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相沉提笔写下行字,道:“遇君不愿浪千古。”
“只待与君,共红衣。”千沧雨头转到别处,估计是不敢直视沈相沉。
沈相沉微微一愣,爽朗一笑,道:“无痕在世惊天下。”
千沧雨想阻止沈相沉这么写,应该是感到太过于浮夸,沈相沉却道:“大人不必谦逊。”
千沧雨“嗯”后道:
“刀山火海伴君行。”
沈相沉拿起手稿仍是觉得不完美,道:“大人,我感觉,应该加上你所思之人的回应,你看这样如何”
他在纸上写下一句话:此生不负君相思,定待红衣初嫁你。
千沧雨道:“很好。”趁沈相沉不注意他反复抚摸着那句话,脸上的笑已经快盖不住了。
沈相沉本来是想跟千沧雨多说会话的,谁知,三个时辰已到,他必须得回去,无法按捺住激动的沈相沉像是飘在云端,心情好的出奇。
没想到,才短短几天,千沧雨就回来了。
沈相沉踩着清心,回首道:“大人,有空来青玉坛玩,我给你好酒好菜招待。”
回到青玉坛的时候,弟子们概莫能外的全守在青玉坛门口,持着青火的少年眼珠子盯的快要掉下来,像是凸起的大眼睛鱼。
沈相沉见到这种场面肯定是要先责怪一番,最后再提醒他们要去睡觉。
殊不知,其实他已经迟到了一个时辰。
弟子们排好队去了后殿,后面较小的弟子道:“师兄,你干嘛非要盯着那青火,明明已经灭了的。”
持青火的弟子道:“不管灭了几个时辰青火,我都会点着。”
不知从哪又响起句:“喂,我们来背青玉剑谱吧!”
其余弟子纷纷表示同意,在竹林深处,一声声稚音接连不断。
“什么声音啊!”
于是,受不了的沈相沉一夜未眠。
第二日沈相沉动身去往鬼界,这次,他在心里下了决心:那个木块,是一定要交给千沧雨的。
千沧雨好像早就知道他要来,站在门外浇兰花,看到沈相沉后道:“进来吧。”
“大人!”沈相沉对千沧雨鞠了个躬。
“怎,怎么了?”
没错,千沧雨被吓着了。
沈相沉又鞠了一躬,喊道:“给你!!”递出了木块。
他许久没直起身子,因为,他脸红到不敢见人。
千沧雨接到后,眼睛放大了一下,看起来是诧异的,他道:“我喜欢。”
什么?千沧雨认出来了?
沈相沉道:“谢,谢,谢大人。”
对于他这种一紧张就结巴,吐字不清的毛病,沈相沉是想改也改不掉,每次都这样,逊爆了。
沈相沉怀里还藏着应心和归心,腰间又挂着无痕,他道:“大人,这些给你。 ”
千沧雨道:“我不要。”
沈相沉早就猜出来他会这么说,道:“算我求求你了,你就带着,给我个面子呗。”
这么一说,千沧雨也只好收下,墙顶若隐若现的上长寻默默注视着一切,丝毫没注意到一道红光向他劈来,上长寻躲着就摔了个狗吃屎。
沈相沉尴尬的摸摸脸,问道:“什么声音?”
千沧雨装作不经意的样子,道:“可能是猫吧。”
去你妈的猫!老子我要摔死了!上长寻摸着屁股,从袖里掉出把扇子,他捡起扇子,蹲在角落里,头一下磕在墙上,接下来他闭眼不再偷窥沈相沉,静静等候时间流逝。
同时,沈相沉也知道了个惊天动地的消息:花倾落。
要成婚了!
听千沧雨说是这样的:花倾落和上长寻出去本来是想去喝酒,花倾落在下面正好碰到了曾经他喜欢过的女官员,旧情复燃的花倾落决定要好好把握住机会,就追上去攀谈,谁知那女官员表示也喜欢花倾落,而她现在也是个鬼,原因就不知所以了。
完后,沈相沉想:这是什么神发展?
不过,现在花倾落应该是很开心的。
沈相沉从心里发出一丝感伤,这份感伤立刻就被千沧雨察觉,他道:“其实我也有东西想送你。”
“什么?”沈相沉作出期待的表情,他早知道千沧雨要送他什么。
千沧雨道:“等明日我带你去。”
沈相沉看千沧雨屋子,一股鸟屎味不明源头的飘过来,沈相沉起身寻找,在一块幕帘下见到了数十只信鸽,每只脚上都绑着青玉坛的书信。
被发现的千沧雨再次脸红,掀开帘子道:“抱歉。”
“都被你养肥了。”沈相沉捧着鸽子,这只他有些印象,头顶上有三颗红痣,而现在,肥的都被挤到看不见了。
一人一鬼坐在鸽子堆里喂食,千沧雨道:“其实那日,我去了趟树老头那。”
说的应该是沈相沉对掌柜搔首弄姿,千沧雨气回鬼界那件事。
“嗯?”沈相沉注视他。
千沧雨道:“他告诉我...”
树老头掉了两片叶子,声音从树干传到外面:“大人,随心而动便好,有些事,这世上,事与愿违的有太多太多,选择那个你信的,这样,就算到了最后,你还是问心无愧的那个。”
千沧雨站在山崖旁纵观千里,雾气腾腾在他身边来回穿梭,千沧雨道了句:随心而动吗?眉目间的阴霾顿时散开。
树老头又道:“其实大人来找我并不是因为困惑,而是因为,您吃醋了。”
千沧雨像被戳中了般,极力掩饰透露出的不自然,道:“没有。”
树老头都不屑于捅破他了,道:“得了吧,大人的醋劲可谓是鬼界之最,我还不了解您,依我看啊,沈相沉也就是气气您,这孩子,跟姑娘家一个性格。”
“气我?”
千沧雨回想起当天发生的事,没想起让沈相沉不满的,除了...
“那个簪子。”
沈相沉和千沧雨是一起说出这话的,千沧雨这次没有让沈相沉,道:“那是我母亲给我留的遗物。”
他踩了千沧雨母亲大人的遗物!沈相沉甘愿剁脚,道:“实在对不起,我当时...”
千沧雨不等沈相沉说完就道:“没关系。”使得沈相沉更羞愧了。
“大人,您这几日是去哪了?”
“奥,去了趟婪山,没什么事。”
沈相沉信了千沧雨。
也许他以前不会,但现在,他永远不会怀疑千沧雨。
沈相沉道:“大人,跟你说件神奇的事,在我快要死的时候,梦见了你,那会我好像躺在一个陌生的地方,又好像在等待什么,唯一清楚的是,你在我身边。”
“之后我就醒了,身上的伤也没了,我想,这一切,一定有你的原因,是大人在保护我吧。”
千沧雨道:“嗯,我把你放在雾山山脚就走了,鬼界还有点事需要我去做。”
沈相沉解下发带,墨发垂下贴在他身上,沈相沉这时候最不敢抬头,他道:“大人一开始,是想告诉我身份吗?”
说的自是在坑底那次。
“是。”千沧雨被提及了不想说的事,答复也就简简一字。
如今,沈相沉完全能分析出千沧雨那时在想什么:一开始有气息是因为他害怕沈相沉不接受他,不握他的手是因为他想告诉自己的身份,可苏殷卿在上面,后来他再次握住千沧雨手时的冰凉,是相信沈相沉不会抛弃自己。
等会,难道这个傻子一直误以为自己认出他了?
从这些时间共处来看,确确实实的可以体现出——千沧雨一直认为沈相沉记得他。
沈相沉一开始想都没想,直到最后他才有所疑虑。
他道:“你的生命是可以随便献出的吗?”
这么说看起来是很奇怪,但沈相沉想让千沧雨明白:不要再为他而死了。
千沧雨顿然失色,脸上的委屈显而易见,他道:“不是。”
门外的爆竹声差点没把沈相沉耳朵震聋,他推门那刻花倾落跃入眼帘,洗去了胭脂水粉,穿上了锦绣绸缎,沈相沉皱眉,一把将门关上。
千沧雨过来扶他,道:“怎么了?”
沈相沉也说不清楚他到底怎么了,现在的花倾落,明明就是沈相沉乐于见到的样子,为什么,会如此陌生?
沈相沉道:“大人,你看见上兄了吗?”
千沧雨道:“没,自昨天起就再没见过。”
“我想见,呸!我找他有事。”沈相沉当然不能说想见,上次那惨痛的教训,血淋淋的教训。
沈相沉在鬼界转了几十圈都没找着上长寻,平时他都是莫名的就蹦到沈相沉面前,不想见都能见到,今个是断腿还是懒病犯了不出来。
☆、第三十八回 娶亲
花倾落穿着婚服离去,他不懂沈相沉为什么要这样对自己,今天可是他大喜之日,没有鬼王大人,没有沈相沉,没有上长寻。
哪里空空的。
他踏入大堂,准备去迎接新娘,可他错就错在迟疑了,他的心在告诉他,这不是他期望的结果,也让他对现在产生了犹豫。
是进还是退,需得他自己决断。
花倾落平日最爱试探。
试一试。
等一等....
沈相沉仍在找上长寻,哪里都走遍了,他自从来到鬼界就居无定所,平时都是住在花倾落家里蹭吃蹭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