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泊岑垂眸瞧着手上的酒,道:“你在说笑,我就如同我手上这坛浊酒一般,已经浑浊不堪了。”
未闻轻轻一笑,道:“我已经烧了那片村庄,不劳前辈费心,我跟着你,只是希望你能更加信任我们。”
“我对黑白的定义很清楚,可以说是非黑即白,但是前辈,我到现在仍然不清楚,您对自己的定义似乎很模糊啊。”
“您不是去找过九昱吗?可他呢,却将您赶下山,并对外宣称您是九家的叛徒,这样的人,没有必要在记在心里吧。”
九泊岑苦笑了一声,他道:“九昱就不必提了,只是我很好奇,你为何会为居寒卖命?”
未闻坐在树下,掏出那张面具看了很久,他道:“因为沈相沉背叛了我造成伶舟灭族,因为只有他他可以让我亲手杀了沈相沉,因为.....青玉坛的人杀了这世上唯一珍视我之人。”
此时,不知哪来的杏花飘了下来,未闻有些失神的看着。
“就是那个红衣吗?”九泊岑从前听他提起过这个人,却只知他只是一个普通的人,并不了解。
“是.... ”未闻起身,看向远方的小摊“我先走了,前辈。”
九泊岑点了点头,在树上观察着他的去向,未闻只是买了一把红伞,随后便消失在人群中了。
他躺在树上,觉得阳光有几分刺眼,便用手挡住了阳光,这时,他猛然想起和九昱从前的一场比试。
那是时隔五年的一场比试,那天阳光也是如此刺眼,也是杏花纷飞的时节。
九昱挂着自信的笑容走上擂台,他道:“我可不会让你。”
九泊岑冷笑了两声,道:“来吧。”
九昱正准备想认输,就看见老爹锐利的目光,自从知道了爹想治九泊岑于死地,他就处处装作对九泊岑不在意的样子,这次,绝对不能再认输了。
他拔剑而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刺向九泊岑,见随后扫腿俯身向前,一剑划破了九泊岑的衣衫。
九泊岑似乎没有料到,他握着手中的剑,却并不想下手,只是一直闪避,最终在被逼到擂台边时,他提剑挡下了九昱的攻击。
九昱笑道:“怎么犹豫了?”
他挥剑而下,毫不留情,九泊岑勉强才挡下他这剑,因为他这剑,威力巨大,若是修为不够,定要被压垮在擂台上。
眼看又是一剑,九泊岑决意不再忍让,他腾空而起,举剑劈向九昱。
与此同时,九昱一脚提在他那剑背上,竟生生的将他的剑踹飞了,没有了武器的九泊岑开始有了些慌乱感,他看着九昱即将刺来的一剑,不知是不是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竟没有闪躲,这剑就算想收回也来不及了,便直穿过了九泊岑的腹部。
“泊岑!”九昱睁大了双眼,他急忙松开了手,上前搀扶住即将倒地的九泊岑。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九泊岑是在放水,因为他对其他弟子,从来不会留情,更不会让自己的武器被夺走。
九昱彻底慌乱了,他看着地上流淌的鲜血,急忙将九泊岑抱去医行居诊治。
他坐在台阶上看着自己满手的鲜血,忽然用力的打了自己几巴掌,如果九泊岑真的出什么事情,他估计会疯,不,现在的等待就足够让他疯了。
“泊岑.....”
“泊岑。”
他紧紧的抓住衣裳,像是要扯破了似的,忽然他像是再也忍不住一般痛哭了起来,他将双手放在自己脸上,想掩饰住这神情。
不一会,医者走了出来,他看着哭成泪人的九昱,不免笑了笑,接着温声道:“血已经止住了,好在送的及时,不然真就没救了,只是恢复还需一段时间,这段时间不可食辛辣之物,也不要过量行动。”
九昱带着满脸的泪痕点了点头,他跑进屋子里,看着躺在床上,腹部上包满纱布的九泊岑,心里无比的内疚和心疼。
“对不起,对不起.....”
他一声声的道着歉,既诚恳又内疚。
九泊岑神情恍惚的道:“没什么。”
他看着窗外的明媚阳光,道:“阳光真好。”
“倒有几分刺眼了。”
九昱连忙把窗子关上,道:“现在呢?”
九泊岑道:“正好。”
九昱道:“我不是有心的,泊岑,这段时间我会一直陪着你的,你要实在不解气,你就捅我一剑。”
九泊岑看着他诚恳的模样,便不忍心再责怪他,只是道:“不需要,只是我没躲开罢了。”
毕竟,他以为九昱会收剑。
九昱感到一阵心酸,因为他知道,是自己从前太习惯认输了,这才让九泊岑这么笃定他不会刺向自己。
“我不该的。”他想握住九泊岑的手,却看到九泊岑疼痛难忍的样子,一时间更加内疚了。
“泊岑。”
他忽然向九泊岑跪了下来。
这个举动让其他人纷纷震惊,因为九家家主之子,居然向一个弟子下跪,这这....
到底还要不要面子?这不是扫家主的脸吗?
九泊岑此时也感到了几分尴尬,他道:“你干什么?快起来。”
九昱道:“我不。”
“我知你不会消气,所以我愿意等到你消气再起。”
九泊岑无奈的道:“拿你没办法,你要是真的感觉对不起我,就去照顾那孩子。”
“这段时间,交给你了。”
九昱不满的道:“啊?!可是我想照顾的是你啊。”
九泊岑冷冷的看着他,道:“你现在害我成这幅样子,有的挑吗?”
九昱阴沉沉的接受了这个事实,于是接下来的两个月,他都在照顾着一流,虽然不想承认,但他觉得一流就像他和泊岑的孩子一样。
朝盼暮盼,九泊岑终于伤愈了,整个人看起来瘦削了不少,九昱便从父亲那抓了两只鸡杀了炖鸡汤,准备给九泊岑好好补补。
只是他没想到,下一场比试会这么快就来。
他知道父亲是有心的,毕竟这时候九泊岑还没完全恢复好,正是两人比试的最佳时期,搞不好现在有谁下狠手,九泊岑就再无修行的可能了。
于是在九泊岑和旁人比试到第五场时,果不其然,那人使出了暗器,看似是要将治他于死地。
九昱忽然跳上擂台,一脚江那人踢下擂台。
九泊岑气喘吁吁的看着九昱的背影,随之垂眸笑了笑。
“父亲,各位长老,你们看。”他夺过那人藏在袖里的暗器。
“这属于犯规了吧,而且泊岑刚刚伤愈,此时根本不适合比试,我请求让九泊岑休息一段时间再行比试。”
那人忽然狂笑不止,随后面目狰狞的道:“你是看他根本要输给我了吧,当真可笑,你可是家主的儿子,却不站在家主这边,处处维护旁人。”
九昱用冷冽的目光的看着那人,接着不屑的道:“别看泊岑正虚弱,就想趁人之危,恕我直言,你这种人,就算练一千年,也比不上泊岑一丁点。”
他把手递给九泊岑,道:“走了。”
九泊岑有些不甘,但还是将手递给了他,就在此刻那人忽然从地上弹起,举起剑全力刺向九泊岑。
九昱撇向他,转身一瞬挥剑割下了那人的头颅。
众人皆惊。
就算是一向淡定的九家主也有些坐不住了,他没有想到九昱竟如此沉不住气,竟然为了一个九泊岑都可以轻易的手刃同门。
他撇向众人,挑衅性的道:“谁再动泊岑一下,休怪我不顾同门情义。”
这时,一个人站了出来,道:“你实在是太过分了,怎可杀害同门!”
九昱站在他面前,接着甩了一个响亮的巴掌,道:“这就是我做事的方式,不想死就给我闭上嘴,再说一个字。”
“他就是下场。”
他说完就带着九泊岑扬长而去了,因为他不再想因为爹而伤害到九泊岑了,如果不可以....
就让自己变强。
总之,他再也不想让眼前这个人受一点伤害了。
九泊岑道:“你真是一根筋啊。”
九昱道:“泊岑,我知道你对我冷淡,只是因为儿时被抛弃的缘故,你放心。”
“不管你对我如何冷淡,我都不会离开。”
九泊岑一晃神,从榻上醒来,他看着旁边的酒壶,感到头痛欲裂,他静静的坐在床上,看着空无一人的屋子,在床上坐了很久。
“都是假话罢了.....”
“食言的骗子。”
他披上外袍,准备完成居寒交给他的任务,回眸一瞧,看见了那窗外的阳光。
他自言自语:“阳光真刺眼啊。”
他知道,窗子不会再合上了。
一如故人。
☆、一百一十六 卿昭
沈相沉望向这幻境中的锁链,道:“这是什么?”
花倾落道:“这几个人是有很大关联的,所以我将他们交织融合了。”
进行到一半时,苏殷卿忽然感到一阵不适,似乎是某种东西在将他驱逐出去,他极力忍耐了片刻,终于再也坚持不了了。
沈相沉回头望向他,见他满口鲜血,不禁诧异,他急忙上前扶起苏殷卿,道:“怎么了?”
苏殷卿道:“好像是夜昭的剑....在发挥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