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孩子平安落地,方明华去接妹妹回来时,方家人才知道方小花已经不在丙家村,她和考上大学回城的知青一起进城了。
杨爱华用陆余生留下的钱精打细算,把方小花的生活安排的很好,却算错了回城的路费,陆余生留给方小花的钱都不够买火车票了。
时间紧迫,杨爱华来不及给陆余生写信寄钱。
复习得了陆余生的重点提示,一起考回城的知青要凑钱给方小花买火车票,被方小花拒绝。
“不用,不用。谢谢你们的好意,能不能把地址多抄几份给我,我可以自己走过去。”
方小花不停摆手,之前陆余生留给她的地址她弄丢了,只上了几年小学,学的那些字许久不用都忘记了,连字都写不好,也早就忘了陆余生的学校在哪。
“走?你知不知道有多远?别傻了,你还是跟我们一起坐火车。”
杨爱华敲着方小花的脑袋,陆余生那么聪明,居然和傻傻的方小花关系这么好。
方小花住进了知青点,杨爱华写信告诉了陆余生,陆余生还寄过一次钱过来给方小花用。
离开家时方小花只收拾了衣服没有拿粮食,吃喝用都是陆余生留下的钱。
杨爱华觉得陆余生对方小花好,方小花自己也知道,她已经花了陆余生不少钱,不想再欠更多人。
“可是…”
方小花不愿意,但钱在杨爱华手里。
只是人算不如天算,考上大学知青的火车票好买,到方小花这里火车票没了。
没有买到方小花的火车票,坐汽车需要转车,会更贵,钱更加不够,方小花还真只能走。
“这些钱你拿着,走不动了坐汽车。我们那离这好远,你别全走。”
嘱咐了方小花,知青们背着行李上了回城的火车。
连县城都没到过的方小花站在省会的街头有些迷茫,送走了他们,她的底气也跟着走了,方小花胆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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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与陆余生一起下放的知青都考回城了, 大家约了陆余生出来聚聚, 顺便告诉陆余生,方小花已经在来找她的路上。
杨爱华话音刚落, 陆余生拍桌而起。
“你就让她一个人过来?”
陆余生冲着杨爱华火大。
方小花没出过远门, 见识短人也单纯。
陆余生担心方小花在路上出意外, 急的来回踱步, 杨爱华不好意思的摸着鼻梁。
“你先别急,我们给她留了你的地址, 路线也写的很清楚, 小花那么聪明, 一定能找过来。”
杨爱华的安慰陆余生听不进去,她摆摆手,刚来就急冲冲的走了。
知道方小花一个人过来,陆余生天天担心,每天都要去学校门口等方小花。
酷暑已过, 方小花还没有找来。陆余生吃不好睡不好,总担心方小花已经出事了。
她是看得见的瘦了, 还瘦的特别厉害。
陆妈妈心疼女儿,每次女儿回家, 她都要做肉, 陆余生吃了肉还不见胖起来,陆妈妈问出了担忧。
“余生, 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儿?咳咳。”
陆妈妈话刚说完连咳两声, 爱怜的抚着陆余生的长发。
劳动改造那几年, 他们夫妻受到非人一般的精神折磨和身体折磨,平反后心态调整过来了,身体却已经弄坏了。
陆妈妈时常咳嗽,陆爸爸左手折了没有及时治疗,手腕使不上劲残疾了。
短短几年,他们夫妻像老了十多岁,身体都大不如从前了。
“妈,我下放时交了一位朋友,她要来找我,我以为杨爱华他们会带她一起来,他们说买不到多余的票。现在她一个人过来,已经出发两个月了,我担心她。”
陆余生挽着陆妈妈靠在陆妈妈的身上。
什么都不方便的年代,她担心也只能干着急,没有任何办法。
“是男朋友还是女朋友?”
拨开陆余生额间挡了视线的发丝,女儿还像小时候那么粘她,却是已经长大。
“女朋友,不对,是女性朋友。”
陆妈妈压根就没有那层意思,这个年代也没有这个词,陆余生却十分避讳的解释清楚。
“她来找你做什么?咳咳咳。”
又是几声连续的咳嗽,陆余生抚着陆妈妈的背,有些担心陆妈妈的身体。
“妈,再去医院看看吧!”
陆爸爸总是垂着的那只手已经治不好了,但陆妈妈的咳嗽,陆余生觉得还有的医。
她担心了方小花,又要担心这副身体的双亲。
原身嫁给丙二明后接到过父母两次信,后来就失去了联系。
许多年过去她找回来过,那时父母已经去世,她又回了丙家村。
当时她只打听到父母去世了,什么原因,具体什么时候去世的都没能打听出来。
陆余生担心,是这些没有在意的陈年旧伤拖垮了他们的身体。
“妈没事,就是喜欢咳嗽,你别担心。那孩子的事你也别担心,她肯定会吉人天相。”
————
吉人自有天相的方小花,是一朵坚强的小花。
她花了两个月的时间,走错了好几次路,坚持不懈终于走来了陆余生的学校。
两个月风餐露宿,鞋子磨破了,衣服也脏的看你不出颜色,方小花像叫花子似的站在陆余生学校门口。
光鲜的大学生看到她绕道,连个不躲她愿意她靠近问路的人都没有。
好在陆余生还在坚持每天来校门外等方小花,她出现在校门口,方小花热泪盈眶。
“余生。”
方小花远远站着,小声的叫着陆余生。
她担心陆余生会和那些学生一样,也嫌弃这个样子的她,她不敢走过去。
“小花?”
陆余生发现了方小花,她两眼冒光,高兴的冲过去紧紧抱着方小花,一点都没有嫌弃方小花脏。
“你总算来了,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
接过方小花的行李,陆余生揽着方小花边走边说,要带方小花回家。
“对不起。”
方小花抿着唇。
她也想快点,都怪她太笨。
“来了就好,我们先回家,你先住我家,和我一起睡,其他事我们再商量。”
激动的心情平复了,陆余生闻到了方小花身上的味。
虽然没有松开方小花,她嫌弃的看着方小花一身脏。
“你这一身一会儿脱下来我帮你扔了,洗了澡就穿我的衣服,我再找几身衣服给你。”
陆余生不容反驳的安排方小花,方小花顺从的换上了她的衣服,两人还一起买菜做饭了。
陆爸爸陆妈妈下班回来闻到菜香,把方小花的背影误认成了陆余生,喊了她一声。
“余生。”
方小花回头,三个人六只眼都傻了。
“爸妈,你们回来啦!小花,别愣着了,开饭了。”
陆余生拍了拍方小花的肩,催促方小花先进去,她落在后面和父母交待方小花的事。
“妈,她就是我朋友,暂时会住在我家,可能要住一段时间。不过她说了,家里的活她全包,你们回家什么都不用干还有饭吃,是不是很幸福?”
陆余生挽着陆妈妈的胳膊,表情夸张的开玩笑。
她自己都还靠着父母,多了方小花就要多张嘴吃饭。
方小花愿意承担家务,陆余生觉得这样挺不错,不是白吃白住,父母就不会为难方小花。
“你呀!”
陆妈妈点着陆余生的额头点头了。
女儿都这样说了,他们同意让方小花留下。
“妈,我这还不是心疼你们,你们看她那么瘦,吃不了多少饭,等她找到事做了就会离开。”
两个月的风餐露宿,饥一餐饱一餐,方小花都瘦成了麻杆。
终于可以吃到热乎乎的饭菜,忍了许久的方小花看着桌上的饭菜两眼冒光。
陆爸爸陆妈妈开吃了,她速度极快的夹了一筷子菜,狼吞虎咽,一碗饭就见底了。
在农村大米稀少,不会全拿来蒸一顿吃完,很少能吃到纯米饭,也不会有这么多油水的菜。
吃完一碗饭,方小花放下筷子和碗。
她并没有吃饱,却不敢吃了,陆爸爸和陆妈妈都看着她。
一筷子菜就吃了一碗饭,还吃的那么快,把陆爸爸陆妈妈吓到了,陆余生的话也被打脸了。
在父母面前被打脸,陆余生没觉得难堪,她拿起方小花的碗又盛了一满碗饭。
“慢点吃,要细嚼慢咽,多吃点菜。”
陆余生一边叮嘱一边给方小花夹菜,也不忘给父母夹,给父母使眼色。
他们都看着方小花,方小花脸都红了,头就差埋碗里了。
————
农村人饭量都大,方小花饭量也大,但她勤劳,做事能干。
有她在家里,家里总是干干净净。
柜子里的旧衣服,经过她的巧手缝缝补补,破的不能穿的衣服也能起死回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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