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还被叫做“丁之六”的离钊记住了,那个男孩叫玄子枫。
……
那是验收潜行术练习成果而进行的集体考验,所有的即将成为暗探或死尸的孩童都会被聚集在阵法划定的荒山、湖泊、废弃房屋当中。他们需要隐匿自己、不被教养小管事们发现。
前两次被捉住只不过是毒打到半死,但要是再被揪出来可就是管事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
离钊推开破旧的衣柜,却发现里面已经有人了。
“我叫玄子枫,你叫什么名字?”
男孩笑了,特别好看。
好看得让离钊想用手里滴着泥水的木片把那张脸戳烂。
“没事,这里还能藏一个人,你进来一起躲。”
说这,他向离钊伸出手。
离钊收起手中的木片,用脏兮兮的手紧紧握住那双漂亮的小手。只是,他并不是被感化或者回心转意了。
有了希望之后的失望才是最痛苦的,不是吗?
管事进入房间时,离钊将护在他身前的玄子枫一脚踢出藏身地。
离钊记得很清楚、特别清楚,玄子枫当时的表情真是好看极了。
那里面的迷茫、惊异、质问、恐惧、憎恨扭曲了不食人间烟火的容颜,让离钊感到无比愉悦。
透过衣柜的夹缝,离钊看着曾经高高在上的人狼狈地躲藏、卑微地求饶,看着被打得满是淤青和肿块的脸不再美貌,听着总在笑的人哭得撕心裂肺。
这场戏实在是太好看了,离钊简直是太喜欢了。
……
刘之柳被离钊压制着无法控制身体,他只得在识海中大声质问:“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什么?”离钊挑眉喃喃自语,“因为好玩,因为有趣,因为老子喜欢。人的快乐都是建立在他人的痛苦之上,你不敢承认不过是伪善罢了。”
刘之柳争辩道:“我伪善?你又怎能擅自评判他人的好坏?”
“你不伪善、你是好人?”离钊冷笑道:“刘之柳,你扪心自问,你心里就真的没有没有半分阴损的念头吗?”
阴冷的声音在识海中犹如一股寒流,打进刘之柳的神识当中,使得他不得不陷入黑暗当中,被离钊的意念趁虚而入。
……
当年,离钊很期待集体的暗探训练,踩在他人尸体上活下来,让他感觉高人一等、让他心中无比快活。
他铆足了劲儿练习解读他人行为与心理的冰鉴术,记忆聆风堂复杂的密语和各种毒蛊的使用方法,为的是成为凌驾于他人头顶的人上人。
所有即将成为暗探的幼童都是他取乐的东西罢了。而那个名叫玄子枫的男孩更是极品,折磨他所带来的享受是其他猎物比不了的。总有一天,他会亲手了解了玄子枫。
当然,不会太快让他解脱的。离钊想道。
而离钊期盼的机会并没有让他等太久。
两年后,他又一次在集体训练中碰到了玄子枫。
依然是用阵法封印的荒山,只不过这次并没有成年的暗探或是小管事来当“鬼”了。每个人都是“鬼”,同时也是“猎物”。只有一半的人能活着等三十天后阵法解开。
否则,全员诛杀。
躲藏、追踪和厮杀间,离钊祈祷着,希望玄子枫这只肥美的猎物能活到被自己宰割之前。
然而,整座山的每一块草皮、每一片树叶、每一滴露水都被离钊翻遍了,他却仍未能找到玄子枫的所在。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直到三十天后阵法打开,玄子枫才现身。
集训期间,玄子枫似乎一直在用潜行术和其他手段隐匿自己的行踪,行事极为低调,与他那惹眼的外貌截然相反。
倒也如离钊所料。
离钊想:他还是那么天真,定是藏起来瑟瑟发抖不敢杀人,眼泪汪汪地捱过了艰难的三十天吧?
因为玄子枫的突然出现,人数比规定的二分之一多了一个人。
就在所有的小孩都陷入恐慌之际,玄子枫抽出腰间的匕首,干净利落地刺穿旁边之人的心脏。
那个以武力见长的小暗探当场毙命,只在那精准的攻击下倒在地上挣扎了不到十秒就凉透了。
“现在,人数对了。”玄子枫神情淡漠,抬手抹掉脸侧喷溅上的鲜血。
目睹了这一切的离钊顿觉趣味尽失。
可以玩弄的东西成了同类,真是倒胃口。
然而,这个念头很快就被隐隐的危机感和挫败感取代了。
没有人能发现玄子枫,说明他比在场的所有暗探都强,能够完美地抹除自己留下的痕迹。所有走过他身边的人都没能注意到他,怀着目的寻找他的人也无法追踪到他。
如同待宰的羔羊突然之间掀开白色的羊皮,露出黑狼的獠牙。而今,玄子枫的存在足以威胁其他暗探的存亡。
这让离钊的本能和理性都不安倍增。
“玄子枫,看来你似乎是学得聪明些了,但……”
离钊后面想说的东西是什么,他忘了,也都不重要了。
因为玄子枫并没有理会离钊的挑衅,只是微微皱眉睨了后者一眼,带着浑然天成的疏离径直向前走去,无形中与离钊划清天堑般的界限。
他眼中的浅淡的疑惑被离钊的冰鉴术捕捉。
离钊瞬间明白了——玄子枫根本就不记得他。
此前数年间的所思所想、所作所为,都是离钊一厢情愿,显得他像个跳梁小丑。
这对于离钊而言是莫大的侮辱,足以使他暴跳如雷。
他恨不得将玄子枫凌迟千遍。
同时他也很想问:你怎么可以忘记给你痛苦、让你从高处跌落的人?!你落难时我得意的笑容不应该是你此生的噩梦、不应该是你每每想起都咬牙切齿,恨之入骨的吗?!
然而,胸中的愤懑只能被压下来,在暗中燃烧。
年幼的暗探又开始四散流浪,他们各自潜入各大正邪宗门,伪装成年幼的外门弟子,偷学诸多门派的绝学,打探各类情报。
离钊非常期待每次的转移命令,因为下一个宗门他说不定就能碰上玄子枫。他想象着自己设局构陷使玄子枫暴露身份,让其成为众矢之的,被当众羞辱、驱逐。
那种绝望又脆弱的讨饶神情,离钊还想再看一遍。
然而事与愿违,离钊潜伏的宗门总是与玄子枫不同,他能精准地找出所有的“同事”,却没发现过玄子枫的身影。以至于离钊渐渐都要忘记那个花瓶了。
结束宏剑宗任务之时,离钊因其出色的表现得到了晋升的机会。“丁之六”的编号之外,他有了教养大管事的赐名“离钊”。
“属下离钊,拜见教养大管事。”
美中不足的是,一同向教养大管事复命的人也是聆风堂暗探,但离钊此前并未猜出其暗探身份,只以为那是个寻常的宏剑宗弟子。
那人相貌品行平平无奇、乏善可陈,多么像个不足挂齿的路人。
可当易容的伪装脱落,如破茧般露出愈发光彩夺目的真颜时,后知后觉的离钊恨得当场咬碎了一颗正要脱落的槽牙,崩得满口都是血。
“属下玄子枫,见过教养大管事。”
三年不见,玄子枫出落得愈发好看,像是陈旧刀鞘中弹出的锐利刀锋,就算刀鞘蒙尘破烂也掩不住雪与月铸就的刀身,无需任何修饰就能叫人看了心神巨震。
更加令离钊感到震惊的是,三年来玄子枫竟是每次都与他潜入相同的宗门,却没让离钊察觉过。
强烈的屈辱和不甘被离钊强行压下,他微微低下头,拼命咽下口中的血水。
……
暗红色的浓云中隐隐有雷声从远处传来,潮湿的空气愈发压抑。
脚频繁地踏在映出身影的水洼内,试图将水面里的身影无数次踩碎。
刘之柳的脸不断浮现在电光照耀的水面,“离钊,你不过是妒忌罢了,你并不是什么玩弄猎物的人,你只是比不过玄子枫。”
“闭嘴!”离钊狠狠地跺脚,将刘之柳的脸踩碎成飞溅的水滴。
但前方的泥泞与污水中却依然能映出刘之柳的脸庞,“你在恼羞成怒。”
离钊停下脚步,盯着脚底的水面,“好,我是恼羞成怒,那你呢?刘之柳,别以为自己可以把所有的东西都摘干净,坏事都是我做尽,你无辜、你可怜、你清清白白!”
“轰隆”!
电闪雷鸣在上空炸开,大颗大颗的雨点几乎要在地面上砸出无数坑洞,肆虐的灵力乱流将浸水沉重的衣袍吹得乱甩,叫人几乎无法稳定住身形。
“刘之柳,你心底就真的半分邪念也无吗?你就没有忌妒过玄子枫吗?你就从未有过杀意和怒意吗?”离钊狞笑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也想过掐着玄子枫的脖子让他去死!”
刘之柳极力否认,“我没有!”
“你没有?”离钊猛然将灵力甩在地上,将地面劈开一条巨大的鸿沟,“那我为何能用你的云灵能把他扔到净髓池?我又为何能以你的云灵能遮掩身体杀他?”
刘之柳争辩道:“那是、那是你侵占我的身体所为,并非我本意……”
“并非本意?脏事全推到我身上,你就没做过任何坏事了?”离钊啐了一口,“你把我当作干脏活儿的刀,想借我之手把你那些不敢晾出来见人的阴暗想法变成事实!你敢不敢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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