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念一很不满的哼哼。
柳絮之轻声道：“师哥，我送吧，我正好有事回山门。”江临仙立刻道：“那我也去。”
宁辞：“我也有事回去，要不一起吧。”
柳絮之：“好。”说完又看了一眼江临仙，犹豫片刻，柔声道：“我可能要办一件事，具体……需要几天还不确定，要不你留在这里吧？”
江临仙摇头：“不要，我不要，你办你的，我把你送到山门就走。”
柳絮之微微低头：“……行。”
一下子看到这么多人送自己，念一开心了，她就不怕热闹，双手一合，高兴道：“那我明天叫你们。”
柳絮之和宁辞脸上失色了一秒钟，柳絮之没说什么，宁辞道：“念一啊，你可以多睡一会的，真的可以多睡一会的……哦这里房间睡得很舒服，我们不介意你晚起一小会儿。”
念一：“放心吧师哥，老规矩啦。”
宁辞心里难过了一下下。
一直没有说话的沈客卿开口了：“那我也去吧，既然这么多人，不介意加我一个吧？”
念一用很介意的眼光看着他，一下子开心不起来了。
沈客卿直接忽略念一，见没人说话，笑道：“那就这样愉快的决定了。”抬头看向宁辞：“走吧，睡觉去了。”
宁辞刚要起身，念一一把抓住他，不可置信的问：“你们睡在一起？”
宁辞刚要说是啊，突然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什么叫睡在一起？他们睡在一起了吗？但他们真的就是睡、在一起啊……这……
沈客卿终于将念一放进了眼里，笑道：“哦，忘了告诉你了，他是我的保镖，我们确实睡在一起，在一张床上。”
念一面色不善，恶狠狠的盯着沈客卿。
沈客卿笑着看着她。
宁辞着急解释：“啊……对，为了保护他……这也是我工作的一部分，很晚了，念一也去睡吧，哦对了，记得把洗脚盆放在门外，袜子放着，师哥给你洗。”
念一多云转晴，眉开眼笑：“记住啦师哥。”
众人散了，江临仙和柳絮之同住小风楼，沈客卿先回了房间，宁辞给念一找好房间，洗完袜子，故意慢蹭蹭的回屋，祈祷沈客卿先睡了先睡了先睡了……
“呵呵，还没睡呐……”事与愿违。
沈客卿：“都说了这床有一边往上翘。”
“……”我信你个鬼。
宁辞以前在温泉池旁脱衣服的时候也没觉得什么，现在脱到一半总想回头看看沈客卿，即使隔着屏风，明知彼此看不见，心里却觉得怪怪的。
他终是忍不住回头看了一下，透过画着山水画的屏风，隐隐约约看见一个人影躺在榻上。
然后，他听见躺着的那个人轻笑了一声，笑得很轻很轻，但室内落针可闻，他还是听见了。
宁辞的脸一下子红了，扑通一声跳进飘着浓郁白气的温泉水中，他觉得脑子被热气蒸的不够用了。
明明室内香炉里点的是同一种香，为什么他觉得今天闻着就不一样了呢？
第17章 状元郎亡命河亡命
宁辞躺下，总觉得沈客卿还没睡，他睡得不踏实，每隔一会就轻手轻脚爬过去看看，沈客卿呼吸均匀，确实睡了。
过了一会儿，他还是睡不着，四脚着地的爬过去瞅瞅，沈客卿连睡觉姿势都没换，还在睡。
宁辞是睡不着了，索性趴在他身边细致的瞧他的脸，将这张脸和十九年前的那张脸重合，突然觉得其实也没变多少……自己怎么一开始没认出来呢？都怪沈客卿，他早就看出来了就是不说，还捉弄他一番，看他伤心他应该得意死了吧？对了，沈客卿是怎么发现自己的来着？还卖关子，切……
正细细的看着，底下的人睫毛微动，慢慢睁开眼，正好和宁辞的视线对上。
“……”
宁辞尴尬：“……晚上好啊哈哈……”
沈客卿挑眉：“你今天晚上爬过来第九次了，我睡得不是很好。”你的呼吸弄得我痒痒的，我实在忍不住了。
宁辞哈哈哈哈：“今晚……天气不错。”说完心虚的看了看窗外，老天保佑，确实很不错，月亮胖胖的，又亮又圆。
沈客卿：“睡不着吗？”
宁辞：“睡不着……啊都怪那边的床真的是太翘了……”
沈客卿心里暗笑，嘴上一本正经：“那睡我这边吧。”
宁辞哈哈哈哈：“好啊。”当他发现他的手不由自主的去搂沈客卿的时候已经缩不回来了，他只怔了一瞬，觉得不能怂，索性大大方方的落下了胳膊，反正他们以前又不是没有这样过。
这样一来，沈客卿睡不着了，宁辞觉得他有些热，起身推开他：“你是不是发烧了？”
但贴了贴脑门又不像发烧的样子。
沈客卿：“我在想一些事情。”
宁辞：“什么事？”
沈客卿已经来不及思考胡言乱语：“你怎么都不问问我这几年是怎么过来的？”
宁辞急道：“回来的路上你还有没告诉我的吗？”
沈客卿：“没有了。”
“……”
沈客卿：“我睡不着。”
宁辞兴奋道：“太好了，我也睡不着。”
沈客卿：“你喜欢你师妹吗？”
宁辞：“念一她就是有点小孩子脾气，跟江临仙差不多，这也不怪她，谁让她是从小被一山的人宠着……”
沈客卿：“那你喜不喜欢？”
宁辞感觉有点危急：“……喜欢，但是！但是，谁不喜欢这样的妹妹呢？要是你有个妹妹你也会喜欢的。”
沈客卿：“只是妹妹？”
宁辞：“绝对只是。”
沈客卿：“嗯，现在我也很喜欢她。”
宁辞笑道：“你还记得吗，当年你变成一只小狐狸被她抱上山，她之后好几年都不敢抱小动物，因为闯了大祸，怕被我师父骂，在清淑阁足足躲了三个月。”
沈客卿笑了：“清淑阁是什么地方？”
宁辞：“专门训练女弟子的场地。”
沈客卿：“你在里面躲过吗？”
宁辞激动了：“别说躲了，那里管事的师叔连进都不让我进，门前竖着一块牌子，禁止陌笙歌和狗入内。”
沈客卿抬了抬眉：“哦，为什么？谁管事？”
宁辞：“管事的是横淮师叔，虽叫师叔，却是个得道的女高人，至于原因呢……我怎么知道原因……”原因就是我逗得一山的女孩子不专心修道，天天晚上为我失眠。“对了，临仙一叹临仙一叹，原来就是江临仙，那天我听他叹气，听得我心都要碎了，他怎么回事？”
沈客卿沉默了一会，缓缓开口：“我只能告诉你，他很不快乐，他……是个快乐不起来的人。”
明月渐渐消瘦，透明，缩小，直至像一块快化在嘴里的冰糖。
……
宁辞：“嘘——先别说话，小师妹过来了。”果然，脚步声渐渐靠近，一个小小的身影敲了敲门，叫道：“师哥，起床啦。”
宁辞装作刚睡醒的语调：“……啊，哦，好好，马上起马上起……”
念一：“你快点，仙仙哥哥早起来了！”
宁辞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跳起来，喊道：“我也起来了！”
念一：“哦，那就好，我骗你的，是絮之师哥起来了。”说完又咯咯咯的笑起来。
沈客卿也笑出了声，眉眼弯弯，身上一点戾气都没有，和小舟山一样的笑。
宁辞觉得自己幸福的要死。
耳边传来念一的告状：“他都不让我叫仙仙哥哥……”
几人说说笑笑出了今夕何夕。
行至一半的路，遇见了杜横溪。
杜横溪：“你们这一群人……周游吗？”
宁辞：“我们送念一回去，你来干嘛？”
杜横溪：“我来接念一回去。”
“……”
小师叔正要把宁辞骂一顿，先被念一抓着听了一遍加强版本的她仙仙哥哥英雄救美的故事，听得杜横溪心惊胆战的，然后骂宁辞的时候也格外酣畅淋漓。
杜横溪：“你知不知道你完了？！”
宁辞纳闷：“不，我没完，我真的没完。”
杜横溪：“你知不知道现在天下人怎么说你！他们恨不得将你杀之而后快！一群人找上山门讨个说法，那个从荷香村回来的道士公然站出来作证，说你为了一个吃人的妖而不惜伤害同门，现在你被人诟病，被人不耻！你还有一辈子的路要走，你刚下山几天就惹出来这一堆的烂摊子？！你不考虑考虑以后吗？以后怎么办？！横清山你不打算回了吗？！”
眼前的小师叔陌生。
小师叔，小师叔，小师叔你怎么了，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你从来不该操心，你应该是悠闲的，怡然自得的，两袖清风的，你应该和小师妹吵吵架和清淑阁的女弟子们说说笑，你不该投身世俗中，不该让生活的泥泞禁锢住你，你怎么好像不一样了？
你从什么时候开始不对劲了呢？
还是说，是我将你从以前清风明月的状态拽到了泥泞之中？
宁辞：“可是我不想现在被人诟病的人是你。”
杜横溪深深地望着宁辞，可宁辞总觉得他在透过他看向另一个时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