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给他一点时间,他已经决定不与我们做对,再强求他站在我们这边是不是有点操之过急。”
木凌和堂洛斯对视一眼,突然笑的危险:
“你在指责我操之过急吗?阿鲁主任。”
房间里的气压陡然降低,空气像巨石一样压在每只虫身上,那股深植于基因的恐惧攥紧每只虫的心,他们瞳孔疯狂颤抖,灵敏的战斗神经在呼吸时战栗,一切的一切都在告诉他们——王虫生气了。
可就算这样,这只B级雄虫也要为阿西尔将军说话吗?帝国雌虫心情复杂。
阿鲁有些喘不过气,冷汗浸透里衣,站直变成一件难事,他却仍倔强地挺立:“是。”他这么告诉木凌。
木凌的脸刷一下就黑了。
干燥的室内无端出现一股山雨欲来的水腥气,所有虫好像只能匍匐在旷野上,瑟缩地等待风云变色,地崩山摧——堂洛斯搭上木凌的手臂:“算了。”
这两个字像拨开乌云的清风,一扫刚才的压抑,屋里降到冰点的气氛开始回温,木凌收敛精神力,偏头看自己的雌虫,他叹了口气劝道:“的确需要一点时间,不管是虫还是人,在这世上都需要根基立足,哪怕那根基再丑陋,打散的过程也万分痛苦,接受未知的幸福比忍受已知的痛苦,有时候会更需要勇气。”
木凌把他的手拢在掌心,堂洛斯看着阿西尔微笑:“你也不要怪他,只是因为我们要做的事情容不得一丝侥幸,容不下中立的立场。
你好好想想,其实不与王虫作对就意味着要与帝国作对,你早已经给出答案了。”
说罢,他和臭着一张脸的木凌离开监控室,身后浩浩荡荡随了一堆虫,走出去一段距离木凌才出了口气:“下次这种活你来干。”
堂洛斯促狭地笑着:
“可是你很适合啊。”
木凌斜他哼了一声,余光却没扫到队伍里阿鲁的身影:“你把阿鲁留下了?”
堂洛斯懵了一下:“没啊。”
说了要给阿西尔一点思考时间,他们犯不着这时候赶虫子上床,而且强扭的瓜不甜,这个道理他还是知道的。
……
阿鲁本来也要跟着匪邦的虫走,偏偏多看了阿西尔两眼耽误时间,临他要出门的时候,门在面前被用力合上,砰的一声巨响差点砸到他的鼻子,上锁的声音接踵而至,简直一气呵成。
阿鲁的脸立即就绿了,这笔账立即就算到首领和木凌头上。
这什么意思?不上不下的!这里还有帝国其他雌虫呢,把他们锁一屋几个意思?
阿西尔抹干眼泪,看了门一会儿,突然嗤笑。
所有雌虫有些无措,不知道是该安慰阿西尔还是问匪邦为什么锁门,王虫的话不止说给阿西尔,也说给他们。
“阿鲁。”阿西尔叫他。
阿鲁铁青着一张脸走过来,艰难地挤出笑:
“应该只是意外。”
听到这样的解释,雌虫们表情诡异起来,他们见过各种各样的意外,但没见过这种的。
“什么意外?”阿西尔平静地看他。
比如这门年久失修,一关上就会自动上锁,又比如匪邦民众都有随手关门落锁的习惯…阿鲁眼观鼻鼻观心,这么扯淡的话他尚且说不出来。
阿西尔好像也知道他解释不了,挑了下眉,在所有虫猝不及防的时候突然拽住阿鲁的衣领:“这才是意外。”
他通红的眼里还有泪光,折射着某种决绝,监控里的木隘还六神无主地看着摄像头,雌虫们目瞪口呆
阿西尔吻住阿鲁,或者说是撕咬,他根本不会亲吻。
……
被木凌和堂洛斯打发回来叫阿鲁的虫开门后看到的就是这个。
“首领和木主任说强扭的瓜不甜,要我放你出来,先说好这不是他们的主意…”
那虫一愣,拯救领导一世英名的计划中断,话锋拐了个弯:“但既然已经扭下来了,那就算了。”
他砰的一下又把门关上。
作者有话要说: 强扭的瓜不甜,但已经扭下来了,总不能再接回去,算了,凑活吃吧。
——by匪邦吃瓜群众
下章帝国
第53章
虫皇给阿西尔半个月时间休养身体, 这意味着半个月后,木隘必须带他回到帝国。
这半个月,是帝国军队降临匪邦后最忙碌也最平静的半个月,两方的界限似乎模糊了, 他们心照不宣地忽略阵营问题, 上面下达的任务分工也不再顾及之前的对垒关系, 这批军雌在木凌的默许下正一点点渗入匪邦的各项工作。
他们一起去南方新城, 一起修筑基础设备, 同吃同睡, 进行正常的技巧切磋, 开始闲唠, 这对大多数寡言的雌虫来说有点困难, 但磕磕盼盼地也开始有虫彼此推心置腹…
无数的琐事正在发生, 这些琐碎让帝国雌虫开始恍惚, 好像他们从未敌对。
半个月后:
木隘终于重见天日,第一件事就是奔向阿西尔, 埋在他胸口痛哭。
阿西尔既没有安慰他, 也没有推开他,就像一根木头立在那里岿然不动,木隘哭了一阵, 发现没得到回应,难过地抬起头, 却一眼看见旁边的阿鲁,脸色立即难看。
他不知道这半个月他们俩在木凌和堂洛斯的唆使下几乎同进同出, 否则当场就能晕厥过去。
“殿下,请您登船。”阿西尔平静地说。
“你…不和我一起吗?你还生气吗?我…我不是故意的,我以后不会再那样了, 我们重新开始好吗?”
木隘讨好地看着他。
“殿下,请您登船。”阿西尔重复了一遍。
“我三哥说了什么,是因为精神标记的事吗?我不是不愿意,但他根本没有办法保证成功,我,我也是担心你…”木隘有些讷讷。
阿西尔看了自己的副手一眼,那雌虫上道地走到木隘身边:“殿下,您上船吧,阿西尔将军有些工作得和王虫殿下他们交接。”
木隘还要说什么,却见那只卑贱的雌虫竟然握住他的手臂,他神色一变,旁边没有其他雌虫呵斥他,仿佛他这样做事再自然不过的。
他忍不住放出一丝信息素,雌虫们眼神一晃,但很快稳住情绪,再次重复,这次声音里多了一种不容置喙的情绪:“殿下,请不要让阿西尔将军为难。”
在他们回去前夕,木凌在所有雌虫的日常训练中增加了抗信息素训练,这本是军部日常训练之一,可军部训练的信息素等级最高只有B级,A级雄虫稀有且难以模拟,敌方掌握的可能性几乎为零,但这次木凌上来就给他们自己的信息素刺激,弄得匪邦雌虫也苦不堪言。
信息素无效,木隘有些慌,见自己的雌虫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他勉强笑了笑,安静地跟着雌虫登上飞船。
木隘一走,木凌和堂洛斯就出来,他们看着阿西尔:“你们这次回去会无比凶险,还是要走?”
“我们如果不走,帝国必定会采取更激进的举措,我们不得不走。”
阿西尔冷静地说,他知道木凌提醒的凶险主要是针对自己的,但他无惧。
“你一回去,我就要进入帝国网络,虫皇一定会责问你,你要想好应对方法。”
“我知道,我若回去,还只是责问,但不回去,就不是责问这么简单了。”
阿西尔言罢,突然退了一步,单膝着地跪下,身旁一只雌虫将他的剑奉给堂洛斯,堂洛斯看了看木凌,又看了看阿西尔,这虫恭敬地低头:“请您接受。”
臣服于王虫是雌虫的本能,但对堂洛斯效忠,这是他自己的选择。
堂洛斯郑重接过那把剑,把他递给阿西尔,阿西尔双手接剑,身后的雌虫紧接着跪了下去,像潮水缓缓退去,这一切都寂然无声。
“起来。”堂洛斯说道:
“匪邦没有跪拜礼,以后谁也不跪。”
阿西尔利落地将长剑别在腰身,站起来,所有雌虫跟着他站起来
“这是最后一次。”他转身走向飞船。
堂洛斯和木凌看向阿鲁,暗暗啧了一声,这倔强的雌虫当真无情,居然看也不看阿鲁一眼。
阿鲁如芒在背,却假装毫无所觉,只沉默而礼貌地看着飞船起飞,反而是戚菲憋不住拿肘子捅了捅他的背:“怎么连个吻别也没有?”
阿鲁瞪她一眼,没说话。
戚菲摇了摇头:
“果然包办婚姻不幸福…”
她眼珠子不住往木凌和堂洛斯那飘,仿佛在看什么封建社会的大家长。
阿鲁气的一噎,什么包办,哪来的婚姻?
“你说得对,我奉命谈恋爱,最近无暇工作,我那份你先兼着,也许下次就有吻别了。”
他一甩袖气冲冲地走掉,留戚菲在原地石化,然后求救地看向木凌:“木主任…这违规了…吧?”
木凌早揽着堂洛斯开溜,回答的声音遥遥传来:
“他的部门他说了算,这在条例的‘其他’部分,你可以回去看看。”
起飞三小时后,飞船中央控制室:
“将军,您确定要站在匪邦这边了吗?”
阿西尔的思绪被副手打断,一偏头就看见一张凝重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