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沧雨道:“我会。”
沈相沉脸上浮现出一片羞耻之色,他把脸转过,道:“那就,走吧。”
飞的路途中,他发现千沧雨脚盘很稳,剑也十分听话,按理说他是鬼王,这是青玉坛的剑,他能驾驭也是怪事,不过,好像就没有他驾驭不了的。
沈相沉道:“大人真是无所不能啊。”
千沧雨道:“并不是。”
“还有什么是你攻克不了的吗?”
“嗯,那方是我的命。”
沈相沉闭上口,静等到达目的地,路途中他时不时就想看千沧雨的脸,又必须一掌把自己脸拍回去。
所谓的陵园,不过就是存放骨灰的地方,沈相沉实在不清楚:这陵园本就偏僻幽远,面积又小,让人难找。也不知道里面有没有他爹的骨灰,他准备想进去一观,外面一层结界却将他挡住。
他思量片刻,将清心放于结界中央处,结界渐渐散开,沈相沉是进去了,可千沧雨进不来,许是戾气太重的原因,这里毕竟是皇家陵园。
千沧雨道:“你先进去找骨灰。”
“可,好吧,我会尽快出来。”
沈相沉进去后尽量把脚步放低,这里存放的大部分都是以前忠臣义士的骨灰,他闯进来已是不对,再吵到他们就...
他可是他爹的儿子啊,乐城君主的儿子。
他恍惚中听见这些大臣们的悲鸣声,他们被践踏,被欺辱!一直到死都没有人来救他们。沈相沉跪倒在骨灰前,磕了几个响头,也是代他爹感谢这些忠臣。
转了几圈后他发现并没有他爹的骨灰,于是也不打算在里面墨迹,上去后就看到千沧雨在和一个蒙面人打架,不,应该说是厮杀,他认出来那人就是夜昭,一开始他根本就不相信,也从未怀疑过楚慕就是夜昭,和画像上差距实在太大了!
而且他那把剑,光泽该不会骗人,当时沈相沉是这么想的。在掉下山崖的那一刻,直觉告诉他——楚慕就是夜昭!又想了想那天的火样银纹,银纹处明显可见的缺口应该只是为了遮掩里面的本名,只是,夜昭那把剑好像从未命名,他本人也不透露,悲哀之处就在这,若是他知道夜昭那把剑是何名,断然不会中招。
看他们打斗的场面,沈相沉竟有些恐惧,让他害怕的并不是夜昭本身实力有多强,而是夜昭——居然使得是青玉剑谱!这他绝对不会认错,每招每式都和剑铺上相对应。
他想冲出去帮千沧雨,可结界硬生生的将他拦下,他知道是千沧雨搞得鬼,便提醒道:“大人,那是青玉剑谱。”
虽然千沧雨实力很强,但沈相沉从来没见过他使剑,而青玉剑法是几大家之中最为复杂的,光是一招就可以研究上将近一月,而这剑谱只有青玉坛门内弟子可以研习,旁人是没有资格的,难道这夜昭连青玉剑谱都偷的到?
夜昭的手法也极其诡异,沈相沉看见他手心冒出一团黑气,急得想冲破结界,夜昭将那团黑气打在千沧雨身上,沈相沉双目睁大,喊道:“千沧雨!”
说完后,他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那是千沧雨的名字啊!是鬼界的秘密,这样一来,就有无数心怀不轨的人去挖他的骨灰。
千沧雨似乎也察觉到了沈相沉的异样,道:“没事。”
沈相沉急不可耐,将应心扔在外面,其实他也不知道这东西能干嘛,不过,好像很厉害的样子。
应心从里面伸出几条锁链,夜昭极力想避开这堆如蛇般蜿蜒游动的锁链,可锁链渐渐把他逼到无路可退,夜昭拔剑与锁链对战,发出一阵交响碰撞之声,沙石飞扬间,锁链掉转方向,先将他双腿定在树上,后又锁住他肩骨,夜昭奋力挣扎却无果。
“将军!”
沈相沉看去,苏殷卿从树林中跑出,夜昭目光定住,千沧雨抓准时机,手中无痕向他袭来,婉转曲折间带着赤红电光,打在夜昭的身上竟完全不起作用。
沈相沉道:“都知道你真实身份了,何必蒙面呢?兰城的大将军,和谷目狼狈为奸以至于人人唾弃的夜昭大将军,怎么样,我没说错吧。”
夜昭冷笑一声,道:“你也好不到哪里去。”
苏殷卿看到这样的夜昭,完全没有了昔日的模样,低声问道:“你,为何.....?”
夜昭道:“为何要骗你吗?要怪就只能怪你太蠢了,活该被我骗!不知道是不是你那位好师哥把你宠出来的一身毛病,你从一开始就应该远离我,排斥我!要不然也不会落得这般下场,谁知道你偏偏信了我,这一切都是你自找的,怨不得我。”
他语气中似乎没有任何情感,苏殷卿仍是不弃,道:“那在茶馆....”
夜昭怒道:“你以为我很想和你天天坐在这破茶馆里喝茶吗?别天真了,你不过是我用来引出你那位好师哥的棋子罢了。看在你平时替我解闷的份上,我暂且饶你一命。”
苏殷卿却斩钉截铁道:“我不走。”
不知是不是和苏殷卿相敬如宾,以礼相待惯了,他一时间竟编织不出任何秽话,却还是冲苏殷卿吼道:“.苏殷卿!你别不识好歹,没错,你们说的都不错,万玄宗掌门是我杀的!你好师哥的水姨也是被我折磨死的!想必这些你也听过,那我就说个你没听过的好了,你那位师哥的娘,也是我杀的!”
“怎样?现在滋味如何啊?”
“你们谴责我的不是,好,多好啊,全天下的人都看我夜昭不顺眼!你们尽管说吧,我杀人放火十恶不赦死有余辜,可你们又能拿我怎么样呢?”
沈相沉并没有意外,他也想到了是夜昭下的手,问道:“你就没有一点怜悯之心吗?你恨万玄宗主我可以理解,你娘又做错了什么?”虽然他知道这样问很傻,但他实在好奇。
究竟是有多狠心,才会杀了自己的娘?不过,像他这种杀人狂魔,也没有什么是做不出来的了吧。
“妈的。”他似乎庆幸自己终于想起来,长舒了一口气,道:“我为什么要可怜她,她跟那个老东西留下来的余孽我还没来及杀呢,被那老东西抛弃也不过是作茧自缚罢了!”
“她从来就没有正眼看过我,我才是她亲生儿子!你们不去问她反倒跑过来追究我的责任,像一群狗一样咬着我不放!哦哦,我想起来了,那女人早死了,被老东西抛弃在那间破屋子里孤独终老了!真是活该啊!”
沈相沉不想再多跟废话,千沧雨和夜昭也一直保持僵局,苏殷卿就挡在中间,千沧雨则在等沈相沉的回应。
他抽出清心,划破了结界,连他自己都没有想到,这破剑还有这样的功力?难不成被千沧雨夸过之后功力大增了?
沈相沉无暇顾及苏殷卿的感受,一根根银针遍布在夜昭周围,清心直冲云霄,似乎和宝贝起了共鸣,双剑而下直奔夜昭,夜昭似乎很熟悉剑落下的方位,很轻松就避过,只是剑气伤人,他背部被剑气伤到,留下一股股鲜血,沈相沉意外发现,他背后有深浅不一的划痕。
千沧雨不打算再用无痕,他道:“身上。”
夜昭反手将锁链斩断,剑在空中发出刺耳的声响,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身上就带着剧毒,但随着时间越长他越发变得力不从心,脸色也变得异常惨白。
沈相沉点点头,便改用剑气对战,他问道:“那宗内弟子呢?为何要加害与他们!”
夜昭沉重应对,丝毫不慌张,剑气被他挡下,他反问道:“万玄宗的人都是一群乌合之众,替□□道有什么不对吗?”
“那水姨呢?这些年在你手下沾的无辜鲜血呢?”
夜昭看起来很是诧异:“那老婆子还没死啊!?”
“真艹他妈的命大!”
沈相沉听他这么说,气的怒火中烧,道:“夜昭——!”
夜昭觉得有趣,便想继续刺激他,道:“老子就算艹遍这天下的女人也绝不会碰她一毫,她也不看看自己的样子,已经是半死不活年老色衰偏偏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沈相沉一剑刺去,千沧雨把八卦盘放置上空,现在沈相沉已经是自顾不暇,而他又操控不了八卦盘,正愁找不到人,八卦盘开始布下阵法,他放眼望去,苏殷卿施法于八卦盘上,表情淡淡的,撇了千沧雨一眼,道:“去帮他。”
夜昭的毒术不亚于万玄宗的任何一个人,他从怀中掏出一把飞刀,每个上面都带着剧毒,在空中飞驰旋转,他看着上面的阵法,目光变得凶狠,踩着飞刀一跃而上,沈相沉知道他想干嘛,便上前去拦,千沧雨一怔,没来得及阻止沈相沉。
夜昭嘴角上扬,带着得意的笑容,一掌打在沈相沉胸口。
苏殷卿顾不上阵法的完好,将剑峰对准了夜昭,可实在是使不上力,剑沉甸甸的完全抬不起来。
千沧雨跑过去查看沈相沉的安危,但异常不妙,沈相沉脸上开始浮肿,他撑起身子,道:“殷卿,你不是他对手,快回来。”
他模糊中好像看见,苏殷卿是哭了的。
苏殷卿看着沈相沉,又把头转过去,道:“即是我的错,就由我一人偿还好了。”
飞刀在空中划破一切障碍,倒塌了一颗又一颗林木,刀锋如同寒冰一般冻人心扉,苏殷卿闭上眼,等待着被刺穿的那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