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见大人,在下上君期。”
诗人问道:“上,君期?化无他弟?”
至于为什么他也在这,此事关于沈相沉,他就是来打听打听,千沧雨回来的次数屈指可数,也就那几次吧,好不容易回来了,一定是有事,还是大事。
千沧雨道:“给我改回去。”
君期有点难堪,道:“可,这是夜鬼前辈赐名,擅自改了,不太好吧。”
令千沧雨更没想到的是,上长寻给所有新来的鬼都赐了名,男的都要随他的姓,可以说是一个家族了。
诗人看千沧雨一直不好意思开口,索性就帮他说了:“鬼王大人想知道,你和那姑娘的故事。”
“我和莲池吗?可鬼王大人不是......我们是男女之情啊。”
诗人道:“别废话了,快快快,墨迹的,唉,真着急!”
“是。”君期细细道来“我和莲池是在池边认识的,当时莲花开的正盛,我和她于此相遇,便一见钟情,可,我家里逼我娶妻,我自然不愿,在大婚之日逃婚了,莲池被扣在家中不给出来,我找到了她家的住处,莲池和我仅仅隔着一扇门的距离,我们心系对方,于是......”
诗人问道:“私奔了?”
“不是,我们双双自刎了,在鬼界又相遇,她还是如此的动人,还是一如既往的眼含秋波,还是.....”君期紧紧拉住了莲池的手。
见他们快要亲上去,诗人道:“行了行了,走吧。”
千沧雨起身,夺门而去。
上长寻一回去,就看到沈相沉趴在桌上闷闷不乐的样子,笑了笑:“怎么了?一脸忧伤的样子,又不是死丈夫了。”
“就是。”沈相沉单手托腮,神情恍惚。
“不是吧,失了魂啦你?”
上长寻坐在他旁边看着沈相沉,可沈相沉眼神散漫中带着迷离,宛如一个丢了智的人。
他道:“鬼王大人,受伤了。”
沈相沉握着那块锁,道:“别骗了,他才不会有事。”
见上长寻去了内室,他赶紧收拾东西就跑,连样子都忘了遮掩,一边擦汗一边看着胸前的锁,紧紧握在手心。
上长寻则从内室走出,叹了几声“啧啧”,坐下来看窗外的桃树。
天空阴暗昏沉,慢慢的吞噬了最后的光线,雨丝飘落在沈相沉脸上,他伸手擦了擦,继续跑着,可路上湿滑的很,他一屁股摔倒在地,可他全然不顾身上的污渍,爬起来继续跑。
路人们都奇怪的看着他:下雨天还跑那么快,怕不是脑子有病!
终于出了兰城,他拿出清心,御剑的感觉就是好,他道:“清心啊清心,求你稳点行不行,我都要掉下来了。”清心却故意把剑身一歪,沈相沉吓的面容失色,踩了它一脚。
鬼界似乎就在远处,他肯定,千沧雨就在鬼界。
一路飞奔后,他跑到鬼界的街上,空荡的大街上只有他的急促的脚步声。
嗯......这鬼界,貌似又与往日不同了,不是,鬼王大人,你这鬼界,拆了又建,建了又拆是什么意思?幸运的是,好歹还能辨认出是鬼界,就是,没有了灵茄村的半点样子,反而多了些自己的特色。
他与一位撑着兰花伞的鬼众擦肩而过,觉得不对劲后,他停下来猛然回头,撑着兰花伞的那位也回过头。
沈相沉愣在原地,冲过去抱住他,几乎要把他衣服扯烂,十指牢牢扣在他背后。
“我回来了。”他轻轻摸着沈相沉的湿发。
沈相沉不争气的留下眼泪,往他怀里蹭了蹭,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样子看起来让人怜惜,他伸手拭去沈相沉的泪水,又把他紧紧抱住,闭上眼下巴抵在沈相沉头上。
“我操操操操操!”花倾落坐在上方观看下面的一切。
旁边的诗人流露出羡慕的神色,也抱住旁边的骨灰。
“你好烦,让人讨厌的很,还去不去兰城了,不去我走了。”沈相沉脱离他怀中。
千沧雨道:“自然是要去的。”
沈相沉把手递过去,千沧雨接住,就这样,撑着一把兰花伞,在雨中慢慢走着,时光如流水般悄然而逝,轻声细语又略显温柔。
在后几天,沈相沉都是脸上抹着泥出去打探消息,就在这天,他打听到了一个令他震惊的消息。
苏殷卿在兰城。
而且还办了个茶馆!
他不信,他真的不信,苏殷卿会这样屈居人下?在跟他开玩笑吧!重点是,他个洁癖会办茶馆,真是要笑死人了。
沈相沉一想到这就忍不住,在街上笑出了声,脸上的干泥巴也随之抖落。
是这样的,他带千沧雨去吃饭,听到另一桌的大汉们在议论,于是他就听了些。
黑衣大汉道:“你们知不知道,有位负心公子,在兰城办茶馆呐?”
“知道知道,都没人去光顾,冷冷清清。”光膀子大汉边说眼睛还乱瞟,看有没有人在注意他。
黄衣大汉道:“那可不是嘛!我听说啊,有一次客人说他泡的茶苦,他直接把桌子给掀了!”
“怪不得,怪不得.....”光膀子大汉摸了摸不存在的胡子,许是在装高深。
黄衣大汉道:“像他这样 ,估计没多久就要被教训,瞧他那脾气,跟驴一样,还什么负心公子,我看他就是个鸟!”
可把那位黄衣大汉气坏了,想必他也去过那茶馆喝过茶。
沈相沉手中茶杯掉在地上,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没错,到现在都不相信,苏殷卿一个目中无人的不羁少年,竟然会去办茶馆?
别的不说,他怎么能萌生出这个想法的?
还有,令郎君不说他跑去佟阳了吗?不行,还是得去看看,万一是他的话,肯定会把自己当作通缉犯一样绑起来上交官府。
他拦住那黄衣大汉,道:“那位负心公子,可是相貌端正,颇具傲气?”
黄衣大汉道:“不错。”
“你认识他?”
沈相沉笑道:“自然认识,这人是我的故人,可否,告知具体位置?”
“故人?那正好,上次那小子打了我。”他伸出五个手指。
沈相沉道:“兄台这是.....?”
“要宰我不成?”
黄衣大汉道:“你不是他故人么?”
“好吧好吧。”沈相沉掏出钱袋。
“兄台,不过有一点我要提点你,我这故人,并不是一无是处,要是他想杀人,你,和你们,都得死。”
“吓唬谁呢?”那大汉推了他一下。
沈相沉道:“我那故人脾气虽差,却也不是不讲理之人,我看,是你找的事,对吧?”
那大汉见被羞辱,直接抄起板凳就往沈相沉身上砸,却被沈相沉单手截下。
“你.....你究竟是何人?”那大汉见他气宇不凡,便知不是凡辈。
沈相沉道:“我.....怎么说好呢,那个人不太愿意听到吧,说简单点好了,我是他师哥。”
茶桌人轻笑,道:“能教出这样的师弟,太失职了吧。”
“是啊...是。”沈相沉走向那人。
他端起茶杯,浇了那人一身。
“那是老子师弟,用得着你评头论足,你算个什么东西?我告诉你,老子就是护短,见不得别人说他坏话,我看中的人,做什么都是对的。”
“你以为你们了解他?见识短浅,粗陋不堪,也不害躁,我都替你们丢人,你可曾与他同门,与他同食一锅饭,如果没有,你们就不配评价他。”
千沧雨在一旁慢慢观察,竟露出了羡慕的神色。
而茶馆里的人早已散开,因为沈相沉实在太啰嗦。
之后,沈相沉在路边偷了两件衣裳,裹到头上,看了看千沧雨,也给他裹上,就像两个做贼的,而且还是那种大花布,他第一见到千沧雨如此搞笑的样子,殊不知,其实他更好笑。
沈相沉扶着墙壁慢慢走,拐了一个弯。
苏殷卿与他四目相对,两人都愣了几秒。
沈相沉以为他没发现,装作平常的样子从他面前走过去,脚步却加快了许多。
“你跑什么?”
听到这声音,沈相沉再也走不动了,他转回身子,尽显尴尬。
苏殷卿看着他,他们也几年没见,再见的时候已经不是当年的样子了。
“怎么,掌门做的不如意,跑下山做贼了?”苏殷卿擦着桌子。
他现在一身粗布麻衣,眼中已经淡了些傲气,略微有些平淡之色,沈相沉更是看见他原本墨黑发上面已经多了些白丝。
沈相沉道:“没有,就是来看看你。”
苏殷卿笑了一下:“看我?不是,你都是通缉犯了,还有心思来看我?”
“现在得走了。”
“来都来了,喝杯茶再走呗!”
沈相沉点了点头,坐到外面的茶桌,看苏殷卿进去忙活,他也跟进去,道:“我自己来吧。”
苏殷卿道:“诶,把手放下,既然是你来我这,肯定是我做东,还轮不到你动手。”
“还有,晚上要不你就住这,不过,钱是要交的,我比你这个通缉犯还穷。”
沈相沉惊讶的说不出话,窝藏犯人,是要斩头的。
不过他们现在确实也没有地方可去,只要不出去,在这住也是可以的吧。可苏殷卿,变化也太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