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沈相沉心里,这内宫里的人,还有这些宫女,太监,连狗的命都不如,谷目之所以当上君主,肯定有这些大臣的关系。
据说内宫里的人,经常从外面拐些年轻貌美的女人,赐给大臣,而做这些事的人,自然也能得到奖赏,这内宫,就是一处脏水。
他跳下去,一剑结了这些宫女的命,想到会脏了自己的手,他唤出其余的银针,施了法在上面。
这样就好了,一个都别想跑,毕竟,血债血偿,天经地义。
他翻身一跃,潜入了宫,千沧雨把手上的链子摘下,扔到空中,宫中传来一阵刺耳的叫声。
“有意思,叫什么?”
“归心缚。一刻钟之内,都会死。”
沈相沉道:“我听说谷目在身上贴了上百张符箓,真是夸张。”
“嗯....归心缚,那我的呢?”
千沧雨道:“你起。”
沈相沉觉得还不够,他忽然笑道:“大人,比起这种程度,我觉得,活活被烧死好像更有意思。”
他并不只是开玩笑,这内宫中干得事,枉死的人命。
千沧雨问道:“活烧?”
他又想了想,道:“不够,试试我的吧。”
沈相沉这时才发现,千沧雨能当上鬼王真的不是靠运气,人家有的是狠心和实力,光是站在那,就让人生畏的鬼王,真的不是夸夸其谈。
因为他看见所有人的身上都冒出大小不一的窟窿,一点点侵蚀着皮肤,直到把身体融化,而且蔓延程度极慢,就是让他们享受这个丑陋而疼痛的过程,再化为一摊摊血水。沈相沉佩服的哑口无言,将胸前的锁抛出,虽然不知道怎么使,但和归心共鸣应该还是可以的。
不出他所料,整儿城都变了色,乌云密布在上空盘旋,许是要下雨了。
终于,四周聚拢了一大片军马,脖子上都挂着符箓
他清心出鞘,没有半点犹豫,直冲云霄,再一跃而下,剑气伤了一大批军马。
沈相沉想起,把无痕丢给千沧雨,随便问了句:“我刚才那一下,如何?”
千沧雨答道:“很不错。”
眼看军马倒下的越来越多,尸体叠加一层盖一层,空气中的血腥气也愈加浓烈,沈相沉在上空放声狂笑着:“一群凡人,痴心妄想,真够胆啊!”
那些将士们开始胆怯,开始后退,直到人群中冲出来一个身影,从万千军马中脱颖而出的那个人,便是令郎君。
“沈相沉——你疯了吗!!”令郎君用力扒开人群。
“你还是我认识的沈相沉吗?你看看你,都成什么样子了!”他声嘶力竭的大喊,企图可以让沈相沉放弃。
沈相沉冷冷的看着他,如同麻木般继续杀着人。
令郎君跑到他面前,使劲提着沈相沉衣领,怒道:“给我停下来!”
“你想过我的感受吗?!你的弟子们,你的百年基业!他们该怎么办?说啊!”
“我管你呢。” 沈相沉蔑视着他“让开,不然就把你也给杀了。”
冷冷的语气,仿佛下一秒他就可以杀了令郎君。
令郎君却道:“有本事你就动手啊!”他毫不畏惧,依旧挡在沈相沉面前。
沈相沉冷笑,问道:“你当真以为我不敢杀了你”
令郎君仍自信十足的道:“你不会。”
直到胸前的鲜血滴下那一刻,他才放弃了相信沈相沉,他跪倒在地,身子还在努力的向前爬,血迹在地上一道又一道的触目惊心。
“我说了让你让开。”沈相沉头也不回的走了,没有丝毫的犹豫。
四周一片寂静,空气中弥漫着血腥气,他听不见,也不想听,胸口的刺痛让他难以忍受,可他还是费力撑起身子向前爬去,手指在地上摩擦出血,前方的身影越来越模糊,他伸出手渴望可以触碰到那个渐行渐远的身影。
“你今日,怎么没穿青衣?”
见沈相沉没答,他又问道:“沈相沉,去喝酒吗?”
依旧无声。他闭上双眼,任由鲜血蔓延在兰城中央。
远处千沧雨伸手扯下一个人头,不屑的丢了,朝沈相沉走来。
沈相沉低下头看着自己的剑气,上面黑气笼罩,他笑着,又瞪了一眼后面的令郎君,道:“咎由自取。”
“就在眼前的,我怎么可能会放弃?一切都是你活该!”
他几乎是哭中带笑,平复好情绪后,他走到令郎君身旁,将他扔给千沧雨,千沧雨点了点头,把令郎君丢出城外。
沈相沉再看军马,已经伤亡惨重,谷目还是不慌不忙的坐在上方,身上的符箓闪着金光,谷目不说话,应该是年老衰竭,就算说话也听不见什么声音。
“哼。”沈相沉走上阶梯。
把剑举起来,想刺下去。
大殿中央的那群道士伸手把胸前的符箓摘下,扔入上方,从身后拿出拂尘,施法在符箓之上,念了几句咒语,把千沧雨困起来。
沈相沉见唯一残余的军马,几乎全是由道士组成,其中,还有几个眼熟的身影,是斐贤他们。
一流看见沈相沉,猝然间睁大了眼睛,只听说有两个有叛乱之心的恶人要屠城,万万没想到,居然是沈相沉。
可他还是没有一丝一毫的不决,用八卦盘环绕在结界上空,施法镇压。
这么多道士,对千沧雨而言是最不利的,清心被那堆在身上的符箓弹回,沈相沉冲进阵法中央,伸手拉住千沧雨,道:“不行我们就走。”
千沧雨摇了摇头,想用无痕将结界打破,可,肺腑中一股灼烧感袭来,使得他不得不放弃。
沈相沉也感觉到了同样的灼烧感,愈来愈强,这样下去,千沧雨肯定会死,这些道士仿佛就是请来专门对付他的,这其中,定有蹊跷。
他从来不骂清心,连那个名字都是开玩笑时才说的,这时,他恨不得一把折了清心,恨道:“你个饭桶,连鬼王大人都保护不好,滚开!”便一把扔了清心。
只感觉符箓的镇压感越来越强,他举起双手,道:“我投降。”
道人们仍然不放弃,一流极力阻止,企图拦下那股法力,他将八卦盘调转方向,替沈相沉他们赢取逃跑的时间。
“你干嘛!?难不成你要让恶人们为非作歹吗?”
“给我滚开!你这个叛徒!”
道人们一起使力,沈相沉趴在千沧雨上空,把他抱在怀里,轻声道:“走了。
“快走。”一流用口型对沈相沉说。
千沧雨手紧握他衣脚,看见那术光向沈相沉冲来,使劲把沈相沉推过去,他看着沈相沉,道:“对不起。”又重新站起来,奋力用无痕迎击,沈相沉则把他拉跑,道:“还打什么打,没发现吗功力,被减弱了一半。”
确实的,按理说这些道人根本奈不住千沧雨,问题就出在刚才的那股灼热感,恐怕是中了毒。
那群道人依旧不放弃,把他们追到了悬崖边,嗯,悬崖边,沈相沉以为这只出现在画书里,什么生离死别的。
他看了眼下面,意外发现,好像还不是特别深。
于是,他看着那些道人,嘴角上扬,道:“即是天要亡我,那相沉也甘愿接受惩罚,只希望在九泉之下,各位道长可以记住我,记住今天,你们杀了一个正义之人。”
说完带着千沧雨跳下去,在过程中,千沧雨把他转过来,自己摔到了石头上,一人一鬼在下面躺着,空中才下了雨。
千沧雨道:“沈相沉,杀了我。”
“你在说什么胡话呢。”沈相沉躺在地上淋雨。
千沧雨道,“只要杀了我,什么事都解决了吧,比起万玄宗一事,杀了鬼王更能让人信服,而且....”
沈相沉道:“不要再跟我说这种话,我不需要你为了我舍弃生命,从来不需要,你只要好好的,陪着我就可以了。”
千沧雨便不提,道:“你的剑,确实是宝剑。”
沈相沉问道:“怎么说?”
他看千沧雨好像不愿意提及此事,道:“既然是宝剑,怎么会跟饭桶一样,不要也罢。”
“你还记不记得以前,我们摘菱角那次?”
“菱角......”沈相沉看着天空,思绪飘到了从前。
他忽然想起来,是有这么一回事的。
原来那个人,那个哥哥,就是千沧雨,真的是他!沈相沉已在心中猜测过无数次,在每个深夜里想那时的模样,可千沧雨总不直面回答,可他从心底里就感觉,那个哥哥,就是他。
确实,他一直在我的身边。从头至尾,从穷困到繁华,都不曾离开过。
沈相沉如同大彻大悟般,三年前的那一剑,不过就是千沧雨故意而为罢了,他根本没有丝毫疑豫,或者可以说——他就是一心赴死的。
“自然记得。”
在他小的时候,救过一个大哥哥,看那个哥哥可怜,一直坐在雪地里,手脚都被冻的通红,他便偷偷的把那哥哥藏在林中,每天都从家中拿饭菜给那哥哥吃。
“大哥哥,你叫什么名字呢?”年幼的沈相沉望着千沧雨。
千沧雨道:“我叫....”
“相沉,回来吃饭啦!”
沈相沉听到他娘的声音,慌忙的跑开了,千沧雨反应也慢,在他离开后才道:“千沧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