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那斐贤道长,一人独自待在房里。沈相沉总觉得他不像那种愚钝之人,肯定早早就发现倪端,只不过像真钰和一流那样瞒着。
就这样,互相瞒着,倒也是不错的选择。
沈相沉拿着工钱去给斐贤抓药,在转角处看见一段随风飘摇的衣袖,沈相沉一眼认出,因为,风吹的时候,袖子里没有手臂。
他想追过去,脚却迈不动。
终于还是退了回来 ,跑到药铺里抓药,回到客栈后 ,他将药放置于斐贤门中,看斐贤已经躺好,他轻轻的关上门。
眼下手中还剩些钱,不如.....去喝酒?
不行不行,要是喝醉了,谁抬我回来再说了,喝醉倒真不算什么,甩酒疯可就丢大人了。沈相沉努力抑制住想喝酒的冲动。
就喝一点点 ,一点点.......
沈相沉比划着,攥着拳头在空中下定决心道:“就喝一点点!”
☆、第二十一回 安氏
于是沈相沉在街头喝到认不识路。
迷迷糊糊中他抬眼看见戴着斗笠的黑衣人坐在他对面,其余的.....
抱歉,一概不知了。
到早上睁眼的时候他扶着头,发型自己身处一所府邸之中,顿时有点懵,他四处看了看,意外发现这是处山清水秀之地,想起昨天那个戴着斗笠的黑衣人,不知道这是不是他家。
遭了!难道自己喝醉被劫持了???
沈相沉慌得急忙逃跑,再看时,自己竟然又出现在那个客栈,想再回去刚才的地方已经不可能了,沈相沉感觉像是幻觉,但又不太像,还有在脑中的模糊黑衣人,到底是谁?
他跑去斐贤的房间,敲了敲门。
里面传来斐贤的声音:“请进。”
沈相沉推开门,见他穿着一双沾满泥土的鞋子从椅子上站起来,旁边的一流则在看八卦盘,两人大概是在讨论八卦盘的问题。
沈相沉道:“早啊!斐道长,一流道长。”
他一身酒味还未退散,突然想到道人差不多都是不怎么喝酒的,闻了闻自己身上的味道,退了出去。
沈相沉是一喝醉酒管他谁是谁,统统分不清楚,就算你是皇上,他都敢拿着剑冲上去的那种。所以和令郎君一起喝酒他是不愿的,一来二去的,就变成了两个人到处行刺。
“斐道长......”一流喝了口面前的茶。
斐贤尴尬的撑着头道:“可能公子思念过度,抑郁成疾,我们不要管他便是。”
沈相沉一头扎进浴盆里,看着一直带在身上的无痕,思绪又飘到了他们第一次见面的场景。
那时记得他还很讨厌千沧雨一直缠着他不放,有一次直接躲到茅房里不出了,出来时身上一股味,被令郎君嘲笑了一天。
只是他发现这几日千沧雨和以往相比,沉闷了不少,不知是因为什么原因,还有那个竹块,虽然丑是丑了点,但他不要也得要!
水浸了半身,他一头扎进去,决定不再思考这些琐事,还是将心思放到女鬼闹宅一事上才好。
现在如果走的话,大约三日能赶到苏府,可他们没有任何证据证明里面确实有女鬼,私闯名宅是要被砍头的,而且听说苏府的苏先生,极其固执,也有过道士说他家有异样,可这老古板非是不信,还把那道士一行人骂的狗血淋头,估计沈相沉他们赶去也是一样的结果,不过那老古板命好,娶了个贤良淑德的妻子,如果跟她妻子说的话,也许还能说通。
于是他换了一件红白相间的衣裳,原本以为会很好看,穿上后却发现竟如此肥大!怪就怪那件青衣酒味太重,只得拿去洗了。
再出现在那三位道长面前时,他们第一次是疑惑,许幸是没见过他穿这一身,一时认不出来。第二次则是各种点评。
“公子,还是青衣最适合你。”斐贤似笑非笑的看着他那肥大的衣袖。
真钰道:“无事,公子穿上这衣裳多了些清爽气。”
一流道:“不错。”
不就是一件衣服吗?用得着三个人一起讨论吗?
沈相沉这衣裳只不过是令郎君那边,缝制时把黑色布料不小心弄成了白色缝上,又没人愿意穿,扔给他正好。
他笑问道:“不要再取笑在下了,道长们可想出能进入苏府的法子?”
斐贤“嗯” 了一声,把那八卦盘拿给沈相沉:“贫道倒是确实想出了一个法子,刚才我与一流道长就在商谈此事,他的八卦盘既然能够指引方向,我们不如偷偷潜入,在无人发现的时候,把那女鬼给除掉。”
此话一出,倒真让沈相沉为之一愣,斐贤好像比其他道士,入世的多。
“斐道长可曾想过若我们被抓住会怎样?当然,我不是在指责道长,只是道长你有所不知,私闯名宅是会被砍头的,我们固然不怕,可这苏府的女鬼归根结底还是没除掉。”沈相沉在从柜中拿出了笔墨纸砚,在纸上画了一张图。
沈相沉道:“假设我们从后院潜入成功,女鬼却不在后院的话,只会惊扰到护院,或者我们从侧面□□进入,而女鬼不在庭院,结果也是一样,不过如今的办法我倒是想出来一个,各位道长,请看。”
他在纸上的侧旁,后院,还有正门画上了三个圈,一流立刻道:“公子之意是想让我们分别从侧旁,后院,还有正门潜入吗?可正门要想进去绝非易事。”
沈相沉道:“不不不,一流道长,你误会了,正门上的不是要潜入,而是光明正大的进入,而且是当做上宾的进去。”
一流道:“请公子明解。”
“谁都知道他家娶了个贤淑妻子,对她也是疼爱有佳,不如就说成她妻子命不久矣,其实是被一邪物所缠身,我们是特地来替他妻子驱邪的。”沈相沉说到这眼角浮现出笑意。
“后院和庭内当然要查,只是不是我们查,是这个。”沈相沉指了指八卦盘“一流道长的八卦盘想必听话的很,不用担心,再加上我这清心剑,两者分别进入后院和庭内,岂不绝好?”
说完后一流呆滞了几秒,才道:“公子此法,甚好,贫道甘拜下风。”
沈相沉连忙摆手,道:“甘拜下风什么的我可受不起,就是些胡乱想法罢了。”
斐贤道:“不必谦虚。可是公子,这 ,这不等于骗人嘛!”
沈相沉道:“骗人也总比赔上一家子命好呀!”
“至于瞎编,我最在行了!交给我就好,不用道长们开口。”
一流看着他那清心剑,道:“听闻你们掌门的剑也叫清心。”
沈相沉心中惊慌的很,忙把头转过去,道:“重名嘛!弟子仰慕掌门是常有的事。”
“是这样吗?你们掌门能有你这样的弟子也是福分。”一流拿起清心端详了片刻,摇了摇头,道:“的确,跟那把闻名天下的清心剑相比,这把剑有些岁月痕迹了。”
废话!这还不是我用它.....
沈相沉抿嘴一笑,心里只道:清心别怪我....
他四处看了一圈:“对了,怎么没看见真钰道长?他人呢?”
斐贤答道:“真钰道长去河边打坐了。”
又问上一句:”你找他有事吗?”
沈相沉道:“无事,只是看你们三位道长平常都形影不离,奇怪而已。”
晚上沈相沉坐在树上剥着橘子赏月光,今天他们商议了一番,绝定明日早上就前往去苏府的路上。
既然计划都定好了,又是万全之策,那就没有再想的必要了,终于可以安静一会咯!
沈相沉打算好好享受这不可多得的宁静时光。
他一边剥着橘子皮往下扔一边抱怨起自己。
“沈相沉,你看看你,倒霉了吧,叫你以前不好好对清心,活该!现在拿出去,谁还信他是把闻名天下的好剑,自作孽,真是自作孽,唉!”
如今身旁无人可以解闷,只有自己找乐子,啰嗦了会,他感觉到了无聊袭来,这种感觉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强烈。
“鬼王大人.....”沈相沉看着天上的月亮。
“想什么呢!沈相沉你清醒点,鬼王大人有很多事要忙,哪顾得上你!”沈相沉打了自己几个巴掌,侧身躺在树上,脸上火辣辣的,泛着殷红色。
他是真的很想很想现在有人能陪他,就算是千沧雨也好,虽然他有时让人琢磨不透,甚至有点两面人性格,不过对于自己,他从来没有想过要伤害,这是沈相沉认定的。
估计是无痕老在身上,而沈相沉就一直念着要还给他,所以情不自禁的想起千沧雨也是正常。
“竹公子,还不歇息吗?”不知何时真钰出现在树底,脸正好被沈相沉扔下的橘子皮砸中。
沈相沉道:“哦,道长先去吧,青竹想再看看。”
“唉......”真钰发出一阵不明何意的叹息。
由于沈相沉一直待到半夜,而早上又要早起,他面色发黑就像死人一般,早上穿着白色中衣在房里一蹦一蹦的,真钰打开门被他吓了一跳。
“真钰道长,早上的事,不好意思.....”沈相沉害羞的摸了摸头。
真钰因为打开门被吓到,鼻骨磕到了柱子上,到现在鼻血还止不住,他摆摆手,道:“无事无事,不是公子的错,是贫道笨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