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间洞彻千年,又一瞬间迷失眼前,只觉得自己好像一瞬间拥有了梦中那个叫鸢鸢的小姑娘的视角,身上每一个细胞似乎都能体会到她在响彻云霄的涤魂钟声里五内俱焚的焦灼,一瞬间又回到眼前,落英缤纷中突然突然红湿了眼眶。
“你说什么?”
她带着点鼻音刁难他,“听不懂咬文嚼字。”
钟灵焰看着两个之间那条赤红的线,如果不出他所料,这道蹉跎千年才姗姗补齐另一半的改良版结发符会让他的姑娘从此刻起与他共享一切,包括彼此的生命。
沉积千年的郁色从他眸子里尽数消散,他笑着对她说:“本人谨以赤诚之心,在此立誓宣言:结婚之后收入全交家务全包,不对老婆耍酷不让老婆生气,坚决拥护老婆的绝对领导,坚定不移跟着老婆走,做到打不还手,骂不还口,老婆夸我我稳住,老婆揍我我挺住。”
南玉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连忙敛了敛宽大袖袍正色问道:“聘礼呢?”
钟灵焰从袖中摸出一个东西,在南玉面前摊开了掌心。
南玉低头一看,竟然是钟灵焰刚来那天从她这里抢走的那截指骨,那枚从小戴在她身上的护身符。
南玉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钟灵焰轻轻念了一句什么,掌心的指骨突然化作两枚纯白无瑕的戒指。
他牵过南玉的手,把其中一枚戒指轻轻套在了南玉的无名指上。
又把自己那枚交给南玉,伸手让南玉帮他戴上。
南玉接过戒指,帮钟灵焰戴在他修长的无名指上,她眼眶突然有点热,喃喃问道:“这个不是你的骨头吗?你舍得给我?”
钟灵焰看着南玉,目光很少这样沉静郑重,“魂是你牵着,骨头也给你,从今以后你不让我走,我就哪里也不去。”
我在混沌不醒中游荡千年,一缕残魂被你牵住,终于回到了你身边,我曾麻木厌世,一心只想一走了之,却因你贪恋上人间烟火,从此再也无法了无牵挂。
第二天醒来时,南玉第一反应是昨晚做了个既浪漫又浪的梦,直到她稍稍动了动,感觉到全身上下尤其是两条腿的酸疼时,才恍然到昨晚那些全都不是梦。
她翻了个身,看到一旁空着,折腾了她一夜的人不知道去哪了,只有皱巴巴的枕头和床单默默提醒着她昨晚都发生了什么。
南玉面红耳赤地拉过被子蒙上脸,摩挲着无名指上的戒指,不知不觉有些出神。
断断续续的梦里,她似乎又变成了鸢鸢,她坐在阳光斑驳的书桌前埋头画那些稀奇古怪的符篆,无意间扫了眼桌上一本翻开的书,一目十行地看完那页书的内容,过了一会儿竟然发现自己能看得懂那些鬼画符似的文字。
南玉正在疑惑间,钟灵焰推门走了进来。
两个人视线碰在一起,昨晚那些让人面红耳赤的画面便一股脑涌进脑海。
南玉脸皮似乎永远赶不上嘴皮子生猛,不由自主拉起被子遮住了烫红的脸。
钟灵焰脑子里的画面大概也是无言描述,他故作淡然的走到床边,大概是装得太到位了,不看他通红的耳朵,还会以为他对昨晚的事十分游刃有余。
两个人就这样你看我,我看着你,一时间都不好意思说话。
钟灵焰看着南玉灵动眼睛里难得一见的娇羞,喉咙里又是一阵干渴。
他俯下身抬头帮她拨开脸颊上的头发,淡声问:“还好吗?”
声音好似一剂荷尔蒙,瞬间听得南玉从头皮到脚趾蹿过一股酥麻。
她开口时嗓子有点哑,突然想到昨晚好几次忍不住叫出声,脸上登时又添上一层红晕。
“你说呢?”
南玉语气里的嗔怪听在钟灵焰耳朵里,不知怎的又让他刚刚平复下来的热血一股脑涌向某处,好不容易装了一早上的淡定瞬间破功。
他突然俯身吻住她,起初缠绵轻柔,渐渐一发不可收拾。
她有些喘不上气,胸口起伏着推他,“有完没完。”
钟灵焰食髓知味,动作越来越让她无语,“没有。”
南玉全身酸疼,只好放软语气求饶,“可是我饿了。”
钟灵焰在她唇上意犹未尽地碾磨片刻,通红的脸颊埋在她香气淡淡的颈窝里,过了一小会儿才克制地吐出一口气,“我去给你拿早饭。”
他说着从南玉身上起来,帮她裹被子时还神色淡淡地吃了她一爪子豆腐。
南玉笑着拍他一下,随口问道:“小八做早饭了吗?”
钟灵焰红着脸直起身,“我做的。”
南玉有些惊讶,笑吟吟地撑着枕头挑眉,“以后家务你全包?”
钟灵焰目光落在她光洁白皙的肩头,喉结不知不觉轻轻滚动,“嗯……因为你怕是下不来床了。”
大概是被自己这句大言不惭的话窘到了,钟灵焰说完便转身快步走了出去,南玉心头一阵酥酥麻麻,笑着躺回被子里。
这时放在枕边的手机响了,南玉拿起手机看了眼,是个陌生的电话号码。
她接起电话,“喂,哪位啊?”
手机里传来一个客气的女声,“请问是南老师吗?”
南玉:“嗯,您是?”
对方声音更客气了几分,“是这样,胡大师生日那天我朋友也在场,您肯定没注意到她,我后来听她讲起过当天的事,对您印象深刻,今天冒昧跟您联系,是因为有件事情想拜托您帮忙。”
南玉:“什么事啊?”
对方问道:“这事电话里不太方便说,您方便面谈吗?如果可以的话我下午就来庙里拜访。”
南玉全身酸疼,本来想赖一天床,可听对方的语气似乎挺着急的,于是便答应了下来。
下午三点钟,打电话的人如约而至,她穿着干练,人也保养的很好,看不出实际年龄,一见南玉便笑着自我介绍,“你好,我叫魏芸。”
南玉突然觉得这个人好像在哪见过,她迟疑着说道:“我好像在哪见过你。”
魏芸笑了笑,没着急说话,她打量了院子一圈,笑着说:“你这里真好,有种大隐隐于世的感觉。”
南玉怔怔看着她笑吟吟的面孔,突然间指着她激动地叫道:“魏芸……你是宋书遥的经纪人?”
魏芸看了眼不远处那桌喝着奶茶聊天的两个女孩,连忙笑着朝南玉比了个嘘的手势。
南玉连忙闭上嘴,激动地想跺脚,还好院子没什么客人,南玉拉着魏芸坐到僻静角落的一桌。
“我是宋书遥的粉丝,他参加的这期选秀我一集不落的都看了。”
南玉激动地小声说道。
魏芸笑着点点头,“谢谢你的支持,我这次就是为他的事来请你帮忙的。”
南玉一听简直要醉了,“他的事?那你尽管说,我肯定会尽力帮忙的。”
魏芸:“这件事需要保密,你能不能保证不对外说出去?”
南玉点点头,“可以,只要不涉及违法犯罪的事,如果只是他的个人隐私,我肯定不会说出去的。”
魏芸这才松了口气,“太好了……谢谢你。”
南玉好奇地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她一颗八卦之心简直要爆炸了,开始由衷喜欢这个神棍的职业了。
魏芸沉声说道:“是这样,书遥最近精神状态非常不好。”
她话才刚说一句,眼眶就突然红了,整个人也突然紧张得脸色发白,刚刚见面时的从容轻松好像是装出来的一样。
南玉连忙说道:“你别着急,把事情告诉我,我们一起想办法。”
魏芸点点头,努力稳住没哭出来,哑着嗓子继续说道:“起初他总说觉得有人跟踪他,我也没在意,他现在这么火,被粉丝跟踪也是正常的事,后来我看他实在不堪其扰,就在他公寓外面装了摄像头,可是摄像头什么也没拍到,我们排查不出任何可疑的人。”
南玉帮她分析:“会不会是最近太忙了休息不够,导致神经紧张出现幻觉?”
魏芸:“我也不知道,摄像头装上之后他还是说有人跟踪他,我那时开始感觉到事情的严重性,偷偷带他看过好几次精神科的医生,都检查不出什么问题,可他的情况却一天比一天糟糕。”
魏芸终于控制不住自己,把脸埋在手里,轻轻哭了起来。
南玉连忙递给她纸巾,轻声安慰道:“你别急,如果不是精神问题,我应该是可以帮上忙的。”
魏芸听了南玉的话,情绪稍稍得到些安抚,她一边低头擦眼泪,一边继续说道:“慢慢的,他行为开始有些不太正常,我最先是发现他身上有伤,问他是怎么回事,他自己也不记得,后来有一次我晚上给他打电话,过了好半天他才接,刚接起电话就气喘吁吁地跟我后怕,说他刚才泡澡的时候不知不觉睡过去了,如果没有我这通电话,他可能就溺死在浴缸里了。”
南玉听得背上发凉,心惊胆战地问:“还有吗?”
魏芸点点头,“有一次他半夜梦游打开了自己家的燃气,多亏厨房里安装了燃气泄漏报警装置把他吵醒了,我越来越觉得事情诡异,所以就让他的助理陪他一起住,有一天夜里助理听到他卧室里有动静,连忙过去看,竟然发现他把窗户打开了,整个身子都探到了窗户外面,那可是十八楼啊,助理当时吓坏了,连忙跑过去把他从窗户上扯了下来,他整个人眼睛虽然睁着,却还是梦游一样,被助理摇了好半天才醒过来,对刚刚发生的事一点印象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