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福神让给你当行不行 (好野一头熊)
- 类型:玄幻科幻
- 作者:好野一头熊
- 入库:04.10
一妖一人离去,一妖一人留着。
顾念站定原地,瞧着今夜对面立着的宋锦年,难得说是巧合,今夜见他与仙逸之中虚境里得福神衣着如出一辙。雪白的直襟外帛,内里暗红秋页纹,就是冷风一吹,他这才闻见他一身酒气。
“阿念...”没有外人,他嘟嘟囔囔地快步跑向顾念,伸手按住他的肩膀却是为了往他怀里撞。
看这个比他自己高上些距离的年兽委屈巴拉靠着自己的胸膛,顾念只得叹气,伸手毫不留情拍了一记他的后脑勺,道:“年大人是腌入味了,满身酒气,不知道的还以为被捅了的是你。”
“你许久未归,打探到什么了。”宋锦年仗着顾念奈何不了他,话是故意说不清楚,非要问自己一清二楚的东西。
顾念坦然一瞧他,撇开他的手径自落地欲回房,淡淡道:“没什么,看见你放火等着坐牢罢了。”来龙去脉其实不是宋锦年愿意追究的,妖魔二族只是在耗。
平白无故,耗着两个凡人。
大致是心底轮回之内对福神的记忆逐渐有了回应,顾念轻轻挥手,那扇朱红门也就吱呀开了,年抢在他前头倚靠在门外,道:“天色尚早,阿念不必如此就寝及早。”
顾念顿了顿,皱着眉道:“我也没说不让你进门。”
“当真?”年似乎很为这个答案雀跃,醉里看花,跟在他后头,“那你说说,瞧见我有了牢狱之灾,作何感想。”
“就事论事,我很可惜你入了人世。”顾念一两步迈入房中,耳朵尖听见年跟着入门的声响,心内作谋略——他早先说过,自有办法撬开他的嘴,他要他心甘情愿坦白。
“是么,你嫌我?”宋锦年闻言一顿,失手打落桌上酒酿,继而醒悟般自嘲,寻人数载,他并非未曾想过福神大人的真心是何,被收押入天牢之中数载,他也不是没忧虑过:“大人若是对我是厌恶极了,我该往何处去?”
他如今想通了,哪也不去,厌恶又如何?只要人留在他身旁,那就是再厌恶也无济于事!今夜既是血月,本就是妖魔两界气息紊乱之际,年本意欲携顾念归去祈祸福。
他红着眼盯着顾念的背部,自他归来沈府,从他于门前徘徊久久不愿入门,年恶狠狠上前拽住神明手腕,挟持他,道:“可我就是出来了,你没有办法。”
顾念凌然难得回眸浅浅一笑,却不做声,只是坐于床榻之上掂量赤砂棋子,那棋子伸出血珠子似的液体,染红了他的四指。
此时他一手被年压制住倒也无恙,遂在心中深吸气忽的贴近年的面,嗅到见不止凡俗酒气,依旧发散的是那甜蜜饯香,有如供奉给神的长香,给他个长相厮守的念想。
血月与年关等同,年兽双眸沉沉,他见不得旖旎见不得情愫,何况瞧见一直心悦之人。他喉结一动,立即有些慌乱,欲往后退:“...你,你明知我倾慕你有数载。”
“我可是顾念,此世是你招惹我的!”顾念亦是男子,染了红的那只手附上宋锦年的后脖颈,施力一摁将人摁上床榻,神情落入年的双眸中半是挑衅半是意味不明。
“你可动不了,我特意回来前熏得满身长眠香。”顾念道,长眠香,真是个好东西。
“你究竟要我如何?你要杀我就随意处置——你这样,我倒怕自己多一层亵渎神明的罪过——”宋锦年道,他揉搓着阿念的发丝,时时绷紧着神经。
顾念道:“你可是妖,若是你能自控,那那日一吻是你大逆不道。”
确实,年悠悠望着他,眼前人是他贪婪数载的痴心,往日祈祸福之中趁他魂魄紊乱落下一吻已是他情难自禁的罪过致死。
“阿念,你要我如何做,才能永不弃我?”他颤颤将心上人的发丝凑到唇边一吻。
“那就将从前之事告知于我——”顾念眼尾绯红,眼里全是居高的讥讽之意,“我要丝缕不遗,还要你如是不漏,做到了,我就是你的。”
意味已明,此番话早已在顾念心中打了无数次草稿,他的人心没有任何可遵循的频率跳的极快,无人知道他此时略微忐忑,汗珠顺着耳际贴着下巴,划过喉结从胸口没入小腹。
不只是烛火还是别的,有些东西静静待在那儿都能使人心难自禁,比如眼前的大妖,双目险些迷乱他的思绪。
年居于身下,抬手摩挲对方的下巴,指尖顺着他的脸抚上顾念的发,揉进他的发丝,沙哑道:“顾念,你醉了倒比我更似妖。”
“那更好,我可不只是福神——”
“我换。”床头妖铃摇曳,大妖的心智被搅得胡乱不堪,宋锦年小心翼翼握住他的手,落到手心死死攥住。
他起身压过顾念,贴近他的耳廓轻轻道:“阿念,我甘愿上你这个当,可这故事太长,若是你要撬开我很简单,可我决定先要你。”
“为何?莫不是你,啊?等...等等!”他这话说的顿时浇灭了阿念心中的烛火,顾念彻彻底底慌了神,这种局势本应他占上风,可现下年兽不安分的手使他一时来不及认识自己的处境。
顾念本以为长眠香万无一失,偏偏等他以为功成之时,宋锦年忽的发力,全然违背了妖典上写着的“长眠香长眠虚境饶人情谊”的黄纸笔墨。
怪不得今夜如此顺利,怪不得年步调幽幽,怪不得总觉得此人今夜诸多事宜匪夷所思,皆不同往日,怪不得——
“这厮又哄骗我!”他对上年兽戏谑的眸子又意识到,恼火上头,咬牙只道:“宋锦年!起开!这不妥!你想加一层罪名不成?”
“哎呀,那确实是好大的罪名。”宋锦年点头称是,他这副样子,顾念有理由相信他其实什么都没听进去,此刻说什么都只会点头称是。
二人凑近还能发觉处温软的气息,他忍不住捏捏顾念的脸,道,“可是呢,你入轮回皆有我,我已经犯了无数罪过。不过巧了,从前天牢之中我就假设过,若能得你,即便是要我当即坠入冥府溺入奈何水,这也是心甘情愿的...阿念别动...我忘了跟你说,长眠香,其实对我无用,其实是我所制...好了,乖,让我亲一下——”
话已至此顾念闭着眼睛着实是忍无可忍,吼出一句:“滚!”
“我不!就是我招惹的你,就是我欢喜你,你躲我也无济于事。从前怕你厌恶与我,可好在,你说你也如是,那很好,我当你也是欢喜我,是么阿念?”宋锦年觉着欢愉,眯着眼睛也没了猩红眼,他喜滋滋笑着,一手拉住叠好的被褥一角。
“是,我心悦你无疑,可那是另一码事,宋锦年你要做什么!”旁人是妙语连珠,如今真听来,顾念是满心慌乱与无语去回。
他错了,今夜就不该看那酒酿铺子得此点燃长眠香的计策,着实是他失算了。
年兽嚣张一笑,压着他先是给他额间留下一吻,继而缓缓吻上阿念的唇,正儿八经凑在他跟前呼着气眨巴着好看的眼睛,道:“我知道这个如何答复你,那年兔儿神同我说过,说我与你之间应该做那霸王硬上弓!”
于是在阿念慌张之中,花烛吹灭大被盖过,全是瞧不见的昏暗光景。
☆、一切的最初
他被抱得紧紧的,未能将自己的心跳与对方分出个你我。眼前昏暗,顾念只沾着红烛的光能看见怀中之人的眼睫、鼻梁骨与微张的唇。
被褥一盖,虽无再多旁的举动,可这只年兽又不说话,他有些无措,上一刻还醒着,下一刻又没吱声。还以为是妖不胜酒力骤然睡去,便轻声去唤:“宋锦年?”
无应答。
顾念松了一口气,心道:“吓我一跳,还以为,唔...我是该介意还是不该介意?”今夜他豁出去想抛个诱念给宋锦年,眼下是失败了,再待在这屋里头恐怕多有不妥。
他试探着动手,发觉双手都被扣住,又不禁皱起眉。似是知他不悦,宋锦年柔柔笑着,松开他,偏要用手抚平顾念眉头的小山。
宋锦年慢慢摸摸他的眉,自言自语道:“别的神族都说你是最不像神的,身上没有一点人间气,今世虽是没从前那般寡淡,可你这眉梢于我而言也不是舒展山河,只是紧巴的小山。”
“...确实。”顾念顿顿,没甩开他的手,也承认福神那由心悲天悯人的落寞,“你其实是愿意说与我,人间说有人长久一人,孑然一身落得孤寂,你既是那般。”
“阿念很聪明。”宋锦年闻言没了先前打着醉酒名义的可怜样,苦笑着收回指尖起身,心甘情愿为顾念做枕头,一挥衣袖烧符热了一盏茶,细细为他拉拢杯子,怕心上人夜里着凉似的。
年兽寂寞么?顾念忽的想到,他情绪复杂,抬眸看他眸中。
“我从前可冷了,明明灼烈火而生,偏偏觉得入了冰窟。”宋锦年敲着顾念手心,委屈极了,“我原先想着,再迟些告知与你,如今你问,我也不是不愿全然坦白...你既说你不单是福神,那你允诺我一句。”
“嗯。”
“阿念,往后你只需安抚我一句你在,你允诺我,不弃我,我——我也没什么作交换的,你只需知道,我无论如何也是不愿离你的,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