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的人都应和道:“是啊,是啊,咱们老了,哪里还比得过年轻人。”
千槿笑道:“怎么比不过,我看老伯和婶婶的秧插得比他们好多了,速度也不输给他们。”
插秧的婶婶笑着道:“这位公子怎么不去呢?”
千槿骚了骚头,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道:“不瞒婶婶,我不会。”
千槿五岁时还在太小,对于这种比赛根本不存在记忆什么的,除了那场事故的记忆太过于深刻,令他致死难忘,除此之外有关于这里的记忆真的少之又少。
到了水云涧后,吃穿用度什么都不愁,他也不需要做什么重活,只要管理好自己的房间即可,要不是因为那场意外,他或许会选择呆在水云涧一辈子。
婶婶惊呼一声,然后问道:“我看你挺想试试的,要不要来试试?婶教你。”
千槿求之不得,应了那婶婶,带着秦夫人一起下到田了,婶婶没骗人,果然是手把手教千槿,千槿理解后又教给了秦夫人。
秦夫人在前面插秧,千槿跟着后面将她插歪了的扶正,反反复复,千槿估摸着这个时间差不多了,便想带秦夫人回去,秦夫人在田里插得乐不思蜀,压根就不想离开了。
千槿好不容易才将秦夫人劝上去,到一旁的溪里洗干净腿上的泥巴,告别还在插秧的老人,迅速离开了。
千槿不知道的是,他们在田里插秧,老妪不放心秦夫人特地让阿川回去过一趟清香院,阿川不见秦夫人,急急忙忙跑了回来,告诉老妪,老妪一急,拉着阿川就往府里赶。
千槿带着秦夫人回来,恰巧老妪也回来了,千槿来不及交待任何事情,闪身上了屋顶。
老妪见秦夫人一个人呆呆傻傻站在秋千旁,望着屋顶上面,冲了过去,喘着气道:“夫人可是吓死奶娘了,不是说了不能乱跑的吗?夫人刚才去了哪里?”
秦夫人刚想告诉奶娘她刚刚在插秧,老妪又说道:“没事就好,夫人以后可不能再乱跑了。”然后又对阿川吩咐道:“阿川,去膳房拿些点心来。”
阿川离开后,老妪严肃地问道:“夫人和奶娘说实话,去了哪里?”
秦夫人看着老妪,高兴道:“我去了找奶娘,还去了玩!在泥巴里玩!”
老妪叹了一口气,看着四周一眼,默默地把秦夫人扶回房间,阿川端来点心后,老妪将他赶去看那些人比赛,自己留了下来照顾秦夫人。
从屋里退出来后,就见院里站着一个人,千槿背对着秦夫人的屋子,手搭在秋千上,晃动着秋千。
☆、第十二章
千槿觉得没有必要瞒着老妪,倘若她会说出去,早也说出去了,秦夫人还会在清香院吗?不会,只会被千桑藏在另一个地方。
老妪先是一怔,然后上前问道:“这位公子……”
千槿转过身来,微笑道:“奶娘不是一直再找我吗?”
老妪身子一僵,面前的男子眉清目秀,嘴角微微上扬,部分黑发被一根白色发带扎起,垂落在肩上,给人一种漫不经心之感,却也增添了一种别样的俊美,翩翩公子举世无双。
老妪先是一惊,试探性问道:“您是槿小公子?”
千槿轻声道:“奶娘不是早猜到是我了吗?叫我千槿就好了。”
奶娘沉默片刻道:“小公子为何突然回来?”
千槿也不算突然回来,毕竟他早有打算回来看望秦夫人,顺便把二十年前的事情当着所有人的面指出,揭发真正害死千临远的凶手。
千槿笑道:“我回来不过是想治好母亲的病。”
老妪张了张嘴,有些怀疑,在她看来秦夫人自十几年前的那次事故后,才变得痴傻是因为承受不了千临远的死亡,以及小儿子的失踪。
像这种情况就连当时为秦夫人医治的大夫都说了,心病还须心药医,老妪不认为就凭年纪轻轻的千槿,能够医治好的。
她道:“小公子有所不知,夫人是因心病如此的。”
千槿没想到老妪会这样说,挑了挑眉头:“谁说的?”
老妪又道:“二十年前,为夫人医治的大夫。”
千槿嗤笑,一脸不屑道:“还真是庸医!”
又或者不是,只不过拿人钱财□□罢了。
千槿这么说老妪就不太高兴,有些不悦道:“小公子此言差矣,那人曾经在千禾城也是人人知晓的大夫,病痛皆是药到病除,又岂会是庸医。”
千槿揉了揉眉心,这奶娘不知道事情真相啊!
千梓学医的天赋,应该是来着父亲千临远的遗传,千槿依稀记得,小时候秦夫人和他讲起过年轻的千临远。当年千临远是少年得志,对行医救人乐不思蜀,但却遭到了千桑的反对,千桑希望他能继承家业。
千府曾经经商,打下基业在千禾城安家,安稳的日子没过多久,千桑父母在经商过程中遭遇不幸身亡,留下了千桑以及还是幼童的千临远。
那时候的千桑才十四五岁,要不是有和千老夫妇走南闯北的赵叔帮忙,千桑也撑不过那段时间,正因为千临远是千桑唯一的血亲,千桑才如此爱护千临远,对千临远宠爱有加,而对秦夫人的好想必是爱屋及乌吧。
奈何千临远对经商提不起兴趣,一心投在治病救人上,千桑对这个弟弟实在是无可奈何,不允许他行医治病,他就自己在府里捣鼓各种草药,原先的清香院就是千临远种植草药的地方。
千槿没有与老妪做无谓的口舌之争,良久,千槿对奶娘行了礼并道:“怎么想在于奶娘,奶娘不信我我也没有办法,可千槿还是要谢过奶娘这些年来对母亲的悉心照料。”
老妪还没有反应过来,千槿就一跃跳上了房屋,对老妪道:“我还会来的,希望奶娘不要与他人提起。”
奶娘看着千槿的背影先是吃了一惊,然后站在原地出了神,她不知道这件事情是否要告诉千桑、告诉城主。
直到秦夫人在屋内唤老妪,老妪才回过神来,走了进去,摇头轻叹:“罢了罢了。”
千梓收到千槿的信,马不停蹄赶来千禾城,千槿好端端的坐着,就是夜影身上还绑着白布条。
千槿笑着打招呼道:“呦!阿梓来得这么快啊?”
千梓坐了下来,无奈道:“我以为哥哥也受伤,才这么快赶过来的,没想到受伤的是夜影。”
“我是没什么事,夜影也好了差不多了,叫你过来不是因为我,是让你帮一个人治病的。”千槿笑了笑,推了一杯茶到千梓面前,“这个病人很特殊,你我绝对不能放任不管,明日你和我一起去看看就对了!”
他早就知道自己的亲生母亲在千禾城中,此次过来,他就猜到了,千梓抿了口茶道:“这里是千禾城,这个病人我应该知道是谁了,母亲……是吧。”
千槿大笑,夸道:“不亏是我弟弟,聪明!”
这个时候,房门被推开,陈楠有些害怕地走进来,两手位于前端手指搅在一起,局促不安道:“大哥……”
千槿应了一声,眼睛扫过他佩戴在腰间宫牌,问道:“这次怎么这么不小心,将宫牌弄掉了?”
陈楠头低得本来就低,现在更低了,声音发颤:“大哥对不起,我惹祸了。”
千槿摆了摆手:“没事,下次小心便可。”
陈楠唯唯诺诺站在千梓身后,不敢坐下,千梓道:“阿楠,别站着了,快坐呀?”
陈楠瞥了一眼千槿,才小心翼翼地坐了下来,千槿不明不白,不就是不小心丢了宫牌吗?他又不会打骂他、吃了他,怎么这么怕他。
他道:“阿楠,我长相不吓人啊,没必要这么害怕。”
“是……”微弱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千槿就当做陈楠因为意外给他惹了不少麻烦,害怕自己责备他才这样的。
沉默了一会,千槿迟迟不见清烛冲上了,好奇道:“阿梓,清烛那家伙呢?平时不是第一个就会冲过来吗?”
千槿是怎么也没有想到,清烛回万灵宫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跑进自己房间关了起来,还说要闭关修炼?千槿记忆力的清烛可不是这个样子的,清烛修炼归修炼,他算是极其好动的,哪里有风吹草动,他都爱跑去瞎凑热闹。
这次突然间闭关修炼,千槿一时间还接受不了,变得这么积极。
千梓解释道:“清烛说,那晚他和君见交上手后才发现自己还在太弱了,后悔以前没有听你的话,在万灵宫好好修炼,尽跑出去玩。所以现在发愤图强了,打算好好修炼。”
千槿挑了挑眉,心道:“这个傻小子终于开窍了?不枉费我苦口婆心教了他这么多年。”
第二日,千槿带着千梓来到清香院,老妪并不在清香院,阿川同样不在,千槿带着千梓推开房门,轻声唤道:“母亲?”
“你来了!”秦夫人跳到千槿面前,笑呵呵地看着千槿,发现千槿身后还有一个人,不由自主看了过去。
千梓也看向秦夫人,不得不说,秦夫人如今的任何行为都与小孩无异,说是痴傻也并不过。
“哥哥,你可没有说过为母亲治病,治的是痴傻之症啊。”千梓端详着秦夫人幽幽道。
千槿笑了笑,侧着脸看向千梓,眨了眨眼道:“是吗?不过就算是痴傻之症,阿梓不一样可以治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