她嘴上说着奇怪,脸上却分明是在笑的。
沉惜忽地想起来御景对槐洲不同寻常的态度。御景应该轮回转世过得并不痛快,可她对任何人都是一副万事不萦于心……甚至快活潇洒的模样。
但是御景对槐洲却十分不客气。
沉惜没想太久,因为御景已然笑眯眯地说道:“不过沉惜你吹这种曲子却很好听!勾起了我不少回忆。”
沉惜拿她没有办法。
……但又好像没有先前那种酸涩的感觉了。
她不由得低声抱怨了一句:“无根无据的,说什么呢。”
御景笑道:“夸你呀。”
月轮怔怔地看着两人互动,许久没有说话。
*
沉惜想不出自己能将御景斩杀的几率在多少。
她觉得自己或许有些可怕,竟然在想这样的问题。
御景只觉得沉惜莫名地沉默。她有些惊慌地问道:“莫非那小子真的对你说了什么不好的话?”
沉惜只得摇头微笑。
“并未,并未。”
御景狐疑地看着沉惜的脸。
灯下看美人,其意态神韵都在这灯火摇曳中分毫毕现。沉惜只是微微笑着,或许面色有些僵硬,但并非不够动人。
御景问:“你摆出这样的架势给谁看呢?”
御景的眼睛像寒星,这是沉惜从第一面时就有的印象,而今——她越发地确定了。
这却是是个眸似寒星的剑仙。只那一眼,沉惜就莫名地生出自己的内心被看透的错觉。
她又想起那桃花、那水潭……还有那长着龙角的少女。
御景曾经说过……她有一世转生为人与龙之女,因此那记忆并不可能完全虚假。
几分假几分真,沉惜并不清楚。前世的事情,或许是和今生无关的。
她只是觉得有些不公。
为何御景便能轻易看透她的所思所想?为何她总要费尽心思揣摩而不得其意?御景如今看到的她,又有多少是她本人?又有多少是某人的倒影?
沉惜心中觉得冷,脸上的微笑越发完美了。
御景却觉得她笑起来的样子有些奇特,像是被人用画笔画上去的一般,了无生气,却足够精致。
御景道:“你不愿说便罢了。只是往后若是愿意说了,一定要告诉我。”
“你不问?”
御景忽地笑了:“你让我问我就问,那我多没面子?”
沉惜:“……”
和这个人计较未免也太过幼稚。
她顿了顿,缓缓将事情说了。
“陛下说我曾与你有过一世缘分。”
“哇哦!”御景赞叹道,“我也是记得有这回事的!嗐,可惜细节都记不太清了……哈哈哈哈哈好像真的只记得一个影子了。”
沉惜不是很明白此人为何还能如此一个劲地傻乐。
女人的心真的是一种很奇怪的东西,至少沉惜觉得自己是这样。她一会儿觉得御景记得前世是件幸事,一会儿又为此暗自神伤。
御景的心里大约是没有这种情绪的吧?
沉惜顿了顿,又道:“只是陛下只让我看了开头,并未见到结尾处是何情景,大约是……不太好的。”
御景道:“这也正常。我命中注定孤寡,大约是牵连了你。”
她说着,像是为自己辩解一般地说道:“如今我已回到天界,自然是不受那些掣肘了。沉惜你大可放心。”
沉惜瞧着她认真的模样,不由得笑了笑。
她始终是没有办法拒绝御景的剖白。
这实在是一件令人感到无能为力的事,却也令人不想抗拒。可思及天帝的命令,沉惜的笑容又淡了一些。
她道:“陛下说……你体质特殊,很容易入魔,若是有朝一日与魔界对抗,便要我拿着景剑跟在你后面,见势不对便拔剑斩之……”
御景默了默。
她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渺远。
却还是笑着的。
“仙子会用剑么?”
沉惜亦是一顿。
“不会。”她坦然地说道。
温柔又善解人意的沉惜仙子怎么会用剑呢?这未免也太不温婉。
御景听了,一拍手。
“好,那就从今日开始教你练剑吧!”
沉惜不明白她的意思:“怎么?”
“若是有朝一日一定到了要杀我的时候,我希望是沉惜你动手。”御景看着沉惜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道。
“这是什么话!”沉惜本能地想要躲避她的目光,就好像两人只要再对视一眼,那些藏在黑暗处的怪兽就会将她吞噬。
沉惜只觉得心里头发凉。
“什么叫有朝一日一定要杀你?”
御景瞧着她紧张的样子,笑道:“就是假设的意思。假设,就是并不可能发生的意思。”
“我不会死的。”御景说道,“因此沉惜你也不能死。不然我一个人就太过孤单了。”
御景不会死,却会一世又一世,永无止境地轮回。
她是天地间至清之气所化,除非天地相和,万物悉归混沌,不然她是不会死的。
“我只是觉得……嗯,这样激励你比较震撼嘛。”御景笑着说道。
沉惜现在就想拔剑砍了她。
景剑感知到沉惜的愤怒,蠢蠢欲动。
“哎哎哎——好了好了,我的错我的错!”御景只得摸了摸沉惜的发,权作安抚,“仙子你看,眼下这和魔界的仗是要打起来了。焜瑝那小子八成要拉我去垫背,你说到时你在天界孤苦无依,难不成还指望槐洲那靠不住的来救你不成?”
沉惜想了想,是这个理。
可是她又有问题:“焜瑝是谁?”
御景冲她眨了眨眼。
沉惜没懂。
她心里有个隐隐的猜测,却不敢真的联想。
御景又伸出手向上指了指。
“就是那个谁呗。”御景微笑答道。
沉惜抬头看了一眼房顶,被她带着也笑起来。笑容颇为神秘。
“……我怎么不知道他还有名字的?”
“他有爹有娘,又不是孤儿,怎么会没有名字呢?”
“……有道理。”
沉惜忽地又问:“那他知道自己有名字么?”
御景沉默片刻,忽地犹疑道:“大约是知道的吧?”
“好了,时候也不早了,我先回洞府啦。”御景笑道。
沉惜问:“不留下来么?”
御景道:“不留下来。”
她又凑近了问:“是不是觉得很可惜!”
沉惜:“你说可惜我就觉得可惜,那我岂不也是十分没有面子?”
御景被沉惜用自己常说的话堵了回去,一时间瞪大了眼睛不知道说什么话。
“这……这不一样!”她道,“那你要想我呀!”
多大的人了,说起话来还像个三岁小孩。
沉惜脑海里忽地蹦出来“神君三岁半”这样奇怪的词汇。
罢了罢了。
“会想的。”沉惜道,“只可惜再过几日你我都要上朝,怕是这相思之味也品不了多久了。”
御景跟着沉惜叹了一口气。她半蹲在窗框上,又聊了许久。
“我走啦!”
沉惜于是目送着御景踏着轻快的步伐离开了。
她脑海里久久萦绕着一句话“为什么御景不直接乘云或是御剑离开?”。
*
御景自然是为了偶遇小仙童。
仙童彼时正在山丘后踱步。她手脚勤快,看不得满地的落花,索性将那花四下一清扫,堆在花篮里。
月轮叹道:“……明日葬侬知是谁……”
御景没太听清。她便朝这小姑娘招手:“嘿!月轮月轮。”
月轮被御景吓了一跳,心有余悸地看过来。
她却不敢叫御景小点声,重复了两遍:“神君吓煞我也、吓煞我也!”
“抱歉。”御景便同她道歉。
月轮于是又觉得不自在了。
她本是敏感多思的性子,心里也总是想得许多。比沉惜还要多一些。当年沉惜选中她并非没有这层的关系在。
月轮其实在仙童中并不能算得干练聪慧,资质也平平。可她某些地方却很像沉惜,只是还不会自己挑拣垃圾。
“神、神君言重了!”月轮讷讷地说道。
御景原本还觉得好奇,此时便有些奇怪:“难不成沉惜真的不给你饭吃了?小丫头怎么这样一幅表情?”
御景倒也不算是长着一张好人脸,只是她行事作风向来如此。月轮在一重天时也听过一些沉惜和御景交好的传闻,知道这花神没什么心眼,一心练剑……还沉迷剑神美色?
月轮也不知道,只是大家都这样说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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