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福神让给你当行不行 (好野一头熊)
- 类型:玄幻科幻
- 作者:好野一头熊
- 入库:04.10
沈一语气里多得是虚伪的恭敬:“二少夫人,天赶明啦,您要是还能喘气儿麻烦知会咱们一声!”
棺内的人似在犹豫,待到日出于云,有东西从棺内咳出声音。沈二吓得一哆嗦,手上握着的锄头“当啷”一声落到台阶上。
着实也吓到了沈一,他面上指责:“没出息的狗东西!”
转而又带上讨好嘴脸:“二少夫人,您别动怒,这小子不敬鬼神——这,您瞧这天都亮了,您跟二少爷也该出棺的时辰,咱这就让您二位起来!”
“糜...”棺内柳杏轻声细语,只见糜对她点点头又隐了身影去。
也许是他回魔族去了,还是在哪看着动静?罢了,她定心先看看接下来有什么异动。
昭岁道长估摸着也早已去主堂用饭,几个乡野粗鄙家仆,虎头虎脑撬开了钉棺的钉子,将整个棺盖一下子掀翻在地,明明力道也不大,可那棺盖断成两截!
柳杏也被这声音惊吓,她心内生出对沈颍的怜悯来:“沈二公子的身后事,竟是在这破落的腐朽棺木里...”
“二少夫人——”
这声音柳杏认得,是随了她一路的丫鬟阿糍,从棺材坐起,撇开身上的死蛆。她一眼瞧见那面无血色的阿糍,阿糍阿糍,总叫她看着不大舒服,有些怪异感。
阿糍放下那灯笼,快步走到棺前,抬手扶柳杏起身出棺。指尖相触,柳杏觉得这触感像是她在摩挲纸张。算了,待下一回见到糜问问看。
“家主说请您换身丧服去主堂用饭——”
——主堂
圆桌围着一圈,沈家的装潢验证了什么叫财大气粗。
沈易作为家主,自然是坐在中央。他松开沈妙嫦的腰,端着杯茶敬向一旁的昭岁道人:“多谢道长相助,才让我沈家平安这一夜!”
昭岁道人缕着胡须,摇头晃脑,先发出了个气音:“嗯。”也没饮座上沈家得茶,角落站着的道童跌跌撞撞跑来,将随身带着的酒水递了过去。
拿到酒,昭岁才起身:“贫道多谢家主,只是仗义而为,不必多言谢,倒是家主和善,好助才识之人,贫道在此以酒代茶,多谢。”
顾念听得轻微挑眉,他不由得说出了实话:“太不要脸了。”
有点功底的都能看出,这道士是个假道士,不知从什么旁门左道瞎乱搅合,这沈家家主也是愚笨。
“噗..”坐顾念一旁的宋锦年开扇掩笑:“阿念,一大清早你倒是看开——”
“哼!”昭岁离顾念不远,将话听了个全,冷哼一声心虚地坐下了,气不过又说:“贫道的分内事已成,不知顾仙师有何见解啊!”
顾念正欲继续反驳,宋锦年收了扇子出言:“见解自然是有的,就是我徒儿面皮薄,自然还是多有比不上道长的呀——”
年毫不拘束地笑了,他生的好看,笑得也好看,但说的话也是真的气人。
昭岁果然被气得吹胡子瞪眼:“你!好啊,沈家主,日后万一出了事不用来找贫道,找宋仙师即可!”
沈家家主听得左右不是人,好像都惹不起,连忙打圆场:“哎,道长想多了!嘿,宋仙师,接下来的七日棺还烦请您二位多用心,小人在此多谢——”
宋锦年没饮茶,也没继续逼迫人,扇子抵住桌面:“欸,不忙,反正道长说是真道长,我和徒儿一介木匠,自然会造棺,官场客套话,不必。”
沈易赔了个笑坐下,让妙嫦为他擦去汗水,不住点头:“宋仙师说的那当然可信,那请各位用饭,用饭。”
他又招来婢女询问:“大少爷呢?怎么今日还不出来见客?”
“老爷,少爷说身体不适。”
“他放屁!前日还有人找上门要钱给他还了花楼的债!这如此不成器!这...”
...
顾念觉着古人真难,吃个早饭烦得慌。
他穿着暗红一袭衣袍,鎏金衣纹绣在领口,腰间的墨色衣带被挂上串妖铃,出门前宋锦年无论如何他不让他穿得低调些。
“你当是玩木偶换装!”他在心内扯着宋锦年的头咆哮。
自己的琉璃被小心放在胸口,挂一串妖铃其实也没什么,他是人又不是妖,妖铃不会响。主要是太张扬,太宋锦年。
顾念坐在宾客一位瞥见,那层层红幔遮盖着类似于祠堂样式的地方。
“师傅。”他垂下头盯着面前的酒糟丸子,瓷器搅动相撞,发出的响声煞是好听。
宋锦年折扇缠发,饶有趣味盯着顾念头顶的发旋儿,他回:“怎么了?不和胃口?那过会,回去我让客栈掌勺教我,我做给你吃?”
“不,只是有疑。”勺子碾压下白团,破开一个小口,芝麻馅儿从内涌出,顾念道:“沈家故去的人,牌位不是摆在沈家祠堂么?一户不该有两个祠堂。”
不知是芝麻馅裹了油,还是煮醪糟的锅里和了油。这酒酿丸子成了油煮芝麻甜汤。
“嗯,主堂的是沈家在供奉神族。”宋锦年带过一碟豆沙糕,推至顾念面前,“这个沾上的油腻少。”
“神族?”
年听见神族,嘴角还是讽刺地上扬。他念咒,手上添了油纸包着的点心:“你再试试这个,祈祸福今早做了,我下属送来的。”
是鲜肉酥饼,隔着纸还能闻见的鲜香。杏仁点缀的外皮薄脆,酥饼被筷子掰开,还添着些咸蛋黄。
年将其放入顾念碟中。
他后才慢慢解释:“陈氏仙首此前被推选成神族掌权,沈府是他们为人时的旁支。沈家庶子成亲,照例是要吱声招呼。”
沈家强行娶亲,一想到陈然与叶柳杏,顾念多有气恼:“如此,沈府供奉陈氏神族,陈氏对沈府恶行庇佑,这就是人间俗世供奉的大义...”
宋锦年停了筷子:“为何多次提叶氏?阿念,你心悦她?”
“并非如此!你细想,你当师傅的,不会不知道叶姑娘对师弟的意义——”陈然是他顾念的挚友,挚友此时归乡还未知如何,对于叶姑娘,顾念自认是不能不管。
“家主,二少夫人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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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嫁(十六)
“心悦至此,可愿随我离去?”
主堂内众人往门口望去,左侧由阿糍搀着入了门的是位着丧服更显消瘦的女子,相貌清秀,唇色发白。顾念看了一眼便收回视线。
他现下只不过是宋锦年的大徒弟,若是多看几眼反而显得怪异。
“家主老爷,夫人。”叶柳杏抬头瞧了沈府当家一干人,又漠然低头望着地面铺着的厚毯子。绣的是香菊牡丹,彰的是富贵之意。
说她私心不悦也好,没什么见识也罢,跨入厅堂她只嗅到满堂的铜臭香火气。
沈易今日才算是见着了强买回来的儿媳第一眼,昨夜光是道士那阵仗就足够他惧怕的,命都难保哪还有心思顾得上瞧一眼儿媳?
不是说是给庶子找的乡野村夫?莫不是被掉了包?沈易看得懊悔不已,他粗着嗓门唤家仆:“沈一!”
“欸!老爷!”
沈易心内不是滋味,他想着,是宁愿将这姑娘纳为小妾,老子还便宜了死鬼儿子?
他揪过沈一的耳朵问:“怎么回事,不是说是乡野丫头吗,我让你们花了银子买个将死的妇人,怎么回来个——”
“咳咳——”妙嫦虽是半路子的正房,此时对自己府内的地位,怕受威胁的紧,她刻意纤纤细指搭上沈易的肩膀:“老爷,妙嫦觉着该用早点才是。”
“这...夫人言之有理,老二家儿媳,先,先用饭,先用饭嘿嘿。”
“...是。”柳杏与那妙嫦对视个正着,她立即低下头作一副恭敬胆怯模样,点点头,由阿糍搀扶着落了座。
“叮铃叮铃——”席间妖铃忽的大作,顾念极度想伸手捂住左耳,可寻常人族听不见这妖铃异动。他只觉自己离耳鸣以致失聪不远了。
待宋锦年一抚安稳,妖铃又复位死寂。年于桌上正大光明瞧着顾念的手。
手的确是骨节分明,却又有些薄茧,顾念心知这是福做木艺是留着的。还以为宋锦年打算来一次当师傅的良心发现,可从他嘴里只似感慨:“阿念,你的指骨又泛红了。”
“....”他顾念想错了,宋锦年有病,病的不清。
福在他脑海里犯险出声:“你忍忍,师傅就这样,别骂他了。”
吃了好一阵,顾念只将那酥饼吃净,其余的皆未动。
宋锦年本就不饿,他也可以不吃,食物赏赏味罢了。见顾念放了勺子摆了筷子,才问:“可是不适?你一向喜甜咸的...”
“油。”顾念蹙眉否认。
瓷碗还飘着芝麻与油,他难以下咽。
折扇上浮了几株芍药花影,宋锦年直接起了身,对沈易道一句辞:“沈家主,我二人就先告辞离去。”
“宋仙师,是小人家厨房制得的早点不好?”
年狡黠一笑:“七日棺,不是那么好做的,还需要些重要物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