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个狂信徒,他要把自己的身体和灵魂一起献出,不留余地,毫无保留,任凭祭祀的主人肆意收割,而他将在这种牺牲式献祭中,享受到众人的注目,享受无上荣耀。
他因为这样的荣耀而狂喜,而满足,而得到灵与肉的高|三朝!
“对,就是这种感觉!”
浅雨已经分不清是想象还是现实,他的灵魂仿佛受到了召唤,他整个人都兴奋得战栗。
跟随音乐起舞,他的舞姿激|情四射,火辣无比,却又在放荡中带着一丝悲悯的天真,真是又纯又谷欠。
旁观的少年舞者堆里,响起小小的吸气声。
虽然动作不标准,甚至一半以上在自由发挥,但感情丰沛,全身投入,比起普通舞者,他们更符合祭舞的因素——牺牲、信任、奉献。
没人想到,这两个候补少年,竟然如此出众。
音乐节奏愈发密集,压力渗透进每一个毛孔,他们呼吸急促,无不感觉紧张焦虑。
那一声声鼓点,仿佛打在人心头,一下又一下,令心脏跟随节拍跳动,血脉偾张。
“呼……呼……”
锦霖满头大汗地捂着胸口,好像那样就能让心脏平静下来。
他惊慌地看着众舞者渐渐随着音乐节拍摇摆身体,嘴角露出角度统一的微笑。
整齐划一的、微笑的脸孔,忽然从嘴巴里流下一片片黑色的血。
那些血沿着下巴往下滴,在半空中化成无数小黑虫,嗡嗡飞舞。
锦霖克制不住地大叫:“啊啊啊啊啊——”
作者有话要说: 我也不知道玛蒂凯侬这个名字是怎么来的,就,怪怪的
盐哥:今天我掉线了,休息~(饮茶.jpg
第68章 第一次找线索就上手
锦霖的尖叫打断了练舞室热火朝天的气氛。
他跌跌撞撞,踉跄着在练舞室乱跑,冲散了跳舞的亨利等人。
一边跑,双手在面前不断挥舞,拍打那成群结队的飞虫。
在旁人看来,就是在拍打空气。
“锦霖!”简凉变了脸色,大步走上去,“控制你自己!”
“虫子!好多虫子!虫子!”锦霖尖叫着,“我不跳了!我要离开!让我离开!”
众舞者从迷醉中渐渐清醒,惊慌地看着锦霖。
亨利等三人被锦霖冲撞,也只能停下。
朱文夜从恍惚的状态回神,一屁股坐在地板上,不住喘息。
浅雨胸膛不断起伏,就好像灵魂即将迸发火花之际,被浇了一盆凉水。他盯锦霖的眼神,像盯仇人一样。
亨利十分淡定。对他来说,跳舞是最不重要的。他看着突然失态的锦霖,忍不住上去扶一把——被玛蒂凯侬拉住。
“交给老师处理。”玛蒂凯侬向老师们示意,小声安慰亨利,“锦霖最近一直很紧张,没事的,没事。”
紧张到崩溃的程度吗?
亨利看着四个老师将不断挣扎的锦霖抬离练舞室,想把自己的发现告诉章咸,但想到在电梯里的异常干扰,便改了主意。
等他离开高塔再说吧,也不急于一时。
正想着,面前阴影投下。
原本让他们三个跳舞的披肩发老师,再次走向他们。
浅雨和朱文夜的心登时提到嗓子眼,他们这次都发挥了百分之一百二的水平,不知道能不能入老师的眼。
“朱文夜,浅雨……”老师说到一半,忽然简凉匆匆走来,打断了他:“美莎,你过来一下。”
那位叫做“美莎”的男老师跟着简凉去旁边说话了,留在原地的少年虽然不明所以,但听见老师叫的是自己名字,都惊喜地睁大双眼。
“是啊,除了宁小迟,锦霖也不能跳了。”浅雨恍然大悟地想,“现在是我们三个人争两个位置!我胜出的机会更大!”
朱文夜同样欢欣地想:“果然,我的付出没有白费,机会永远留给有准备的人!”
想到这里,朱文夜又看了一眼“落选”的亨利。
亨利的反应却出乎意料平淡,没多焦虑,更没多失落,反而好像在思考着什么。
朱文夜想:“或许他还不知道,自己失去了多么宝贵的机会。真可惜。”
美莎老师和简凉的对话很短,再次走回来时,目光中隐隐带着一丝惊讶。
他对朱文夜和浅雨说:“你们两个,我教你们全部动作之后,你们练习三天,重新跳一次。”
又对亨利说:“你领舞。”
朱文夜和浅雨同时变了脸色。
美莎老师的意思是,他俩争宁小迟的位置,而亨利直接就是领舞?
这、这是为什么啊!亨利跳得中规中矩,哪点好了?
他们并不知道,亨利进入高塔之后,就好像一团红红绿绿的电线里,突然插进一根白色塑料线一样。
虽然被红红绿绿所覆盖,但白得太显眼,不可能隐藏太久,很快就被发现了。
而这两个少年再怎么努力也没有用,因为评判标准并不被他们得知。
再说,他们拼命争取的东西,却是会要命的。
美莎老师也不明白,亨利的舞步是三个人中最标准的,但是却欠缺了那种激|情,那种奉献感,和另外两人比起来,他宁愿选择更带感的。
但这是简凉的要求,就得让亨利领舞。
因为简凉的意思,基本就是飞仙台那位的意思。
他隐晦地看一眼练舞室高处。
数只摄像头微微转动,都对准了亨利。
这是要把亨利打造成永乐巨星的节奏嘛?
“看着我……”
黑色的血。
“心诚则灵……”
黑色的小飞虫。
“信奉我,你将永生……”
角度一致的微笑。
“你将随心所欲,无所不能……”
幸福的苍白的诡异的笑容。
锦霖头疼欲裂。
自从担任领舞,他整晚整晚做噩梦,梦中全是黑色的血和虫子,它们浸泡着他,缠绕着他,让他不得安歇。
它们要让他成为巨星,它们给他戴上王冠。但他分明看到那王冠是涂着金漆的白骨。
他一直默默忍受,但是日复一日的祭舞,让他看到谁的脸,都会想起流淌着的黑血和虫子。
它们要他献祭,他会死,他一定会死!
锦霖再也忍不下去了。
他宁愿不当领舞,不当巨星,当一个普通人!
他要离开!
锦霖一边抽搐,一边被放进电梯里。
“刷……”电梯门合拢。
四周漆黑,没有光。
但锦霖知道,这不是来时乘坐的那厢。
因为这里很狭窄。他的身高是172,也要稍微蜷缩着才能进来。
这就像……一个箱子。
或者说,一口……棺材。
棺材开始急速下落。
失重感挟裹锦霖全身。
他眼前全是错综复杂的线条,一阵阵恶心。
更加糟糕的是,他耳边一直响着那首祭舞的曲子,比平时高出两个调,速度提高一倍,听起来有些像诡异的笑声。
一个老人的笑声,古怪又贪婪。
老人面目模糊不清,他张开嘴巴,嘴里没有牙齿,只有黑压压的一片虫影。
“嗡——”
虫影铺天盖地,占据锦霖全部视野,他忍不住弓起身体抵挡,小虫落在他身上,噬咬他的皮肉,顺着他的耳朵和鼻孔往里钻。
细小的血点在皮肤上一个个涌现,密密麻麻。
每个血点中央,都有一个黑色的小点,那是还没有完全钻进去的虫尾。
锦霖全身又痛又麻又痒,无处可避,无路可逃。
忽然一团红色的光晕笼罩全身。
锦霖闻到皮肉烧焦的味道。
火,是火!
是来自地狱的火焰!
火焰要把他身体和灵魂一起吞噬!
他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他会死吗?
他是不是马上就要死了?
他真的想要成为巨星吗?
他是不是忘记了什么?他是孤零零的吗?他为什么会那么狂热?他……
…… …… ……
“主任!病人突然呼吸困难,多器官衰竭!”
“注射肾上腺素0.5……不,1mg!”
“医生,医生……”
“已经昏迷三个月了,病人有可能脑死亡,请家属……”
“——等等,他还有救!还有救!”
“喂喂,你们往病人身上安什么仪器!你们在干什么,我要报警了!”
“医生你好,这是我们的证件。我是特殊部门的刘斯舟,这是我们队长夏离昭,虽然他看着不像个好人,但做事绝对可靠。事情紧急,等我们救人再说。”
“主任!病人的情况稳定了!”
…… …… ……
锦霖眼前一片模糊,不知是不是错觉,在火焰中,隐隐约约亮起一点柔和的红光。
仿佛有一个红色人影,踏着火焰走来,渐渐靠近。
原本吞噬他的火焰,从气势汹汹变得畏畏缩缩。
这是要带走他灵魂的天使吗?还是要勾走他灵魂的黑白无常?
锦霖无神地看着人影越来越近。
他落入一个带着凉意的怀抱。
红光消失了。
锦霖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