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因为他的出逃,刘玄被吓得遮住了某些逼迫的手段,这使得长安城内还是有些人马在,当刘縯回头去袭击长安的时候,正战了个不相上下。
可这对长安来说并不能持久,经过连年的战争,长安城内落魄不已,已无过多储存粮草,大多时候还是外城镇运进来的。
如果刘玄不能够立刻把刘縯他们打压下去,很快就会被击破防线。而偏偏又是在这个时候,被河北赶出来的赤眉军索性西进直入长安,正好转战了他们双方的战场。
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说是幸运还是不幸运。
就现在刘縯反而成了第第三人,倒是长安和赤眉军打了个火热。
刘縯:我喜。
晚上的时候几个友人兄弟坐在一块喝酒。
李通也在。
他喝酒的速度反而比刘縯要快上许多,反倒是显得他像是个在喝闷酒的。
刘縯摇头,伸手拦住了他灌酒的动作。
“你在这凑什么热闹和你有关吗?你就喝那么猛。”他们两个关系不错,说起话来也有些直白,这话多少有点刺痛了李通。
他通红着眼看向刘縯:“咱都这么久的交情了,难不成你以为我会高兴?”他的声音有些沙哑,不知藏着什么情绪。
刘縯淡淡说道:“那是我兄弟,我不该高兴,难道应该生气吗?”
一贯不怎么说话的刘仲低声说道:“不管是大兄还是文叔,与我而言都是一样。不过李通那意思你也应该了解,大兄不必如此刺痛人心。”
刘栩长长叹息一声。
现在中原大地上自封为帝的,不知有多少个。
倒也不是说刘秀自封为帝,刘縯就不能这么做了,可他们毕竟是兄弟。
如果兄弟之间有一人打破了平衡,那另一个要是紧随其上,那不就是旗帜鲜明的要打擂台了吗?
现在只不过是刘秀先跨出了这一步。
刘栩有些困惑地看着刘縯。
今夜他的情绪有些不大对劲,他们兄弟之间性格如何多少还是能了解几分的,大兄一贯都是性情外向,如果今日之事真的伤了他的心,他必然不会这么平静淡定招呼他们吃酒。
难道大兄对此事是乐见其成的?
但是从往日的形势来看,这也必然不可能。对上刘栩的视线,刘縯有些奇怪地昂了昂下巴,“吃啊,我都给你重新开了一坛子酒了,难道你想敷衍?我今夜你们可是打着安慰我的主意来的吧。”
刘栩瘦长的身骨缩在坐具中,显显得长手长脚没地方放。
他小心翼翼看着自家兄长,轻声问道:“你难道不生气吗?这不像是你的脾气。”
“我是什么性格?”刘縯叹息。
不要说他心里没有半点不舒服,那自然是假话。坚持到了至今,要说他心里没有一点点念想,那也更加不可能。
只是近来在秋日时节,他不断收到了不知来处哪里的书信。
还是那样有些丑丑的字体,还是那些奇怪样式的信纸。
据说那是在河北新博所出现的新的笔墨载体,比起竹简与布帛来说,那昂贵的价格已经下降了许多。
信上的内容至今他一个字也没有告诉过其他人,唯独他自己知道。
刘縯只是在想,这个写信的人究竟是何方神圣呢?
毕竟这最少甚至能追溯到南阳时期。
这个人……
刘縯吃下一杯酒。
这么千辛万苦的为文叔考虑,那又是为什么?
刘縯也不是没有过机会。
他曾经有过好几个机会,也曾经距离帝位近在咫尺,可是仍然擦边而过。尽管每一次就只差了那么一点点,可是这一点点就是他永远也够不到的距离。
人真是倒霉的时候,怎么做都是不顺啊。
刘縯感慨了一声,文叔……总感觉要比他更加顺风顺水些。
倘若蔡绪宁现在在这里,必定是要暴打刘縯的脑袋。
他远远地在鄗城打了个小小的喷嚏。
小小的声音让坐在他对面处理公务的同僚直接忍不住笑。
蔡绪宁捂住脸。
…
等着酒局结束之后,反倒是生怕他吃闷酒的刘縯喝得最少。
他人也最清醒,先让人把自家两个兄弟给送了回去,再把其余几个亲信也给送到了营帐中,只留下眼睛通红的李通。
“我看你最近的情绪不大对劲,究竟怎么了?”刘縯主动问道。
“我不是在气任何人,我只不过是在生自己的闷气。”李通闷闷说道,“你知道为何当初你派人找上门来的时候,我会欣然答应吗?”
刘縯给自己倒茶。
“难道还有别的原因?”
李通幽幽说道:“那是因为在李家出事之前,我曾经做了一场梦,我梦到……称帝者必刘秀也。”他像是在喃喃自语那般。
刘縯倒茶的动作,微微一顿,抬头看的比他还高个的李通。说实在的,这军中能长得比他高大的人也没几个了。
李通从来没有说过这件事。
“如果告诉你们,可能会显得我投奔的诚心不够,而之后刘秀离开南阳许久不曾出现,我随着你一路从南阳走到长安。这些时日下来,我心中对你也很是钦佩,更觉得要是你为王那也是不错,只不过你们因为刘秀长期失联而担心他是否丧命,我心中却一直觉得他还是活着的。”
因为他还是相信那梦示。
但是刘秀与刘縯的冲突无解。
直到今日,他亲耳听到了这个事实被证实,尽管距离登顶之路,还有漫长的道路要走,但是刘秀确确实实踏出了第一步。
李通的第一反应是高兴的。
这说明他所做的梦示并没有错。
可在这之后,他满心满眼都是愤怒。
他自以为自己和刘縯交好,自然应该站在刘縯这防,李通无法原谅自己的第一反应居然会是高兴。
刘縯把冷透的茶吃了下去,伸手拍了拍身前这个眼圈通红的大汉,有些嫌弃地说道:“可切莫在我这里哭,要哭回家哭去,都多大岁数的人了,就不怕自家孩儿知道笑话你?”
李通踹了他一脚。
他们虽是上下级,但彼此的关系确实挺好。
刘縯叹息着摇头,然后沉默了片刻。
才犹豫着说道:“其实,我近来,也时常做梦。”这种犹豫对于三大五粗性格开朗的刘縯来说,几乎是绝无仅有。
李通闷声闷气地说道:“你居然还会做梦?我还以为按照你的性格躺下去,那就一觉到大天亮了。”
刘縯苦恼:“往常我确实是这样的。”
可最近不了啊!
他对梦中的场景深恶痛绝。
…
鄗城夜深,大雪落满天。
——刘秀遇刺。
“刺杀?”
在这个本该平静的夜里,蔡绪宁猛地弹起来。
他听到这个消息连鞋子都没穿就跑了出去,连传话的亲兵都没跟得上,只能眼睁睁看着蔡先生赤着脚跑出去。
现在可是下雪的冬夜。
那蜿蜒而去的脚印极其刺眼。
好在刺客虽然潜伏在亲卫之中,到底不是最贴身的人,当他试图刺杀刘秀的时候,就已经被其他亲卫击杀。
大晚上的刘秀院外站满了人,可一个两个却进不了门。这些都是刘秀信任的重臣,才会那么快得到消息。
只不过没有刘秀的允许,他们也进不得门去。
刘秀震怒,正下令彻查。
蔡旭绪宁站在门外并没有打扰,在刘秀跟前伺候的人知道这位乃是主公最亲近的人,在发觉蔡军师脚下的尴尬时,连忙让人重新取了靴子过来。
而且看那架势还打算进门去通报,却被蔡绪宁给拦了下来。
也没有什么必要。
他只不过是担心刘秀的安危,不过看现在的氛围应该是安然无恙。
听说里面正在审问,他穿上靴子掩盖尴尬景象之后,就伸手捅了捅撞在他身边的人。
徐子仁幽幽看了他一眼。
蔡绪宁面不改色问道:“陛下的伤势如何?”应该也只是应该,该问的还是要问个清楚。
他现在在外头,多少给刘秀还是表现出了些许敬畏的称呼。免得转头就被举报一个品行不端,肆意妄为。毕竟刘秀这身份地位越往上走,有些事情就越容易发生矛盾。
蔡绪宁想避开这些坑。
“陛下并没有受伤,那刺客还没有近身的时候就已经被击毙了。”徐子仁淡淡说道,“不过那个人好像大病一场之后就性格有些变化,与之前相熟的人也疏远了,这几年在军中一直独来独往,也查不出有人让他下手的痕迹。”
蔡旭宁微愣,不知道为什么,他听着徐子仁刚刚的说话,心中莫名有种不祥的预感。
【直播间】
[ID红了蔷薇:是那个吗?穿越者?]
[ID胖师太:不会吧,不会吧,不会吧?]
[ID除灵师是啥:看起来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忙活这个事儿了吧?]
[ID大宝贝:那你是想指责主播还是咋的?他现在随着刘秀攻打天下,哪有时间去找那些穿越者的痕迹啊,一个两个不说都不知道藏在哪儿。]
[ID大梦想家:所以就陷入了当初王莽陷入的那些困境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