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一枚?”羡水噘着嘴不同意,“这只说明我可能有前世,我可能是那些妖啊仙啊一样的,一样是在——”羡水声音渐渐小了下去,他想到他们这一路所遇见的事情都同情劫有关,他想起那朦胧前世里那囚禁着他的人类的儿子总是陪伴在自己身旁,两人之间有着难以言说的亲昵。
那边清渝扯过挂着的衣裳,给自己披上,同时挡住羡水刺人的目光,漫不经心地顺着问:“是在什么?”
“是在经历情劫。”
清渝看向羡水。
“清渝,你说我的前世,就是只凤凰的时候,是不是经历了情劫,所以刃凌叔叔才会把我叫上走这一趟?”羡水带着点稚嫩和不解地问话传来。
清渝明知并非如此,可此刻只顺着羡水的话说:“或许你的猜测是对的。”清渝一边穿衣服一边说着,“这一路以来,只要经历了情劫你便会得到提示,这说明这趟和你有着密切的关系。”
羡水说:“等找到了仙人,我也就知道我的前世了吗?”
“不确定,你这么想知道自己的前世?”
“是啊,我的前世可是凤凰啊,凤凰那是鸟族之首,多风光多美啊。”说这话的羡水带着天真和烂漫,此时的羡水在清渝眼中是个难以捉摸的矛盾,平日的言语中大多透着小麻雀羡水的淘气和活泼,可时不时的一丝难以捕捉的娇媚。
清渝接着他,肯定地说:“凤凰确实是鸟族之首。”
羡水笑了笑,露出小白牙,说:“对吧对吧,我居然这么厉害。”
羡水的笑像个孩子,清渝看着竟自己也笑了。羡水见着清渝对自己笑,那着一身白袍的人身形修长,刚沐浴过的身体似乎还冒着湿气,特别是那脖子白皙得让人想狠狠咬下去。
妖就是妖,想什么就想去做什么。
羡水化成人以来根本忍不住那越来越躁动的心,身旁有着清渝这么个优秀的妖,谁要不有点什么绮丽的念头那才有问题。
羡水这只小麻雀就被迷得晕晕乎乎了。
清渝说:“晚了,我要休息了,明天再去袖楼看看。”
半天都没得到回应,清渝一看,只见羡水又是那么一副呆呆的模样。
清渝再开口说:“羡水,你该回去了。”
羡水猛地惊醒一般应着,仓皇地走出了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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袖楼是平乐镇里最为热闹的存在。
袖楼里既有卖艺不卖身的琴师,也有长袖善舞的舞女,更多的是以身伺人的少男少女,这里面只有一个特例,便是闻名四周的美人——慕雨。
慕雨既不会弹琴也不会跳舞,接谁的客全看他心情,而接客的时间只会和客人聊天,仅仅这样仍旧吸引了难以计数的人前往袖楼,期待着能见慕雨一面。
羡水得知了,瘪瘪嘴说道:“就连我这只小麻雀微微施个法都能做到这样,有什么了不起的。”
“这在人类眼中可算是极具魅力了。”
“就这么一只小白兔,搞得比狐狸还妖娆。”
清渝坐在袖楼的大厅里闭眼听着琴声,淡淡地说:“这琴弹的,还不及某人。”
“某人?”羡水好奇地问。
某人。
羡水见清渝不搭理自己,已然习惯了,坐在自己的位子上四下打量着四周,因着这镇上死伤众多,来袖楼的人已经不多了,但来的人非富即贵,那手指上戴满了翡翠,一个一个穿着华服,面上全是猥琐的笑。
“这地方真让人反感。”
清渝说:“人间本就如此,不及妖界和仙界。”
羡水往清渝身边靠了靠,招呼来一个侍者,打探着情报。羡水学着清渝以往的样子给那侍者塞了碎银,才问道:“你们这的头牌慕雨是什么时候进的袖楼?”
侍者捏了捏碎银,笑着回答:“不久,三月前吧。”
“从哪儿来的?”
“自己来的袖楼,那时袖楼刚好死了一个有些出名的小倌,正是缺人的时候,慕雨公子便是这时候来的。”
清渝听了,抓到了些重点,细细问:“死了个小倌?那小倌是何人?”
“小倌名为临禹,是那会儿出了名的人物,恩客众多。”
“如何出名?”
侍者暧昧不明地一笑,悄声说:“便是什么花样都玩的主。”
待那侍者走远,清渝说:“原以为这慕雨待在这里是为了方便杀人获取灵魂,想来不单单如此。”
羡水现在学聪明了,立即明白了清渝话里的意思,问道:“可是和临禹有关?”
“试探一下便知。”清渝说着,绕到了大厅的后面,有几个侍者拦住了他,说着客人不能再往后面去了,里面都是袖楼出了名的人物,不能轻易见客。
清渝倒没觉着意外,说:“你便去告诉慕雨——‘凑魂法’有个缺陷。”
侍者本有些犹豫,但见着清渝的气度和着装,不似捣乱之人,半信半疑地将话传给了慕雨,那会儿的慕雨正摇着折扇,半合着眼,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侍者犹豫着小声将清渝的话传到慕雨耳旁,慕雨听了,摇着扇子的手顿了顿,眯缝着眼,轻轻笑了。
清渝和羡水再一次见到了慕雨。
今天的慕雨仍旧一袭紫装,不过这次的衣裳轻薄得似乎风一吹就没了踪影,隐隐能看见慕雨白里透红的肌肤,远远望去煞是诱人,仔细看来更是魅人。
慕雨狭长的双眸闪着几不可见的杀气,一晃而过,眸中又只剩了妖媚。
“两位可不是我能惹的,”慕雨摇着扇子,看着袖楼里荒唐的男男女女,“你们来这里究竟为何?”
“我们是临禹的旧识,便是寻他来的。”
“旧识?”慕雨哼了一声,“他除了我,便不曾有旧识。”
清渝微微一笑,“原来你们认识。”
“如此套话真是没有必要,我不过一个早晚会死的小妖,不知道两位寻来能得到什么。不如这便讲明白了。”
“我们不想得到什么,也不需得到什么,只是想知道你和临禹之间发生了什么。”
慕雨讥讽地笑了,放下扇子,轻轻地说:“我和他的事?没有人能知道。”他走近了几步,脸上的笑充满了嘲讽。
临禹两个字像是慕雨不愿提又珍藏的宝藏,此时被不知从哪儿来的清渝和羡水提及,心下便是充满了反感和抗拒,不待两人多说便喊着侍者将两人赶了出去。
袖楼人来人往,清渝也不好在这里施法,便只能随着侍者走了出去。
这几个侍者见两人打扮不凡,倒也没真的推搡,只是意思意思的请两位出去,其中一个侍者很是弱小,瘦得只剩下了皮包骨头,脸上一双湿漉漉的大眼睛带着几分期待,几分惊吓和几分疑惧。
等清渝步出了袖楼的大门,那个瘦小的侍者小声地问了句:“你,你们认识临禹吗?”
清渝转头看去,悄声说:“认识。临禹到这镇之前,我们曾是伴友。”
侍者像是被清渝这番从另外侍者口中打探到的消息当了真,竟然笑了笑,只是这侍者实在是太瘦了,一笑,脸上的皮便皱在了一起,很是难看。
“临禹之前一直说想回家乡看看,他死之前还嘱咐我将骨灰带回去,可是我……”侍者有些喘不上气,这一句话像是花费了他太多的力气,“可是我,没办法逃离这里。”
清渝点点头,“今日时机不好,勿在这里多做停留,改日再来袖楼。”
侍者待在这里多年,自然明白不可在这里引人注意,一个劲儿地点头,又弓着身子转身进了袖楼,很快便没了身影。
羡水在一旁静静地看着,没一会儿便嘟着嘴,扒拉着清渝,撒娇般地说道:“好饿好饿啊,清渝,我们去吃点好的吧。你瞧那些恶心的人天天大鱼大肉的,凭什么我们天天吃果子?”
“我可没有天天吃果子。”
“那为什么天天喂我吃果子?”
“因为不吃的话会掉毛。”
羡水一听,哇哇大叫了一会儿,随即反应过来,说道:“不对啊,我又变不回麻雀了,管那么多做什么?”
这般想着的羡水拉着清渝去了这平乐镇最大的酒楼,这平乐镇不比酒镇,最大的酒楼也不过像一间小酒馆,没什么稀奇。
不过所有的吃食对于羡水来说都是新奇的。
清渝嘱咐说:“你只能尝那么一点,不可多吃。”
羡水只管点头。
等到那些个小菜真的上了桌,羡水早把自己的话抛到了九霄云外,左手抓肉,右手拿酒,胡吃海塞一番,清渝真是拦也拦不住。
最开始,清渝还想阻止,最后,只能摇着头让羡水慢点吃。
清渝说:“你这般吃会闹肚子的。”
“你别管我,原来人间的食物这么好吃,你以前怎么忍心自己吃呢?”
清渝也没解释,只是又嘱咐了一句,让羡水吃慢点,不要急。
羡水哪里理会他,只顾着吃。
清渝坐在羡水对面静静看着,不由说道:“如果你变回了鸟身,后悔了可怎么办?”
羡水拿着食物的手停了下来,歪着头想了会儿说:“我见那些小妖对你都特别尊敬,肯定是你法术高,你就不能施法让我的毛长多一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