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又传来悠悠的一句:“你想当掌门吗?”
沈相沉猛然回头,眼神急促的找千沧雨的身影,因为找不到,他开始大喊,一遍又一遍,他身子旋转在阵法间,顺势带起的风吹起衣角,为这漆黑的环境增添了抹光彩。
他几乎是声嘶力竭的呼唤千沧雨的名字,可始终没有任何回应,他喉咙卡在最后那句发不出声。
........
是千沧雨的声音,他盼念已久的声音。
他浮梦三千,都想再听见的.....
熟悉的声音。
长吁短叹,愁容满面,又何曾不想再听到有人再唤他一声。
相沉。
已经很久,没人这样唤他了。
想来那鬼界的鬼王,灵芝的神童,不过是个只为他着想的哥哥,他从来都只是千沧雨,心无杂念的千沧雨。
他跪在地上,念道:“带我走吧...”
果真.....
他还真走了,这次是在一处山清水秀之地,面前的两个小孩吸引了他的注意力,沈相沉想上前打探这里是何处,那两个孩子转头的那刻,他愣在原地——这他妈不是他和千沧雨吗!?
他兴奋的想一头扎进去,可他知道,这是违背常理的,现在出现在他眼前的不过是一段回忆,可他偏要这么做,哪怕会万劫不复,哪怕要舍去性命,怕它这么多干嘛。
小沈相沉点点头,道:“想啊,当掌门老风光了,可我脑子笨,娘说让我好好呆在村里。”
小千沧雨那时表情好像有了些变化,他拉住小沈相沉,认真而严肃的道:“我帮你。”
小沈相沉“噗噜”下笑出声,他道:“哥哥,你也太有意思了,掌门哪是这么好当的,走走,回去了,像我们草民就应该做草民的事嘛,天天想这些不可能的事,总有点白痴的感觉。”
小千沧雨帮他提起篮子,弓腰回眸示意小沈相沉上背,小沈相沉丝毫不害燥,或许,他从来就不知道这两个字怎么写,因此也理所应当,蹦上背帮千沧雨编头发。
他编了个三股辫,左看右看,觉得十分杂乱就解了,伸手抓住小千沧雨垂下的一缕头发饶到指尖,他道:“若是哥哥一统了鬼界,那我就做你的手下,至死相随于哥哥,如何?”
小千沧雨道:“若是你当上了掌门,我也做你的手下,同生共死。”
沈相沉看得心里发酸,原来,那个时候,他的年少戏言,竟被千沧雨记了这么多年,从不曾忘却,他想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千沧雨又是因为什么而丧生。
场景切换到一处包子铺,小千沧雨拿着铜钱跑着准备去买包子,谁知,面前的彪形大汉挡住他的去路,将小千沧雨单手提起扔到地上,后来发生了什么沈相沉也一概不知,他捂上眼睛根本不敢看。
只隐约记得,小千沧雨伤痕累累的趴在地上,一点一点的向前挪动,前面的那人正是他自己,遗憾的是,千小沧雨没能坚持见到小沈相沉那刻便断了气。
沈相沉急的想飞过去抱住小千沧雨,告诉小千沧雨:他在。
是啊,要是他在,要是他没有走....
那日,是他去青玉坛的时候。
沈相沉的手一寸一寸的向小千沧雨的身子爬去,他想触碰到小千沧雨,沈相沉手指如蜻蜓点水般落在小千沧雨眉间,刚触碰到的那一刹那,小千沧雨就化为一缕红烟随风而逝,沈相沉无助的躺在地上,不曾想,又是一面崭新的风光。
他背着行李嘴里发着牢骚,抱怨小千沧雨为什么不跟来,思着自己以后该怎么办。
竹林幽静,那时天色以晚,沈相沉没管什么倒地就睡,并在身旁不远处生了一堆篝火,灯火摇曳生姿,映出一个身影,坐在小沈相沉身旁端详着他。
“嗷呜——嗷呜——”树林里哗哗的声音伴着狼嚎,那身影围着小沈相沉转了个圈,身子化为一片烟雾在沈相沉上方,一直到了黎明,小沈相沉都睡得很安稳,没有受到狼嚎和冷风的影响,他揉揉眼睛摘了片竹叶安在眼皮上,然后继续赶路。
沈相沉看着,忽然间又明白了一件事,他一个文弱小生,怎么可能安好无伤的从那片林子走出去,一路上都顺顺利利没有阻隔,原是千沧雨在守护他吗?
沈相沉在往下看,发现了无数件令他想也想不到的事情。
他下山除邪时,千沧雨把后山所有邪物清理了!远远不止这一次,上次,他从后山上去,千沧雨提前两天又清理了一遍,搞得现在后山安全的很。
他当上掌门的那天,那个丑到惨不忍睹的花环,是千沧雨从树老头那摘的!
最让他印象深刻的不是这些,而是,千沧雨明明就是故意的,根本不是什么出来游玩,他早就在那坑底下等着沈相沉,恰好那日,还是千沧雨的生辰,还有,他当上鬼王的画面,是沈相沉最不忍看的。
可,画面似乎就终止在了十八岁,十八岁以后的画面是少之又少,几乎看不见什么,千沧雨的记忆为什么出现在这?
现在的这些沈相沉不想管,他看见千沧雨躺在床上脱衣服,概是查看后面被狼群抓伤的口子,沈相沉盯的认真,咽了下口水。
“你在干嘛?”小千沧雨撇在门外的小沈相沉。
沈相沉被吓了一跳,脸红了一圈,他道:“没,没干嘛啊,你继续你继续。”
小沈相沉答:“我在砍柴。”
原来不是在说他啊....
沈相沉悬着的心放下了,后悔当时怎么就脑子愚笨,忘记推门进去了,他想再看看小千沧雨,烦人的是,小千沧雨动作迅速的从床上下去,连鞋都没穿就出去,找了块石头坐下,帮小沈相沉砍柴。
他起来的时候,石头上沾了些血迹,小千沧雨把石头翻了个面,抱着柴火在柴房里烧水。
沈相沉看着都心疼,他脑中一转,也许,千沧雨的伤根本没有好,怪不得一直不让他看。
关于千沧雨的记忆也只有这些,沈相沉知道,他看见的只是片面罢了,往后的故事还有更多,他掏出怀里的木块,道:“放心吧。”
而后,灵光一现,他从阵里被弹出来,还是发射状被弹出来,身子被挂在树上,宁偿在下面干着急,旁人又想不出办法。
一流取出符箓,割开了树枝,这下可好,他掉在了石头上,差点没把他老yao给摔坏,见一流欲来搀扶他,沈相沉忙摆手,道:“我自己来我自己来。”
他真是怕了,一流什么都好,就是暴力,就没见过他温柔过,沈相沉想起来个有趣的事情,安自偷偷告诉过他。
真钰和一流关系不咋的,原因就是:一流坚持喝茶,而真钰则要开瓶喝酒。结果两人就在茶馆里大打出手,最后还赔了不少钱,也正因为这件事,导致两个人面和心不合,和花倾落上长寻有点相似。
不过论起他们俩,一流和真钰还算的上和谐共处,互不招惹,他们俩,咳一个鬼界耻辱,一个鬼界奇葩。
凑到一块就是——鬼界奇耻....
☆、第三十四回 悬念
宁偿折下一花,送与沈相沉,道:“哥哥千里迢迢赶来,想必已是饥肠辘辘,今日我设宴款待哥哥,也是代表万玄宗弟子们感谢哥哥。”
沈相沉拈花一笑,问:“感谢我什么呢?”
宁偿道:“谢哥哥驾临万玄宗,您的到来,乃是我万玄宗的荣幸。”
斐贤挠挠头,琢磨八月阵已有好一会,却还探不出个所以然来,他道:“宁小公子,这阵是何时所建?何日破裂?”
宁偿答:“宁偿不知,这阵许是在宁偿出生以前就有了的,前日子才开始出现裂痕,据体原因不明。”
真钰的视线将宁偿打量了个遍,他好奇:明明是一个毛头小子,举止言谈却比大人还要得体。
不得不说,宁偿的疑点太多,可真钰也不愿再思,和沈相沉一样,他期盼结果是最好的那个。
“哥哥,我敬你一杯。”宁偿举起酒杯,灯火照在他眼眸里,透出些柔光暖意。
沈相沉拿下杯子,道:“你还小,不能喝酒,等宁偿长大了哥哥便与你一醉方休。”
“诶!”斐贤提着衣摆跑过来,脸上红扑扑的一团,道:“趁这春宵良辰,何不与我对酌一杯?”
一流觉得丢人,无奈的扶住头摇了摇,真钰忍不住一下子将口中的茶水喷出来,一流“嗯?”了声,与真钰对视,真钰乐呵呵在旁边一个劲傻笑。
唰——!
一流抽出剑立在真钰眼前,真钰腿立刻软了,撕开衣角擦桌上的茶渍,不满的瞪一流,一流用余光撇见真钰,道:“这样下去会斜眼的。”
真钰只是陪笑,并不回应一流,过了会,他道:“那也总比被冻死好。”
噗通!沈相沉磕在桌上一醉不起,宁偿酒杯挨在嘴边下不去口,因为:沈相沉喝不足三杯就倒了!
真钰一看:诶?那边好像还蛮有意思的嘛!忙挤过去对着沈相沉戳戳捣捣,这么一看,沈相沉确实是醉了。
真钰道了声:“沈公子。”
并无应答。
他嘴角挂着一抹邪笑,道:“鬼.....”
谁知,他才只说了一字,沈相沉一本正经的目视前面,木讷的道:“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