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会儿蔡绪宁也在。
刘秀在这些事儿上从来没有瞒着,也没有让他回避过,撞上了正好就听着。
“耿将军说得也有道理。”蔡绪宁说道,“不管怎么说,时间也快到了。如果文叔是在担心那个问题的话,或许过不了多久就可以解决。”
刘秀蓦然抬头看着蔡绪宁。
尽管他并没有说清楚,但两人都心知肚明在说的究竟是些什么。
若说阿秀同学全都在纠结这些私事儿,那也未免看不起他,他犹豫再三没有发动,也着实是因为他谨慎。
刘秀本就是个谨慎的人。
“伯山所说,我会好生考虑。”刘秀道。
耿纯心中有些宽慰,他知道主公是听进去了。他正打算退去的时候,又顿了顿脚步:“底下有人在纷纷议论说大王膝下无子,怕是有些不太妥当。”
蔡绪宁挑眉,好问题。
刘秀面沉如水,淡淡说道:“是哪个如此关心我,后院之事?”
耿纯咧嘴一笑:“如此多,难不成大王要一个一个打过去不成?”
刘秀瞪了他一眼,倒也没有真在生气。
“男女之事乃是私情,眼下大业为要,我并没有放在心上。”
耿纯道:“主公,虽然大业为要,可这毕竟还是人生一道槛,迈不迈过去,还是有些重要的。”毕竟眼下评判郎君的标准,成家也确实是给人一种稳定的感觉。
不过又有谁敢当着刘秀的面说他不稳重呢?
等耿纯真的退下后,蔡绪宁若有所思。
“听说真定刘杨打算亲自前来,与你联手,把河北之地一举拿下?”他道。
幽州基本已经归附刘秀,便是有一二明面上没有,在吴汉去征调兵马的时候,也是默认了。
现在河北之地上,邯郸王郎已除,铜马已灭,赤眉青犊主力被驱逐,尤来等起义军残部刚被剿灭,如今还剩下的便是零星的一些火苗。
刘杨挑的这时间有些微妙。
先前征兵的时候,他倒也是给出了自己的兵马,可遥遥给人一种感觉,就是作壁上观。
“肯定是因为你之前拒绝了联姻的要求,所以他态度就暧昧不明了起来。”蔡绪宁如是说道。
刘秀轻笑,说出的话却有些无情:“管他暧昧不暧昧,兵马给了一切都好说。”
【直播间】
[ID主播的大可爱:有点渣男气质了]
[ID天下:我看上的不是你的人,而是你的兵马]
[ID祝名人氏:刘秀:请不要自作多情,我没有看上你]
[ID后土:hhhhhhhhhhh]
“所以刚刚耿纯说的话,你是怎么想的?”蔡绪宁道,“他说的也没错,现在也算是一个好时机,再拖下去怕是要出事端。”
刘秀淡淡说道:“阿绪还不如先跟我解释清楚,你可有做什么?”
蔡绪宁摆了摆手:“文叔放心,我既然已经答应过你,就不会胡乱做些什么。”
他顿了顿,然后又说道:“虽然我确实从中做了些什么,但是刘縯的脾气你比我清楚。倘若你真的不与他做过一场,刘縯怕是会不服。现在你在河北,他在长安之外,这还算好说,但是等你西进长安,这样的冲突必然会发生。”
到时候,刘秀可曾做好准备呢?
刘秀定定看着蔡绪宁的眼睛,片刻后缓缓说道:“我已有了决断。”
蔡绪宁抚掌大笑,只道了个好字。
九月,过中山,官员将领再度请刘秀登基为帝,言辞诚恳,态度坚决。
刘秀的态度有些缓和,这让底下的将领看到了希望。
等大军追着残部逼近镐城的时候,又有官员纷纷上奏,言说主公乃是天命之子,本就是上天授权,一切种种乃是有迹可循,恳请刘秀顺应天命。
正此时,天晴,阳光大盛。
初冬寒凉拂过人面,只余下淡淡的凉意。
刘秀道:“诸君所愿,我已知悉。”
他望向座下蔡绪宁,敛眉说道:“此事,就交给阿绪来做吧。”
群臣恍惚,一时之间还有些回不过神来主公竟然答应了。
在此之前,刘秀的态度坚决到他们还当真以为主公不想称帝。
蔡绪宁抿唇笑起来,起身行礼,接下了此事。
阿秀怎么可能会不想称帝呢?
他老稳老苟一人,苟到最后应有尽有。群臣还是有些不太了解他罢。
蔡绪宁想,风要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三千更新get√
*
阿绪:你们还是太嫩了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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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有加更!早安!一眨眼居然要百章了我靠,我决定下午那章写多点(纪念一下(并不(有啥好纪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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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第一百章
但是在风暴来临之前, 为什么没有人告诉他搞祭天坛场那么麻烦?!
蔡绪宁是先大军一步带人抵达镐城,理论上来说,在后头军队到达的时候, 负责祭天的坛场与祭天的仪式就要准备得差不离了。
但首先一个,蔡绪宁是个现代人。
他不懂这些古代祭天仪式,所以等到了鄗城后, 一到章程上就容易抓瞎。故而他抓包了一大堆同僚来制定章程,大家一起找以往的记载资料, 可他也不好啥意见都不给。
羊毛不嫌多, 只要有就能薅。
蔡绪宁瞄上了直播间。
“花大佬,汉代祭天的时候有流程记载吗?”
“花大佬, 祭坛的高度有吗?”
“祭天的方位……”
“仪式怎么走来着……”
“坛场多大合适点?”
两相结合, 对症下药嘛!
【直播间】
[ID无可奈何花落去:!!!我是你的百度百科吗?!]
尽管刘向浩如此咆哮,但还是老老实实给查了。
于是就这个样, 这个如此不大靠谱, 彻夜通宵赶工, 抓包干活齐头并进的九月就这么过去了。
眨眼间,十月初十,刘秀到了鄗城。
蔡绪宁见到他的第一件事就他抱着刘秀哀嚎。
“我现在觉得阿秀你把这个任务交给我或许做错了,就跟半路出家的和尚念不好佛经是一个道理,最后折腾出乱子可真是没法活了。”
刘秀咳嗽了两下,声音像是在憋着笑意:“顺其自然。”
顺个屁!
蔡绪宁反倒燃起了斗志。
妈惹法克。
彩排是彩排不了了,那少说其他的事情还是要确保不能出错。
“蔡, 蔡军师是鬼吗?”
底下的人被他操练到将要吐魂。
…
十月十八。
那日, 正是此年的第一场雪。
白雪皑皑铺满了鄗城,满城的红灯笼在冷风素雪中摇曳。
在铺陈开的红白之中,刘秀点燃了三炷香。
焚香祷告, 祭天敬神。
蔡绪宁听着祭坛前那熟悉的嗓音正在说着正经的话,一边想笑话刘秀这么严肃正经,一边又觉得这样的阿秀很有魅力。
卧槽!
他的脑袋肯定是坏掉了。
蔡绪宁心里这么想着,不由自主又涌现出欣喜与快活的情绪来,不管怎么样已经走到这一步了。
燔燎告天,祀六宗,祭群神。
刘秀立于飘扬的红色之下:“……今,敢不敬承。”刘秀的话音刚落,蔡绪宁便率诸将官员齐齐拜倒下去。
“臣,蔡绪宁,参见陛下——”
凛冽的寒意中,仿佛能尝到雪的滋味。
雪是一种什么味道呢?
想必是肃杀,又温柔的吧。
瑞雪,兆丰年。
十月十八,刘秀在鄗登基,改号建武,大赦天下。
这个消息以飞快地速度传播,就算是在长安与刘玄作战的刘縯也得到了这个消息。
现在长安的战况可有些糟糕,正是赤眉军,刘縯的军队与刘玄等三方混战。
“大兄,文叔登帝了!”
刘栩匆匆从外面走进了大帐之内,手里头捏着一份薄薄的纸张,那力气就像极了要碾碎些什么。他这话一出口,原本有些热闹的大帐内就猛地安静了下来。
李通有些有些担心地看着中心的那人。
刘縯恍惚了一下。
但是他也没有出神很久,不过片刻便回神笑起来。
“不论如何,这不应该是一件好事吗?”他道,“文叔,是什么时候成长到现在这个地步呢?”
时间可过得真快啊。
刘縯忍不住感慨。
刘栩心里有些复杂。
刘秀能登基为帝,他自然是高兴的,可是这又与他兄长的意念相违背。如果他们现在是在一处,那彼此之间还能明了双方的想法,可见在相隔千里万里又各自为战……若是贸贸然生了冲突,那可就是兄弟倪墙了。
他不想看到这样的状况。
可现在当真得到消息的时候,他又有些落寞。
正如刘縯刚才所说,那个一直被他们庇护着的孩子,什么时候已经成长成现在这个地步了呢?
刘縯是在九月的时候与长安干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