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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云Ⅱ昨夜鸣蛩 (清水浅舱)


  “喏!”
  安若梗着脖子扭头,僵硬地把手伸到凇云眼前。
  “多谢,要不是你,我得在这儿坐到天亮了。”凇云抓住安若的手,准备借力起身,“抱歉,打扰你休息了吗?”
  也不知是真摔还是假摔,凇云脚下没吃上力,整个身子摇晃间扑在安若身上。
  “让你见笑了,我可能……走不动了。”凇云微微喘着气,在安若看不到的地方坏笑。
  安若全身很明显地僵硬了,他像是关节生锈了似的抬起手,扶住凇云的身体。随后,他定了定神,将凇云拦腰横抱起来。
  这回被将了一军的就是凇云了,他有些慌张地揽着安若的脖子,“放、放我下来,你抱得动?”
  见凇云慌了,安若肉眼可见地得意忘形起来,“你当吊绸不需要力气?美人儿,可别小看了我,到我手里还想跑吗?”
  “你确定想跑的不是你自己吗?”凇云回敬。
  两个人就这样拌几句嘴,回到凇云的房间。
  将小残废放回床铺时,安若发现那人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头。
  这个时候的安若已经差不多摸清了凇云的性格,他知道凇云能忍得很,此番定是触及了哪些隐秘的患处,要不是真疼得不行这人连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
  “你怎么了?”安若问。
  不知为何,凇云猛然间红了脸。
  他低垂下目光,“没……没什么。”
  而安若仔细寻思琢磨,竟然猜出来了。
  “客人弄的?”
  凇云没有说话。
  “哦!那便是了。”安若这才想起来,初见时楼主曾要他教凇云床技,但他此前一直在赌气,没教过凇云,“楼主好像说过你不是雏儿,那你之前那个,是情郎?”
  被“情郎”两个字惊得心神皆颤,凇云感觉胸口一阵闷痛,喘不过气来。
  搞得玄子枫心里也不爽利。
  他知道“卓应天”还在阴魂不散地侵扰凇云内心最为柔软的部分,他小师尊还需要些时间才能从那段阴影当中走出来。
  “……以前是。”凇云不想说谎,就认了。
  “就他一个?”安若问。
  凇云点头。
  “那你就学着点吧。别害臊,你要是不护着自己,迟早叫人给弄死在床上。到时候连害臊的机会都没了。”
  安若抬手去扯凇云的衣物,也没见凇云反抗。
  “啧,都成这样了,你也不早说,自己个儿遭了多少罪。你歇着,等我去拿药。听好了,以后别傻乎乎地直接叫人……”
  衣袖下藏着的面颊和耳朵通红,凇云任清凉的药膏抚慰体内的隐痛,硬着羞得发麻的头皮,把安若口中露骨的话都听进去、记下来。
  在锦华楼能遇到的复杂情况一时半会儿还说不完,可能还得留到下回分解。安若讲解的时候参考凇云教他的方法照葫芦画瓢,还真有点像是个小老师。
  “……听着,这比你练走路还重要,得时常练着,不然你这小花儿就残了。玉蜻蜓,玉蜻蜓?”安若觉出凇云受不住了,更是来劲,“练不练?嗯?我问你呢,练不练?”
  凇云都快熟透了,羞愤之下抓着枕头摔在安若身上,“练……我练还不成。”
  “你教我读书,我教你这个,不是礼尚往来?你还恩将仇报要打师父?”安若拎着枕头打在凇云身侧的床榻上,故意去挠凇云怕痒的地方。
  “别!痒……哈哈,安若……别!”
  二人闹完了整理好衣衫,并排躺在床上,盯着月光下的床幔。
  “玉蜻蜓……”
  “安若……”
  同时开口的两个人笑了。
  安若难得的谦让,“你先说。”
  “你想不想……让那个骗你血汗钱的人付出代价?”凇云问。
  “想,怎么不想?”安若自嘲地笑了,“但我也只能想想,那畜生没胆子在锦华楼露面,我出不去,能怎么办?”
  凇云沉思片刻,道:“那也不是全然没有办法……对了,安若,你想不想离开锦华楼?”
  说着,凇云抬起手臂。
  长了一身华丽羽毛的“大公鸡”扑棱着翅膀落在凇云手上,又欢快地飞到床头的鸟窝中。它正是凇云在梅雨时节救的幼鸟,转眼间就已经长得这般大了。
  锦华楼炼狱般的日子,凇云已经过了半年多了。
  但对于十二岁就被卖进来的安若而言,“离开”这个问题显得遥不可及。
  空气沉寂许久,凇云没等来安若的回答,扭头一看,才发现安若竟然哭了。
  安若抬手挡住眼眶,泪水滑入鬓角,“我唯一能想到不死在这里的方法,就是有个恩客能替我赎身。先不说有没有人肯买我这个婊|子,就算赎身……一个小倌能用几年呢?”
  未来对于安若来说是无尽的黑暗,他找不到出路,也不可能幸福。
  这次,凇云并没有安慰眼前正崩溃、哭泣的人,他缓缓坐起身。血色深潭般的双眸含着什么,似乎要盯穿安若这个人。
  凇云看着他道:“安若,你能想到最好的未来,就是祁二少替你赎身,然后他养你这个小倌一辈子吗?”
  正在抽泣的安若愣住,缓缓放下遮住双眼的手臂。
  “但很遗憾,这是不可能的。”凇云没有丝毫委婉,直截了当地戳破安若心底泡沫般脆弱的幻想,“第一,祁文煜并不爱你;第二,就算他替你赎身,也不会一生只爱一个小倌。”
  安若猛地坐起身,冲着凇云吼道:“玉蜻蜓!你羞辱我很好玩吗?”
  “我不是针对你,安若。祁二少可能会爱上一个小倌一阵子,但没有任何一个小倌能凭着金主的宠爱安度此生。如果你活不到那一天当我没说,但生命之长,情与欲是最禁不住的。”
  这番话几乎是将安若最后一丝微弱的希望掐灭。
  安若揪着凇云的领子质问道:“我不信,你凭什么这么说?!凭什么!!!”
  “就凭这个!”凇云扯下自己腕上的绷带,露出丑陋的疤痕,“就凭我这残废的身子,就凭我现在身在锦华楼遭人欺|辱,就凭我这条烂命!还不够吗?”
  烛台火光忽明忽暗,随着烧尽的灯芯彻底熄灭。惨白的月光透过窗棂,落在凇云满头的风雪寒霜。
  这是凇云平生第一次主动在人前撕掉自己的体面,把未愈的伤口也扯得鲜血淋漓。
  如果不是这样,他怕自己无法摇醒安若。
  “安若你听好。我也曾经以为我的未来就是做主人忠诚的家臣。我也以为全心全意辅佐他就是我最好不过的选择,只要我擦亮眼睛跟对了人,主人也绝不负我鞠躬尽瘁、用心良苦。”
  说着,凇云也红了眼眶,双唇止不住地颤抖。
  “可安若啊,你看看我现在的样子!你看看我!”凇云伸出双手,紧紧地抓住安若的肩膀,哑声道:“靠不住的、靠不住的。我们尚且连自己的命运都无法掌控,又怎么能相信他人的选择不会辜负自己?”
  凇云颤抖的手十分用力,弄得安若总有种连骨头都要被捏碎的错觉。
  “记住。永远、永远不要把希望寄托在他人、外物之上,不要指望别人来拯救你。安若,能救你的只有你自己,不会辜负你的,也只有你自己!!!”
  那声音并没有多么声嘶力竭,却在黑夜中显得振聋发聩。
  安若听着。
  同样,玄子枫也听到了。
  许是觉得这般还不够,凇云抹了把脸,起身画了解阵给梳妆匣开锁,拿出两叠厚厚的灵珏票子,足有两万多灵珏。
  这是凇云为自己赎身准备的。
  “你什么时候攒的?”安若呆呆地盯着拍在床上的两叠钱。
  凇云摇摇头,“攒是攒不出来的,恩客赏也赏不了这么多,是我赚的。”
  买通护院、握着恩客的把柄,凇云才得以不被蒙骗地通过中间人售卖字画、灵药方子、琴谱棋谱,又以此为本金倒卖其他货物,慢慢折腾出补贴锦华楼巨额债务的钱。
  “安若,你会什么?你想离开锦华楼之后以何为生?以色侍人靠不住,你凭自己的本事,要怎么讨生活?”
  还是有些呆愣的安若答不出这个问题,只嗫嚅几声。
  “你会什么?除了房中之术、除了跳舞,你还会什么?”凇云替他回答:“你清楚锦华楼的手段,知道怎么糟践他人,难道你要成为下一个楼主,吸食他人的血肉为生,把无数和曾经的你一样的人拖进苦海吗?”
  “不,我不想这样。”安若双目涣散着摇头,“我不想害人、我不想害人。”
  “但有的时候你别无选择,因为你只知道这个,你没得选。”
  沉默片刻,凇云颤抖着深吸几口气,柔声道:“但安若,我希望你有得选。我希望你跳出去,不要在这个罪恶的循环中无尽地轮回了。”
  凇云将一根笔塞到安若手中。
  “你想想,如果不是你会识字,怕是到死都不知道那个猪狗不如的东西在以妹妹的名义骗你的血汗钱。虽然得知妹妹走了很遗憾,但至少你不会此生都糊里糊涂。这是你能抓住的。”
  冰凉的手缓缓收力,凇云引导安若握紧手中的笔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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