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
谌引想,他的确是不喜欢衡瑶光的。
因为他们谁也谈不上为谁付出过这么多。
谁也没为谁断过指,谁也没冲到最前面为谁挡过法术。他们能做朋友,只因为他们不太好逢人就说他们不熟。
他好歹是纪孟时的剑,而纪孟时信任衡瑶光,将他交到了衡瑶光手上。
除此之外,他们其实没有任何值得点头的关系。
但裘之语却道:“你这么想虽说有几分道理,但是谌公子,不是我说,这世间这么多因缘际会。因为见色起意而结为道侣的人,也比比皆是。难道看脸就不算是喜欢了吗?”
“喜欢这种事,你要觉得它复杂,那也的确复杂,因为还有两情相悦一厢情愿。可见色起意虽然肤浅,但这人能让你见色起意,本身就是一种本事。”
裘之语说起这种理由来那是条条是道。
他左一句“衡瑶光都这么有本事了,你喜欢他难道不正常吗”,右一句“见色起意怎么了,这世界上多少人想被别人见色起意都还没这个资格”,轻易就把谌引给说懵了。
谌引:……?
“你说的不无道理,”谌引说,“可我就是不喜欢衡瑶光,他也不喜欢我。我们两个都不喜欢对方,长得是否好看又有什么重要?”
裘之语连连摇头,他道:“朋友,不是我笑话你,是我真心实意问你,你是不是从来没有喜欢过人?”
谌引的神情一言难尽。
谌引想。我很难解释一把剑为什么要喜欢过人。
但裘之语已经从他的一言难尽里品出了答案。
那就是没有喜欢过。
没有喜欢过,裘之语思及此,恨铁不成钢。
裘之语道:“这不就对了?你根本没有喜欢过人,怎么知道喜欢是什么样?朋友,听我一句劝,你肯定是喜欢他的。”
谌引叹道:“实不相瞒,其实在你之前,还有个人,他让我努力,要向衡瑶光证明我是个男人,还要让他喜欢我,从此我要什么有什么,呼风唤雨作威作福。但是我现在明白了,强扭的瓜不甜,我也不喜欢他,那怎么还要浪费时间在这儿纠缠?”
裘之语不耻下问了:“那你证明你是个男人了吗?”
谌引点了点头。
裘之语又问:“那你真的就确定衡瑶光不喜欢你了吗?”
谌引一怔。
他问:“什么意思?”
裘之语完全了解了情况。
裘之语上上下下打量了谌引片刻,感叹道:“我能看出来,像衡公子这样的人,从来想得多做得也多,他说不喜欢你,的确是他觉得他不喜欢。但这又不代表以后不会喜欢,更不证明他现在真的就不喜欢。”
沉默片刻,裘之语忽然又说。
“不过你说你不喜欢他,那我好像也不用继续解释了。”
说罢,居然转身欲走。
谌引:。
有的绝世神剑,天上地下造出的独一把。
这辈子可能都没这么丢人过。
在裘之语转身前行了十步之后,谌引的声音极克制地响起。
“等等。”
作者有话说:
裘之语:我已经完全了解了,你们缺少一个互相表白的契机。
谌引:?
裘之语:这边的建议是找个不得了的反派,然后让反派把你打个半死关起来,你就可以看他发疯了。
谌引:发疯了,然后呢。
裘之语:然后在他救你的时候证明你是个男人。
谌引:怎么证明??
裘之语:像男人一样证明。
谌引:?
栖梧:(举手抢答)前辈,我知道,就是让他知道,原来怀里的人是个货真价实的男人,而不是一把剑!
谌引:……?
栖梧:要给仙君一种我的剑原来是个男人的醍醐灌顶之感!
栖梧:所以这边的建议是前辈就yin——(被打昏拖走了)
谌引:(瞳孔地震)
第53章 心有心上人,这是我能看的?
· 四字说文 字数:3923 更新时间:2021-02-14 20:23:22
193.
裘之语的想法自不一般。
在他看来,他虽然与衡瑶光并未结识多久,但在话里深意中抽丝剥茧,多加理解,还是不难看出此人究竟是怎般品性。
简而言之。
裘之语认为,衡瑶光打太极的能力,足以佐证其是个不能以常理来看的人。
裘之语同谌引语重心长地讲:“他嘴上说不喜欢你,不代表他心里不喜欢你。他可能觉得自己心里不喜欢你,但也许这都是他自己的错觉。”
毫无此等经验的谌引听得一愣一愣。
谌引忙问:“那到底是喜欢还是不喜欢?”
裘之语答:“我也不好说是哪种。但依我所见,你现在若是真的放弃,那你们以后也就绝无可能。”
其中利害关系,短短两句可明。
谌引沉默良久。
他问:“我要怎么知道?”
裘之语一锤掌心,和着潺潺流水,掷字如金。
“证明他也是个男人。”
谌引:?
194.
心事重重的人不止裘之语自己。
还有一个被裘之语一番话语,说得满心震惊的谌引。
谌引在心底里扪心自问,这世间,究竟还有没有比裘之语的话语,更离谱的东西。
大抵是没有的。谌引想。
他虽然活了近千年,是个剑界传奇。
没有剑不为他的风采所倾倒。
但他在这情情爱爱的事情上,白纸一张,随时都会被震撼。
195.
一行人在裘之语的指引中抵达了终点。
林其渭居住之地,有山有云,绿树成林,碧草如茵。
最重要的是,这竹屋莲池,和他们在琼霄宫中的住所,几乎一样。
也不知道是修真界的审美就是这样雷同。
还是住山上的必然就是这样。
裘之语却比任何人都更紧张。
他外出说是办事,其实不过是去酒馆里借酒消愁。
走得远了,就以为事情被他轻易抛之脑后。想过的,所在乎的,就当作不曾有过。
但一回来,他到底还是会忆起旁的。
买醉时有多狼狈,再回头就加倍狼狈。
狼狈到林其渭问他为何走了这么久。
他也只敢喉间艰涩地应一句:“迷路了。”
一听就挺没水平的。
谌引连连摇头。
196.
林其渭是个很有野心的人。
他独来独往,孤独的活了很多年。
无论是修行之法,还是辨人识物,他走至今天,得到如此地位,有这般身份,全凭他自己有无穷无尽的野望与勇气。
能和裘之语相遇,是他人生里千万个必然偶然中,最特别的意外。
他很愿意给裘之语面子。
也很乐意对裘之语好。
所谓每日三省吾身,林其渭省来省去,深觉自己重情重义,没有任何不对。
他也不追问。
心底明白裘之语不是个会迷路的人,也清楚人人各有秘密。
林其渭的善解人意是桩好事。
他只道:“还认得回来的路就不错。”
裘之语就笑了笑。
裘之语往旁边侧了下身,对林其渭说:“虽说迷了路,但我还是没忘给你带回一个很不错的帮手。”
林其渭就顺着他的目光看去。
视线落下的地方,正正是谌引的方向。
只他眼底倒映而来的人影还未完全显露,眼前,又突兀地出现了另一个人影。
林其渭回神看去。
有人挡在了眼前,一双眼,情绪难辨。
开口说的话语藏着几分冷意。
衡瑶光说:“是我。”
但对望而来的眼底深处,翻涌了无数幽沉的涟漪。
197.
山巅冷风习习。
林其渭衣摆飘飘,迎着风静了许久。
如今左右再无旁人,他也可干脆利落同衡瑶光说话。
但他实在是太爱给裘之语面子。
这面子一旦给出去,就轻易不能再往回收走。
是以他的语气依旧和缓。
“我听之语说,你告诉他,你可以帮助我重整天乐界的秩序?”他如此说,并非是刻意的试探,不过是话题的开端,总要有一个合情合理的问题。
衡瑶光也深谙话术之下的每层意义。
衡瑶光颔首应答:“的确。我亦询问过裘公子,林界主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那在他的口中,我是个什么样的人?”
“裘公子说,界主自幼便没有宗门师长,所有的修炼之法,都是从旁人处看过,自学而成。直至如今,界主也没有任何一个亲人、长辈、师父。但界主却是个很有野心的人,他并不想像上一任界主那样,坐视天乐界逐渐走向崩毁。他想改变这个堪称被遗弃的地方。”
林其渭便舒展了颜容一笑。
他说:“之语的确懂我。”
“我不愿看着天乐界逐渐走向末路,如今在天乐界的修士,人人都自以为逍遥快活,不求大道,不再修炼,转而贪图享乐,还要嘲笑界内修士追求永生而舍情断欲。他们总自以为是,仿佛这天乐界才是人间净土,在这里醉生梦死就足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