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相沉道:“好像....”
九昱道:“好像什么?”
“没什么。”沈相沉笑了笑,提着清心再次准备离去。
九昱道:“我在瓦台设了宴,还请尊主殿下赏个薄面。”
还真设了宴?沈相沉原先只以为那是他找的借口。
他不好扫大家的兴,再加上沈固,本来就对不起他,让他饿肚子未免太不尽人情。
所有人都在等沈相沉的回答,他故意装作不高兴的样子,抱着手臂思考。
“那就...”
沈固咽着口水。
他爽朗一笑,道:“走了!”
沈固道:“去哪啊?”
“当然是去赴宴。”
“真的!?”
沈相沉捂住一只耳朵,另一只手点了点沈固的额头,道:“这是赔偿。”
“沉哥哥!”他张开双手。
苏殷卿把他捞回来,看沈固瞪着他,苏殷卿解释道:“名花有主。”
他立刻明白了苏殷卿的意思,对他的看法有有了些变化,虽然嘴上不愿意,可他还是道:“谢了。”
宴会上,众人把酒言欢,谈笑间沈相沉突然从桌上离开,他走到栏杆前,看这九家,观望婪山。
另一只手也搭了上来,他低头,不需要猜。
沈相沉道:“沧沧,你有哥哥吗?”
千沧雨一愣,随即道:“并无长兄。”
独苗一枝啊,千沧雨果然不知道那件事。
沈相沉叹着,面向千沧雨,道:“那假如,你有一天发现,其实..”
“尊主殿下。”九昱端着酒放在沈相沉面前,他接过与九昱碰了个杯,一转眼就把想说的话忘了。
他道:“多谢款待。”
九昱正想给千沧雨敬酒,沈相沉挡住他,道:“他不喝酒。”
他把九昱拉到了拐角,压低了声音。
“我偷偷跟你说啊,这种东西就不要抹在别人脸上了,会招人恨的。”
他说完就回到了千沧雨旁边,因为在他过去的时候,千沧雨就一直盯着,他生怕晚了一会,千沧雨就要暗自神伤,陷入自卑。
九昱把那东西抹到脸上,抓来一名弟子,脸色黑沉沉的,道:“如何?”
那弟子早被吓的腿软,道:“很,很好。”
九昱道:“当真?”
他回想和九泊岑商量时,他也是这般反对,说涂在脸上并不可观,两人产生了不一样的看法,最后九泊岑还是服了软,两人定下来了这规矩。
既然他如今过得很好,那也没必要去打扰。
九昱望着明月,忽然道:“明月如霜,和忌玄真像。”
☆、第五十八回 希望
沈相沉接过飞来的信鸽,打开爪上的信,微微一笑。
“沧沧,你漏了一只。”
站在旁边的千沧雨抓紧了栏杆,面露悸色,道:你在生气吗?”
他....
沈相沉心里是这样想的:你怎么看出来我生气的?我明明在笑好吗?很和善,温柔的笑啊沧沧!
就是,千沧雨怕他回去也怕的太过了。
弟子们现在可都等着他回信呢,没有古莫尘待在山上,不是乱套了?他捏着鼻梁骨,又笑了笑,这次是因为他觉得,自己和千沧雨真配,一样的不够格。
他起的早早的,目的就是为了快点回青玉坛,失踪的这些时日,弟子们会不会...
沈相沉摇摇头,他知道这些孩子,就算他不在,他们也会很坚强。
但是在走之前,他要找一个人。
这是他和另外两人的秘密。
沈相沉支开了几人,走到林中木阁敲敲了门,里面的人给他一张纸条,沈相沉立即道:“柳。”
在里面那人开了门,沈相沉进去与他对视,两人打开地板的缺口,跳了下去。
两人来到了地下,这里点着火把,墙上布着禁阵,沈相沉试着碰了碰,灼烧感烫的他缩回了手,待检查无误后,他才与那人去往地道的更深处。
沈相沉道:“确定是他吗?”
那人道:“按您的吩咐去做的,绝对不可能有错。”
沈相沉拿下墙边的火把,照亮了墙角,那个正锁着一个人,听见声音后他抬头看着两人,火把朝下,沈相沉这时才看出来,不仅是失明,连腿都没了。
沈相沉抹了抹汗:“道长,您再怎么恨他,也不至于如此吧。”
“请公子仔细看。”
沈相沉走近,观察了他的切割口,看样子是好几年前的了,双眼却是最近才挖的,挖他双眼的人技术很高,一手伸到了眼窝,以至于两眼黑洞洞的。
泊岑前辈吗?
他不像会做这种事的人。
另一边的九昱正和他的心腹说话,两人谈到了沈相沉。
九昱擦着剑,忽然抬起头,道:“你是说沈掌门?”
心腹道:“是啊,您瞅瞅他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光是看着就让人生厌。”
九昱放下剑,指着那边的信鸽,道:“看见了吗?”
心腹疑惑的瞧着那信鸽,道了:“看见什么了?”
九昱道:“住在它体内的,是一只凤凰。”
心腹还是不懂,他不但觉得沈相沉骚气冲天,还极其厌恶他和千沧雨腻歪的画面,老实说,他认为沈相沉是一个变态。
“我出去走走,这里交给你了。”
那心腹收拾起桌子,看见压在最底层的纸,他偷着看了眼,还是不解。
仅仅是三个字:君心喜。
“柳。”
“是什么意思?”
一流虽然知道答案,但他还是不懂,九昱只说,若是来者能答出这个字,就放他进来。
沈相沉没回答他,只顾着看那伤口,他发现了一个通病。
百家的通病。
抓到犯人第一刻,又或者是惩戒仇人的时候,必挖眼。
他叹了叹气,脑子灵光一现。
“完蛋了....”沈相沉恍惚的坐在地上,双目呆滞。
“沈公子?”
“我忘了告诉沧沧我在这了。”
一流以为是什么大事,没想到是这个,他很无奈的道:“沈..”
“完蛋了啊!”沈相沉拍着自己脑门,痛苦的抱着头。
正当一流不知该怎么办时,沈相沉突然站起身,拔剑对着被锁在十字架的男人,道:“我没那么多时间,你最好说清楚些,不然的话,人头落地,可就不管我的事了。”
那人抬头,笑了笑,道:“是沈掌门?”
不仅是一流,连沈相沉也怔住了。
那人道:“他说的没错,你果真会来。”
沈相沉顿时感到,这事很复杂,他原本只以为,这人是单纯嫉妒九泊岑才会那样做的,看来背后还有指使者。
“他是谁?”
“居寒。”
他脸上开始浮出怒色,沈相沉便明了,这人和千居寒有着血海深仇,沈相沉也知道,就算他不逼问,这人也会一五一十的交代清楚。
不过在此之前,他还要问清楚一件事。
沈相沉把剑放下,一直对着别人也不太礼貌,他道:“你跟泊岑前辈。”
他话才说了一半,那人就道:“同门。”
“是我害了他,这点我不会否认和逃避。”
性子还挺直爽,那接下来应该会顺利许多,沈相沉道:“他与你一同下的山,你当时,拦了他对吧。”
沈相沉在想:不论以什么样的方式,至少这人拦了泊岑前辈,还算不上什么大奸大恶之人。
那人见沈相沉不说话,先道:“泊岑他,曾是我的师弟。”
“记得最后一次见到他时,我踢倒了他的牌匾,用极其不善的口气骂了他,只因他没有半点悔改之意。”他扭头不让沈相沉看他此刻的神色,沈相沉却看见了,他神色悲哀而忧伤,仿佛是回忆起了那日的事情。
沈相沉道:“然后呢,发生什么了?”
那人道:“居寒找到了我。”
沈相沉愣住,道:“他怎么会。”他语气里满是不相信,居寒又在谋划着什么吗?
“当年那桩案子,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一直相信,泊岑前辈,是不会做那种龌龊事的人,更不会处心积虑的祸害他人,什么药量掺假,通通都是狗屁!
那人顿了顿,才道:“他告诉我,要将此事告知九家,并向衙役通报,我照做了。”
“可恨我当时信了他,要不然,要不然泊岑也不会变成这样。”
“我就该去死!”他一副悔恨的样子,这么多年,他又何尝不挣扎。
沈相沉道:“那你这腿,是居寒做的?”
那人点头。
他感知到沈相沉正在看着他的双眼,便道:“九昱。”
九昱吗?
沈相沉心想他也确实是能做出这种事的人,他和泊岑前辈不一样,一个有怜悯之心,一个古板严谨,各有各的好,也各有坏处,泊岑前辈错在太善良,总把别人想的太简单,因此断了后路。
这点也正是沈相沉敬佩的,他卑鄙,可以为了活下去说好听的话,可以刻意去奉承别人,这一切都是因为,他想活下去,有时他想起泊岑前辈,再看看自己,不免觉得可笑。
生死看淡,正是他现在的状态,改变他的人,有很多,但关键性还在于千沧雨。
他想九昱,这个和泊岑性格完全不同的人,两人是怎么交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