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渝没有甩开羡水,只道:“如果等这番历程结束你还能说出这话,那再谈论这关系好不好吧。”
羡水又没听明白,他总觉得清渝好像比他知道的要多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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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到达的第四个地方是一座山寨。
山寨隐藏在群山中,林遮树掩,全靠着那袅袅炊烟才在着左转右转的路途中寻到了目的地。
羡水开心地说:“我知道就在那里。”
“就是左边那屋子,有我们要找的人。”
清渝没有问羡水为什么这般笃定,只是在羡水高兴得找不着边儿,差点摔落悬崖的时候将他拉了过来。
这一拉大约拉得狠了点,羡水猛地扑进清渝的怀里。
清渝仍旧中衣外只套了一件白袍,白袍下就是精瘦健壮的身躯,羡水突然被清渝的气息环绕,靠在怀中恰好正感觉到对方的结实□□,羡水趁机抱住。
羡水比清渝要矮上不少,这会儿头顶传来清渝略显责备语气的话:“小心点。”
这山路七拐八弯,一个不小心坠落下去,连山底都瞧不见。
“你现在变不回麻雀,落下去怎么办?”
可这些话并没有被羡水听在心里,“哦”了一声,悄悄伸手想多摸摸,被清渝看破,将人拉了出去。
“别动手动脚的。”
羡水看着清渝扔下一句就走在前面的身影,笑吟吟地跟上去,从身后弯腰看着清渝,“那我动嘴行不行?”
清渝不知想起了什么,走得更快了。
“诶诶,清渝,等等我呀!”
等两个人赶到山寨的时候,寨里的人们正围坐在一团闲聊着,人们都穿的简陋又奇怪,这会儿用戒备的目光打探着突然蹿出来的两人。
这座山寨位于山腰中间,四周都是密林,鲜少有外人能寻到这里来,因此对于出现的清渝和羡水,众人既有几分害怕,还有几分好奇。
更多的,应该是抗拒。
羡水瞧着他们拿起斧头,木棍,甚至有个小孩举起了一只野猫,顿时笑出了声音。
这一笑,众人更紧张了。
清渝说:“我们只是要前往极北之地,看着有烟气便寻到了这里,各位能否让我们借住几日?我弟弟生病了。”
众人看向羡水。
羡水立即恹恹地依靠在清渝身边,伸着手去握住了清渝的手。
清渝态度自然地甩开了,从怀中取出几味草药,“这是从镇上带来的草药,可治愈血热等症状。”
草药中注入了清渝的法力,对于治疗凡人的寻常小病自然不在话下,众人目光还是戒备,不过好奇变得更重了。
两方人僵持着,从另一条小道中传来脚步声,隐隐还有犬吠声。
清渝和羡水望去,一头通体雪白的犬率先迈了出来,它凑到两人面前嗅了嗅,围着两人转了一个圈,最终退了回去。
这会儿才有一人从林间走了出来,来人穿着和他人不同的衣服,其他人都穿的破烂布料和简单兽皮制成的衣服,唯独这人,穿着和山下居民相差无几的布袍,皮肤黝黑,身形高大。
羡水和清渝对视一眼,心照不宣地看着面前这一人一犬。
男人似乎是这里的首领,他说:“逐流查看过了,他们应该没问题。”这般说着,那头举斧头的,拿猫的,终于是把东西搁下来了。
清渝将草药递给了男人,男人拿着闻了闻,收入了怀中,“我叫俞岁伯,敢问两位小兄弟叫什么?”
“清渝,羡水。”
“相聚即是缘,两位如果不嫌弃就住在那一间空着的树屋?”俞岁伯指了指不远处,“这草药甚是珍贵,感谢两位。”
“树屋?”羡水感兴趣地忙不迭跑了过去。
清渝歉意地说:“家弟年纪小,有点淘气。”
“无碍。”俞岁伯说起话来带着几分文人味道,偶尔一笑,显得平易近人,同一旁生活粗俗,这会儿正手足无措又紧张地看着羡水爬树的村民比起来,实在是不像同一个世界的人。
之前慌张之下举起猫的少年正崇拜地看着矫健地爬上树的最高峰的羡水,而羡水一袭红衣,笑得灿烂,耀眼夺目。
俞岁伯顺着清渝的目光看去,说道:“令弟同你倒十分不同。”
清渝收回了视线,“村民和你也没有一丝相同。”
俞岁伯大声笑了,唤回逐流,逐流乖巧地趴伏在脚边舔着自己的毛发。
“它看起来极通人性。”清渝静静地和逐流对视。
逐流一身灰白的毛,远远望去像是一匹雪狼,近看眼眸却是浅蓝色,看起来温顺又带着几分冷漠。这会儿瞧着清渝看它,它便也抬头看着清渝。
“是的,”俞岁伯伸手摸了摸逐流的背,“其实他曾被狼围困,奄奄一息。”
逐流似真的回忆一般,听闻了竟站起来围着俞岁伯绕了两圈,口中呜咽两声,如诉如泣。
俞岁伯看着站在眼前的逐流,伸手覆盖住逐流的眼,轻轻抚摸着。
清渝说:“是俞兄救了他吗?”
俞岁伯点头又摇了头,“是另一个人,他已经去世了,而我年幼时便很是喜欢犬,逐流也曾救过我。”
清渝正待说些什么,那边羡水已经飞奔了过来,像一只欢喜的麻雀扑入清渝怀里,一抬头就是言笑晏晏的脸,眉间淡红朱砂占据了清渝的视线。
“树屋可好玩了,那小鬼傻愣愣的样子也好玩。”抱着猫的小鬼站在不远处好奇地朝这边张望着。
小鬼个头不高,身子看起来瘦弱,但眼睛大而纯粹,惹人怜爱。
俞岁伯说:“他叫小山,父母都病逝了,怀里的花猫是山里捡来,小山一有吃的都会先分给它。”
清渝点点头,伸手推开了死赖在他怀里的羡水。
俞岁伯豪迈地笑:“你们兄弟俩感情真好。”
羡水被推开后瘪了瘪嘴,又跑去小山那里,吓得小山抱着猫四处躲,羡水一见他躲就更乐了,做着怪相要捉小山。
一时间,山寨的人们都乐呵呵地看着两人。
夕阳西下,人们开始忙碌着,劈柴做饭,清渝和羡水作为寨子里难得一遇的客人,得以空闲地在一旁等着。
人们有的拾柴,有的淘米,有的切肉,分工明确,不一会儿便冒着炊烟,香味四溢。
羡水小声嘀咕:“虽然闻着香,可这怎么看都不好吃……”
“你又不能吃人间的饭菜。”清渝说着从怀里掏出绿果来喂给羡水。
羡水吞下绿果,还未咀嚼先咬住了清渝的手指不放,清渝皱眉,对睁着大眼睛的羡水喝道:“还不快松开!”
羡水松是松开了,松开前不忘伸舌头舔一下清渝的指尖。
“羡水,适可而止。”
清渝的话中带着难得一见的严肃和认真。
羡水回答:“哦。”完了咂咂嘴意犹未尽。
清渝站起来朝前走了几步,树影投影在身上,人影斑驳,羡水坐在地上看着清渝的背影,满不在意地说:“为什么老是想那么多,看你我就高兴,那我就看了,抱你我就欢喜,那我就抱了,和你在一起我就愉悦,那我就粘着你,哪儿有那么多为什么?”
清渝半晌没说话,而后转过身来,由于背着光,羡水看不清清渝的表情,只听见他说:“你知道这次历情劫的是谁吗?”
“小山和那只猫?”羡水开玩笑的说,而后看清渝并不觉得好笑便说,“我知道,这寨子的首领和那只狗。”
“从何得知?”
“必定是,自从慢慢有了记忆,似乎这些都以一种说不出来的方式告诉我他们之间必定有磨难。”
“那是因为你法力在慢慢苏醒。可知寨主叫什么?”
羡水不解地说:“俞岁伯。”
“岁伯,即随波。”
羡水缓慢又不确定地说:“随波……逐流?”
清渝点头,“你再回忆之前经历的种种情劫,每对人的名字取得如此精妙,像是故意为之。”
羡水有些反应不过来,呆愣地看着清渝。
“我早就说过我们不过是深陷一个局,局里布满了早已经设定好的情劫,此环境下由不得己,你现在的种种举动和情感不过是一时被局迷惑。”清渝看着羡水,语气中带着劝告,“羡水,这句话你一定记得,这不过是一时迷了头。”
羡水都未听见清渝用这么郑重的语气说道。
“早晚会醒。”郑重又冷漠。
☆、寨民皆遗民,逐流可化人
第19章 寨民皆遗民,逐流可化人
山寨的晚饭简单又粗糙,人们却吃得津津有味,坐在一起一边吃着一边聊着,小山抓了一把饭,摊着手让花猫吃。
言谈中,不时有人抬眼看着新来的两人,怀疑,好奇,打探,眼神中藏着许多情绪,又碍于俞岁伯在场而掩饰下来。
小山吃得很少,大家都还坐着,他已经一副吃饱的模样起身去了后面的一间草屋。
草屋里没什么装饰物,光线暗下来,整间屋子显得阴暗又潮湿,羡水一进这屋子就捂着鼻子退了出去,嚷嚷着:“这是什么味儿呀?”
小山受惊地缩了下肩,而后喏喏地说:“被子很久没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