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没有那么肿了,但千桑下手不轻,现在还有些红印在脸上。
“哦!千槿?千槿是谁啊?”秦夫人又问道。
千槿笑了笑,坐在秦夫人身边,耐心道:“千槿是秦夫人的儿子。”
“秦夫人又是谁啊?”
“秦夫人是你……”
“哦!”秦夫人好似恍然大悟,“秦夫人是我,我就是秦夫人,千槿是秦夫人的儿子,就是我的儿子!”
千槿失声笑道:“真聪明。”
接着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一根糖葫芦,伸到秦夫人面前,微微一笑道:“这是给你的奖励。”
秦夫人吞了吞口水,刚伸出手就顿住了,然后手又缩回来,千槿茫然道:“怎么了?”
秦夫人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糖葫芦,不停吞着口水道:“奶娘说了,陌生人的东西我不能要!”
千槿一怔,笑意更深,悠然道:“千槿是秦夫人的儿子,不算是陌生人。”
秦夫人点了点头,重复一遍:“千槿是秦夫人的儿子,所以就是我的儿子,不算陌生人。”然后伸手接过糖葫芦,吃了起来。
千槿笑了,看着秦夫人吃的津津有味,继续道:“能把您的手递过来给我看看吗?母亲……”
得了糖葫芦的秦夫人拼命点头,乖乖伸出了右手,继续津津有味吃着糖葫芦。
千槿手搭在秦夫人的脉搏上,眉头微拧,虽然他的医术不比千梓的精妙,却也不是太差,他可以肯定的是,秦夫人痴傻完全因为药物所致,这一痴傻就是十几年,也就是说,十几年前秦夫人是因为药物痴傻的。那个时候千槿还没有被赶出千府,千槿被赶出千府是秦夫人刚中药不久,那个时候解药的话,会容易的多,如今想要让秦夫人恢复正常,怕要一段时间才行。
看着秦夫人吃完糖葫芦,千槿才悄悄离开,而千槿一走,老妪就端着饭菜进来了,她一一将菜摆放好,将碗递给秦夫人,可秦夫人接了过了却不吃。
奶娘好奇地问道:“夫人怎么不吃饭了?以前不是这个时候都吵着要吃饭吗?”
“奶娘,我不饿,我吃饱了。”说着还打了一个嗝,表示自己真的吃饱了。
奶娘奇怪,探前去一看,发现秦夫人衣服上竟沾有糖浆!身上也还有一股若有若无的糖葫芦的味道,奶娘假装生气道:“夫人您又偷吃了。”
秦夫人委屈地看着老妪,撇了撇嘴,委屈道:“奶娘,我下次不敢了。糖葫芦是秦夫人的儿子给我的,也就是我的儿子给我的,不是陌生人给的……”越说秦夫人底气越是不足,最后声音弱了下来。
奶娘一听,心底一颤,走到屋外看了一周,又回到屋里查看了一下,并没有看见任何人,心想:“看来是走了。”
接着对秦夫人道:“饭还是要吃的,不吃的话,以后就没有糖葫芦吃了。”
老妪用吓唬的口吻说道,效果还不错,秦夫人一听不能吃糖葫芦,就大口大口地扒饭,模糊不清道:“我吃了饭……奶娘不要不给糖葫芦……我会乖乖吃饭的……”
千槿离开了清香院,本想着回去客栈,半路却看见两个老熟人。
千桑跟在葛祁身后,眉头紧皱,愁眉苦脸的,葛祁则是一副惴惴不安的神情,还不忘安慰千桑:“好了,槿儿他不是离开了吗?加强点防守就好了,你也不必杞人忧天。”
千桑道:“我怎么杞人忧天了?我还不是担心城主府会因为他的出现又发生十几年前那种事!我现在已经失去了远儿,我真的不能再失去你们了……”说着竟掩面哭泣起来。
葛祁轻轻拍了拍千桑的背,柔声细语道:“不会的,这种事情绝对不会再发生了。”
千槿听了心里很是鄙夷,心道:“这种事情当然不会再发生了,但是你难保不会发生点别的。”
这种夫妻情深的戏码千槿没兴趣看下去,扭头就走了,也正是因为他离开了,便没有听到葛祁后面的话。
葛祁道:“你其实大可以放心,近来几年,水云涧的人经常在七月中旬左右来这里,待上一个多月。到时候,若是发生什么事,求他们庇佑便好,他们不会放任不管的。”
千桑点了点头,心中的石头落下了一点。
其实水云涧的人根本不会来这里,除非这里有什么邪物需要清除,不然他们又怎么会来呢?而葛祁口中的人不过只是君见罢了,这一点千槿是从来没有想到过的,正因为如此,千槿才丝毫不担心在这里遇上谁。
千槿回到客栈,就找掌柜的要来了纸笔,秦夫人的病早日医治总是好的,二十年了,但依千梓的医术不是没有可能治好,只是需要时间。
千槿顶多就能判断秦夫人的病是否是药物所致,在医术上千槿不像千梓天赋异禀,有接触过医,但他却无法与千梓相比。千槿更喜欢用毒,对毒也比较感兴趣。
在外与万灵宫联系,一般都用信鸽,无法写下太多内容,千槿只是在纸条上写下一小行字:阿梓速来千禾城。
知道自己身世的千梓自然会知道其中的意思,他不必多说。
这几日下来,千槿都会偷偷跑去清香院,身上揣着糖葫芦。
秦夫人对糖葫芦倒是喜爱得很,手里拿着糖葫芦的秦夫人总是手舞足蹈的。
老妪离开回来,总是能见秦夫人不是嘴角粘着糖浆,就是手里还拿着糖葫芦,可每次都不见千槿的人影。
千槿哪里会让老妪发现,不过他很奇怪,为什么老妪不会将这件事告诉千桑。
这一次他还是趁着人不在的时候溜进来,这次却没有在清香院发现任何人影子,就连没事就喜欢往这里跑的阿川也不在。
千槿从屋上跳到地上,秦夫人此时一个人坐在秋千上发呆,千槿走过去,将糖葫芦放在秦夫人面前晃了晃,笑道:“清香院怎么没有一个人呢,母亲?”
秦夫人欢欢喜喜接过糖葫芦,不明所以,睁大了眼睛茫然地看着千槿,千槿叹了口气,笑道:“奶娘今天怎么不在啊?”
秦夫人扬起脑袋想了想,然后道:“奶娘……说,她今天有事要出去,不能陪着我玩。”
千槿想了想,还能干嘛有什么事?突然,他想起今日街道上的人大多都往一个方向走,有说有笑,好像谈论着什么输赢。
千槿明白他们都去干什么了,千禾城还只是十几年前那个小镇时,就有一个习俗,每到农历的六月底,他们就会聚在一起,一起下田插秧。
久而久之,千禾城的人会在七月初举行插秧比赛,比赛基本上就是在规定的时间内,两三个人一组,看谁插得又快又好,谁就获胜。
千槿在想,会不会城主府的人大部分都去了观看这个比赛?千槿对这个是不怎么感兴趣,就是不知道秦夫人想不想去。
千槿问:“母亲想不想去找奶娘?”
秦夫人点了点头,道:“可是奶娘不让我出去,奶娘说人多,我会丢的。”
千槿失笑道:“我带你去,不怕丢。”
秦夫人啃着糖葫芦,口齿不清道:“真的吗?”
“嗯!”千槿笑着,秦夫人正打算用袖子擦擦嘴,千槿突然抓着她的手,拿出一条手帕一边替秦夫人轻轻擦拭,一边叹笑道,“母亲,用袖子擦嘴会弄脏衣服的。”
秦夫人乖乖地等千槿替她擦掉嘴角糖浆,手里还拿着糖葫芦,兴奋极了,欢呼雀跃手舞足蹈:“我要去!我要去!”
千槿让秦夫人闭上眼睛,一张脸写满了纠结,片刻后还是将秦夫人抱起,脚底轻轻一点,腾空而起。
千槿朝着城内飞跃而去,秦夫人感觉脚离地,半空中睁开了眼睛,一脸惊讶,很激动往下望,两只手在空中摆来摆去。
千槿落下,秦夫人也落了下来,脸上还是很激动道:“我在飞!刚刚我在飞耶!”
千槿指着人群道:“嘘!小声点,我们就坐在这里找奶娘,奶娘就在那边。”
秦夫人顺着千槿的手指看了过去,一群人聚集在那里,男女老少皆有,热烈的欢呼声,加油鼓劲的不在少数。
千槿并没有靠近那场比赛,只是远远的坐在房屋上看,秦夫人边啃着糖葫芦边找奶娘。
老妪穿梭在人群间,瘦弱的身子挤来挤去,秦夫人看见了立即叫道:“看看!奶娘在那里!在那里!”
秦夫人扯着千槿的衣袖,高兴地叫道,千槿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就是老妪挤在人群中的画面。
远处田间,几个人下去了,猫着腰做好准备,而葛祁站在最前面,一声令下,那几个人快速插下一棵棵秧苗,一群人在周围看着,激动万分,欢声雀跃,挤在周围加油鼓劲。
秦夫人也跟着大喊:“哦哦!快点!快点!”
夜影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千槿身边,千槿顺着它柔软的毛发,对秦夫人道:“母亲想试试吗?”
秦夫人点点头:“我也想玩,我也要试试!”
千槿带着秦夫人来到偏僻一点的地方,这里只有两三个老人辛辛苦苦插着秧,旁边几块田还是空着的,千槿问其中一个老伯道:“老伯,你为什么不去和那些人一起比赛?”
老伯抬起头来,手臂在脸上蹭了蹭,擦掉些汗,应道:“那都是那些小年轻的比赛,咱们这些老汉,比不赢他们,让他们去玩,咱们年轻的时候又不是没玩过,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