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老板,沙洲城的矿塌方了,但是咱们定的那批灵石已经上路了,不受影响……”
“玄老板,钱庄的徐老板想请您吃顿饭……”
“玄老板……”
可能真的是狗改不了那啥啥吧,玄子枫又干上了忙死人不偿命的供采人工作,没日没夜地操劳起来。
旭州城的各方条件自然是抱玉城所不能比的,但其发展商业的条件也是极为优秀的,绝对够格做供采人联盟的小支部。
想当初,要不是因为凇云非要让他们身无分文地在抱玉城过活一整年,玄子枫也不会因为五味楼的悬赏任务而成为供采人。
回过头看,玄子枫傍身的东西几乎大多是因“凇云”才存在的了。
立身之道、处世之学,无论是不自觉地模仿还是刻意为之,都带上许多凇云的痕迹;曾经的挚友、最珍贵的回忆,也都是因与凇云相关的上潜任务而起。
也许玄子枫是可以让自己忙碌起来的。
这样他才不至于沉浸在追忆与相思的折磨中;这样他才能用一笔笔商单的成功,来掩饰他在响玉阁彻头彻尾的失败;这样他才能在觥筹交错之间,捕捉旧日温暖喧闹的余温。
直到写有聆风堂密语的纸条从玄子枫的账本中滑落。
——到日子了。
初冬的寒风中,微醺的醉意彻底清醒。
玄子枫展开密信,在看到文字符号的同时忍不住笑了出来。他没想到自己竟然还没忘记聆风堂那套复杂的密语。
“堂主令,复命,子时,旭州城郊古城墙遗址……”
话音刚落,纸张中心赫然出现几个焦黑的圆点,燃着零星火光,扩散至整个纸张。
玄子枫轻轻松手,密信化为灰烬散落在寂静的夜空中。
——该来的总是会来的。
旭州城郊,古城墙遗址。
今日召玄子枫复命的是聆风堂堂主本人。
玄子枫的思绪似乎是飞回了那个雨夜、那个破庙,他还能想起那日雨水打湿青苔的气味,屋顶落下时灰尘扬起的气味。
此刻站在古城墙的残垣断壁之间,玄子枫心里几乎是一片空白的。他很少见地心里没什么想法、没什么谋划,识海中安静得很,全然不似平日。
“在看什么?”
不知何时,玄子枫身后的断墙上坐着一名男子,那人出言向玄子枫搭话。
“回堂主的话,在看断墙。”玄子枫答。
鞋底踏在土地上的声音自背后传来,愈来愈近。
堂主走到玄子枫身侧,可能是看着同一块断墙,问:“可看出什么了?”
“看到明日的自己。”玄子枫微微抬头看向夜空,将手搭在腰间的秋川上,“堂主别来无恙?”
轻笑声自身侧传来,堂主似乎是笑了。
玄子枫感到有几分奇怪,便回头看向堂主的方向。
这不看倒好,看了吓一跳。
脑瓜顶的两根犄角向后方伸展,犄角下是两个小喇叭一样的耳朵,满是白毛的脑袋缓缓转动,露出了无辜的眯眯眼、倒八字的长鼻孔和诡异的微笑唇。
仙男脑袋旁边的赫然是颗山、羊、头。
——?
定睛一看,玄子枫这才发现是堂主戴了个山羊头套。
——堂主您就不能选个常规一点的出场方式吗?
玄子枫默默平复下自己的小心脏,僵硬地把自己的脑袋拧回去,强迫自己的仙男眼睛里不会再出现这种辣眼睛的玩意儿。
空气中有几分尴尬的寂静。
堂主没说话也没动作,玄子枫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说话和动作。
过了半响,玄子枫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已经不在响玉阁了,那儿的规矩外头跟不上。
“属下玄子枫,拜见堂主。”
堂主的声音里听不出喜怒,“看来你在响玉阁适应得很好啊。”
“属下不敢。”玄子枫从容灵蹀躞带中里拿出响玉阁的情报,“请堂主过目。”
这里面的资料并没有太多掺假的部分,毕竟除了玄子枫之外还有其他暗探在响玉阁潜伏,就算提交虚假的资料也没什么用。但有多少是知情不报的,全都由玄子枫自己掌握。
如果玄子枫在这儿挂不了,他还指望着自己能揪出神木塾里的那位“同事”呢。
堂主接过资料也并不急着翻看,问他,“听说,你现在是在替凇云办事?”
“……是。”
玄子枫顺着堂主的话头应了,他的脑子飞速运转起来,试图从堂主的只言片语当中抽出些蛛丝马迹。
——“听说”是听谁说?
堂主所掌握的消息定是来自教养大管事或是另一个暗探。
——“替凇云办事”的说法又是从何而来?
此前,玄子枫并不清楚神木塾是如何解释他失踪一事的。如此看来,神木塾很可能并没有像往常那般第一时间公布真相,而是无声无息地把这件事情压下去了,对外宣称他是替凇云执行任务。
捋清其中细节后,玄子枫心里有了大致的猜测,便壮起胆子准备忽悠堂主。
堂主问:“他要你做什么?”
“回堂主的话,凇云先生授意我在荣国境内做供采人的工作,并收集各大宗门的情报。”玄子枫说起假话来利索得很,倒也不用打草稿。
一听这话,堂主乐了,“合着你在响玉阁干的也是老本行?”
玄子枫道:“聆风堂所授,没齿难忘。”
这套说辞很是合理,堂主似乎是信了,他用刀柄挑起玄子枫下巴,透过山羊头细细端详这出落得越发摄人心魄的容颜。
“偏偏挑了你,看来你这张脸还是很讨他欢心的。现在他可听得进你吹的枕边风?”
这个问题问得玄子枫的是惊心又扎心。他咬牙稳住自己的心神,半真半假道:“禀堂主,凇云碍于师生之礼并未与属下有越线之举,但已十分信任属下。此番遣属下外出,也是怕朝夕相处、情难自禁。”
好家伙,谎扯得太过离谱,这要是让凇云听了,怕是茶都能喷出来。玄子枫心底半边是自己都不信,半边又有那么一丢丢希望这些都是真的。
——天地良心,无奈之举,师尊莫怪!
“哦?还没尝过我们聆风堂暗探引以为傲的房中术,就已经被你迷得神魂颠倒了?”堂主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问:“那他可给过你什么信物?”
——完了!
玄子枫心里几乎是凉透了。凇云为了避嫌总是与学生刻意保持距离,更别提可能违反神木塾规定的“私相授受”了,他上哪儿给堂主弄信物来?
就在这时,玄子枫脑子突然搭上了弦。
“回堂主的话,凇云曾赠贴身的香帕和衣物,也曾赐墨宝……此外,他还与属下共赏过嬉春集。”
——谁规定共赏必须是同时、同地的?看过同一个本子,怎么就不算是共赏了?
嗯,没毛病!
香帕那是用铁血送的雪松香料伪造的;但披风确实是凇云身上的,只不过不算贴身罢了。反正他说的是“贴身香帕和衣物”,又没说“贴身的香帕和贴身的衣物”。
这些所谓“定情信物”,要么是假的、要么是偷拿的,到头来只有十个字是真的。
而凇云的笔迹怎么能一直停在质地纤薄、容易破损的宣纸上呢?早就被玄子枫拿去用上好的布帛裱褙,四周镶嵌薄型的丝绢为框,做成玉轴头的手卷。
堂主抬手展开精心装裱的手卷,扫了一眼。
“他倒是很看好你。”
说罢,堂主让玄子枫把这些东西收好。
“不过也真是可惜了,拥有天地智灵却做了春时祭的祭品,怕是这辈子都上不了九段了。”堂主颇有些惋惜道。
玄子枫心被揪起。
既然堂主已经知道了春时祭的事情,成不了九段的凇云便不再是他拉拢的对象。
这事儿可能是天大的好事,也可能是天塌的坏事。
对于凇云而言,最好的,莫过于聆风堂放弃与其接触,不再派遣暗探打扰;最坏的,莫过于失去了利用价值,又因与聆风堂暗探接触甚密而被灭口。
——求聆风堂放过师尊的私生活吧!玄子枫对着堂主的山羊头默默祈祷。
“既然如此……”
略为思考后,堂主发话。
“你便好生伺候着,盯着他的动向吧。他是成不了九段,但未来不少九段都得敬他三分。”
没想到堂主竟然维持了原本的命令,并未做出任何改动。玄子枫松了口气的同时,心里的那根弦也绷了起来。这意味着凇云暂时还是安全的,但玄子枫不得不以卧底的身份与其继续接触。
“对了凇云没出版的书稿,你没拿到吗?”
——?
玄子枫一头雾水。
“有些理论本座已经在出版的新书中见过了。《小小驭灵师》系列丛书已经完结了,但是《与少年同行》的新系列还在更新。这个系列他打算出几本?目前写到哪儿了?”
——堂主您还追师尊连载的吗?
没那个资格帮凇云校对、审核稿件的玄子枫只好胡诌,“凇云先生撰写书稿时不喜旁人打扰,属下多次试图伺候笔墨,也被其婉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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