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地方,他在司机惊疑不定的目光里从空间纽里掏出折叠飞行器。飞行器在从空间纽里出来的瞬间就自动变大,秦斯单脚踏了上去,在渐垂的暮色中朝基地的方向飞去。
苍色的丛林,葱郁的灌木,银白色的建筑在其中若隐若现。
院子里没虫,秦斯落在顶楼,穿过晾晒的衣物,鼻尖似乎嗅到了一股奇异的味道。
淡淡的,说不上来是什么味道。
他从电梯里走出来,将包搁在玄关处,“我回来了。”
半晌,没有回声。
穆溪不在?
不对啊,教授先生今天应该没有课啊,难道是出去买菜了?他自从跟穆溪在一起以后,已经基本上对他的生活节奏了如指掌。
秦斯站在卧室门前,抬手刚要敲门,门却悄无声息地开了——压根就没有锁。
但他站在门口,看到里面的场景时,却一时怔住了。
卧室里没有开灯,窗帘被拉得严严实实,显得格外昏暗。床上鼓起一个大包,只露出一团浅色的头毛。
不是穆溪又是谁?
秦斯没有生过病,但他知道虫是会生病的,眼前穆溪这模样,很显然就是生病了,还很有可能是什么大病,一定会很难受。
他一时间也顾不得雌雄之别,走到穆溪身边,俯身推了推他。
“醒醒!”
“唔——”穆溪双颊通红,眼尾一抹海棠色,艳丽异常。他秀气的双眉紧蹙,眼睛眯成一条缝,好半晌才看清楚眼前的虫,喃喃,“秦,秦斯?”
还记得他,看来应该没烧傻。
秦斯冷静地点了点头,准备去拿温度仪。
然而对于穆溪来说,这个名字甫一从他嘴里说出口,缓了半秒,他自己就像是受到什么惊吓似的,一下子又蜷缩了起来,声音尖利道,“不是叫你别回来了吗?”
秦斯:“……”
他拉开抽屉的动作一顿,眼睛也眯了起来。
穆溪的声音虚弱极了,嗓音哑哑的,“你出去。”
秦斯:“……你生病了吗?”
穆溪虚弱撒谎,“没有……就是有些不舒服而已……”
少年垂下眼,犀利的目光X光线一般扫过床上的虫,只用了两秒不到就揭穿了穆溪的谎言。
他弯腰从地毯上捡起一个空药瓶,看了两眼,了然,紧接着语气笃定而不容置疑。
“你发情期来了。”
穆溪:“……”
这比他还要了解的语气和丝毫没有任何情感波动的肯定句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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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礼堂里一片混乱。
一队警员冲了出去。
公司基地里,蒙拉数不清第多少次拨打着秦斯的通讯代码,急得嘴角长泡。
自从今天下午他安排在警务司的眼线将“他们已经查到了秦斯的学校”这件事报告给他之后,他就与秦斯失联了。最新的消息是他们已经搜查了整个学校,要是秦斯还在学校里面,恐怕是插翅难逃。
“嘟嘟嘟嘟——”通讯器那端是永无止境的忙音,蒙拉心急如焚,倘若不是清楚秦斯的实力,他简直还以为他是直接被逮捕了。
又等了半刻钟,秦斯的电话依旧打不通,而另一端他送到警务司的眼线已经送了最新的情报,他们不知道从哪里搞到了秦斯的模糊照片,正在礼堂里进行虫脸识别!
秦斯虽然平日里已经尽可能的低调了,但总归会有虫认识他,而只要有一只虫认出他,随之而来的就是灭顶之灾。
蒙拉霍然起身,拨通了另外一个号码,一边从座椅靠背后拎起外套穿上,一边沉声对那头的接线员吩咐,“逃离日程提前,我给你定位,以最快速度赶到!”
秦斯既是他的手下,也是他的朋友,虽然两只虫只认识了一年左右,但蒙拉向来很重感情,更何况秦斯曾经很多次于生死之际救过他的性命,为虫又踏实不张扬,从来不受情绪影响,更不会意气用事,是个难得的优秀杀手。
也正因如此,蒙拉才会表现的如此着急,他宁愿自己出事也不想秦斯受制,不然这将会是整个集团的损失。
他在只虫终端了公司内网,调动了紧急权限,身为杀手团体中一员的秦斯的定位终于被加载了出来,浮现在了屏幕上。
“幸好不在学校里。”蒙拉长舒了口气,看清楚定位之后心里只浮现出这一个念头。
但他也不敢掉以轻心。只要有一只虫认出来秦斯的身份,整个星球都是不安全的,警务司那些虫找到他只是早晚的事。
蒙拉皱起眉毛,一刻也不敢停歇,马不停蹄地动身朝秦斯的定位显示之处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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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奇异而暧昧的氛围还在延续。
“没,没有的事。”
教授强撑着,想要最后隐藏一下,不要在这样尴尬的情况下跟秦斯讨论这个问题。于是他努力压抑住自己语气的起伏,克制住自己扑倒面前这只看上去极其鲜嫩可口的小雄虫的欲.望,尽量冷漠又不甚熟练地转移话题。
“今天晚上我没有煮饭,你出去吃或者吃营养剂吧。”
“……”这话题转变的实在是过于生硬,秦斯完全不信。他又不傻,穆溪的说辞完全不能让虫信服。
他蹙起修长的眉,问,“我该怎么帮你?你需要叫医生吗?”
“不!别叫医生!”
“……”
穆溪似乎真的很难受,他喘了口气,话说的断断续续,“这么多年我都是自己过来的……习惯了,过一会儿就好……马上……”
秦斯不明白穆溪为什么这么排斥医生,印象里跟他相处的这两年中也几乎没有见过他跟医生,警察这类虫有过任何的交流,就好像……是在刻意逃避一样。
他的这个念头一闪而逝,就又消失的无影无踪。应该不至于,或许是自己想多了,穆溪是个根正苗红的大学教授,又不是像自己一样的私家杀手,有什么秘密是不为虫所知的呢?
“……你这样是不行的。”秦斯他打量着穆溪道。
他的语气客观而平板,没有丝毫的夸张,仅仅是陈述事实一般。
没有药物控制和性.欲满足的发情期是很难自我平复下去的,搞不好还会影响神智。
“反正不找医生。”穆溪破罐子破摔,有气无力,“吃药也不找医生。”
“……那你怎么办?”
“忍着。”
秦斯:“……”这是什么狗屁办法。
穆溪:“你快出去……离我远点。”
他整只虫再次朝被窝里缩了缩,然后极其明显地“咕咚”一声咽了口口水。
“不然我害怕我……对你下手。”
秦斯:“……”
作者有话要说: 鞠躬
☆、逃离
……
“我是你的雄主。这是我应该做的。”少年走到了床边,倾身下来,垂眸,一颗颗解开白衬衣的扣子,淡淡道。
穆溪:“……”他只觉得这幅样子的秦斯实在是太A太诱,整只虫都因为抑制不住的兴奋而微微颤抖,迫不及待想要对他臣服。
他喘了口气,拽住秦斯的衣领,就像是溺水的虫死命抓住最后一丝救命稻草。
他回想起那天晚上少年柔软的环抱,在明灭的光影间沉默站在他床边的身影。
想起他清洗衣物时不小心看到的那衣缝间残留的一点点暗红的血迹,想起无数个夜晚风走过树林,呜呜咽咽,少年一身黑衣踏着深沉的夜色归来。
穆溪闭上了眼,身体骤然一软。
有些东西,终究是要离开的,是留不住的。既然留不住,那么多些回忆也是好的。
“那就,多谢了。”他说,然后凑过去,颤抖着亲了亲秦斯的唇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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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斯从浴室里走出来,随手捡起衣服穿上,扣子扣到最上方,遮盖住星星点点的痕迹。
他弯腰捡起来刚刚起身时滑落在地面上的只虫终端,这才发现上面无数的未接通讯还有新消息。
【你在哪儿?!为什么不接通讯?】
【你的身份已经暴露了!快回公司!我们已经安排好了!】
【不行来不及了!你现在在哪儿?!锁紧门窗,等我来找你!!!】
最后一条信息来自于蒙拉,距离发出去已经过去半个小时了。
秦斯挑了挑眉,情绪并没有发生太大的变化。
他走到阳台上,看向窗外的沉沉夜色,拨出通讯编码。
“我在家,你在哪儿?”
蒙拉在哪儿?他正在紧赶慢赶地朝郊外丛林边缘飞。
秦斯的定位显示他在刚刚的两个小时里一直没有移动。蒙拉必须得在警察出动之前找到他,并趁全城戒严前将他送出星球。
夜幕已经降临,黑暗的丛林缓缓拉开神秘的面纱,无数荧光生物在高大繁茂的林木间漂浮,像是深海中自由自在的游鱼,也像一双双窥探的眼睛。
秦斯的电话来的恰到好处,他刚刚止步于丛林深处,因为无法找到秦斯的具体位置所在而头痛。
“十五分钟。”蒙拉喘着粗气沉声说,“还有大约十五分钟他们就会赶到这里!隐身飞船已经到了离你最近的通道口,我们进不去,只能在这里等你。”
秦斯低头看了眼时间,“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