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心素微微纳闷:“那只猫怎么总喜欢一些连我都不喜欢的东西?”
无砚继续往前走,仍是丢了一句轻描淡写的话语:“因为它是猫。”
傍晚,天空如同蒙上了漆幕——
黄延与朱炎风一起登上馆子,街边的灯笼也亮了起来,大街充满了昏黄的灯火光,黄延的身影像是落到人间的皎洁月光,尤其是贴在背部的长长银白发缕,路过的行人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两人就坐在靠近望台的桌子前,用膳之间,偶尔谈聊,忽然对面桌的食客谈聊起一件事,话音传入他两人的双耳之中。
“想我风流浪荡,在这座京城里,只有两个绝色女子是我最入眼的!一个是永馨公主,一个是京极楼的花魁!”
“永馨公主是理所当然,但一个花魁,怎么与她并列在你的心中?”
“你想不到,一个花魁谅你开多少价钱,都只肯做清倌人,否则赶客!可还是有很多权贵捧她,她也就一直是京极楼的花魁啊。”
“与当年湘冬阁的花魁有几分相似!”
“大有不同!当年湘冬阁的花魁不随便做红倌人是阁主的意思,而京极楼的花魁是自己不愿意呀。”
“真是烟柳界少有的烈女。”
黄延听到‘京极楼花魁’这五个字,手中的酒杯便停在了半空,朱炎风瞧见他愣愣的表情,便猜到他为何有如此反应,笑了笑,只对他道:“那小女子在京城似乎挺火。”
黄延不回答,只是继续品尝美酒,饮尽了一杯以后,朱炎风拎起酒壶,为他斟满一杯,忽然劝他:“你还是去见她一面吧。”
黄延再度愣了一愣,直直看着朱炎风的脸庞。
朱炎风继续道:“越是不去见她,她越是觉得自己有机会,只会加重你的压力,不如当面拒绝她来得好。”
黄延反问:“我为何要去见一个自作多情的人?她与我何干?”
朱炎风轻轻叹了叹,只道:“希望她能早日看开,日子久了把你忘记。”
黄延只道:“别提她了,她与我们无关。”
朱炎风便微笑着继续为他斟酒,黄延拿起杯子本打算饮下佳酿,抬眼瞧了瞧朱炎风,突然用一只手敛下广袖,将手中的杯子送到朱炎风的唇边,朱炎风刚斟满自己的杯子,一见他的杯子送过来,当即微愣,但不拒绝他,也不想亏了他,也将自己的杯子送了过去。
黄延微微垂眸瞧了一眼朱炎风的杯子,笑道:“你想与我喝一次交杯酒?”
朱炎风答道:“那也可以。”
两人同时饮下彼此杯中的美酒,一饮而尽。
朱炎风说:“希望下一次交杯酒,是在我们两人的喜宴上。”
黄延回道:“今晚你说了两次‘希望’了,再说下去,我可不喜欢一个每天口头禅是‘希望’的大师兄……”
朱炎风立刻答应道:“好吧,我不说了。”
酒后三巡,两人漫步在浓浓的夜色里,权当是散心,一路悠然走到庆余春茶楼,付了定金便进入‘兰’字雅间,放下了身上之物。
朱炎风说:“我去知会伙计不必再送菓子上来。”话落,见黄延点头答应,便离开雅间。走在宽阔的廊道上,他恰好遇见一个手持绢扇的妙曼女子自‘银’字雅间出来,女子一回头,便与他四目相迎。
那女子轻轻勾唇,笑得十分魅惑,轻轻扭动水蛇腰,来到朱炎风的面前,问道:“想不到你会在这里,那他……也在这里了?”
朱炎风答道:“小娘子,他让我转告你,他与你没有缘分,你不用再惦记他。”
京极楼花魁育花似是不相信,含笑道:“是吗?今晚我与他都在这座大茶楼里,这难道不叫做缘分?”
朱炎风只好干脆道:“他不爱女人。”随即下楼,独留微微诧异的育花在身后。过了一会儿,他再度上楼,到了廊道,已不见育花,他便安心地走进雅间。
此时,无砚与杨心素刚到了船坞,这个时辰里进出船坞的人甚为稀少,只有还在搬运最后一批货物的壮丁,他两人大方地穿过通道,堆满货物的推车缓缓从他二人身侧经过,彼此之间的距离仍有些宽裕,令他们通行无阻。
阳清名轻靠在墙壁的背面,静静地瞧着他二人的身影,唇角仍挂着斯文的浅笑。伏扎月向四周张望了一眼,只关心道:“我们要坐哪一种船出海?”
阳清名立刻道:“船坞附近有一家福海客栈,就劳烦小姐先去那里订好两间房。”
伏扎月微愣:“订客房?不是要出海?”
阳清名道:“小姐应该很聪明,不用在下解释也应该明白的。订好了房间,我会去客栈找你。”话落,便大步跟上无砚的步伐。
伏扎月困惑不解,抬头瞧了瞧天色,只好快步赶往阳清名所言的那一家客栈。而阳清名只身来到慕容世家的船停靠的地方,未及启唇打声招呼,不巧杨心素回头,见到他的脸庞便扬起笑容,向他挥手叫道:“清远先生?这么巧在这里遇上你!”
阳清名浅浅一笑,不自揭身份,将错就错地伪装成自己的孪生弟弟,说谎道:“我来寻去往兰丹的船,但是来晚了。”
无砚闻声,退回到船舷,瞧了阳清名一眼,启唇:“我以为你已经不在平京了。”
阳清名温柔浅笑道:“不请我上船喝一杯茶?”
无砚与阳清远相识已有半年之久,渐渐熟络,纵然阳清远平时有些狡猾以及轻浮,心里仍不拒绝招待他,何况眼下并不认得这个阳清远乃是他的兄长阳清名所扮,便答道:“你想上来就上来吧。”转身就走入船楼。
他对我弟弟似乎有些平淡,交情兴许是这一年里才开始的。
阳清名心忖着,踏过跳板登上了这艘船,船员领他进入船楼里的一间宽敞的房间,灯笼的微光照亮了室内,一只猫听到脚步声后自隐蔽处跳出来,温柔地叫了几声‘喵’。
阳清名问道:“它是不是饿了?”
无砚答:“兴许是了。”便从一只粗布收口袋里掏出新鲜的小鱼干。
阳清名伸手抚摸猫的脑袋,猫轻轻嗅了嗅他的手,嗅到了陌生的气味,立刻缩了缩猫脖子退开了。猫已知他并非阳清远,所以做出了怕生的反应,但无砚对此却毫不在意,递上小鱼干喂食。
片刻以后,无砚忽然道:“你不是说在总舵查不出清名的线索吗,怎么又要回去?薛掌门不是会对你不利吗?”
阳清名轻笑:“他是掌门人,但淅雨台并非是他的私有物,门内有什么事务要我回总舵一趟,我只能却之不恭。”
无砚回头,满脸疑惑:“你回去到底是为了什么事啊?”
阳清名戏谑道:“你如此关心,倒不如加入淅雨台如何?”
无砚答道:“我只是有点好奇而已。”
阳清名问道:“我什么时候可以喝上一口茶?”
无砚答:“船上煮茶会慢一点儿,因为只能用小火煮茶。”
阳清名的目光落在他的柚子上,二话不说就落掌在其上,温柔地打劫起来。无砚没有防备,惊愣着启唇:“清远你……!”
阳清名打断他的话语:“别动,不要动。”两只手在缓缓打劫之间,缓缓感受阔别了数年的手感,与记忆中的印象依旧完美重叠,仍旧是既柔软又有着很妙的弹力。
无砚静止不动,但两边脸颊已经克制不住地泛出绯红,侧头瞧了瞧身后之人一眼,但那一张脸庞却悄悄地近在咫尺了,花瓣贴上了花瓣。
杨心素刚好要进这间船楼来,来到门口时刚好撞见这一幕,但竟没有吭声,只是静悄悄地立在门框旁边不动声色地瞧着。
作者有话要说: 1.水溶C100好酸!!(vc就是酸的…)
2.买了一袋全脂奶粉,成分表写着每25克奶粉含脂肪7克哦!口感好浓,好好喝!
但是奶粉开封后,要一个月内喝完,超过了就冲不成牛奶了。
☆、第91章
须臾之后,阳清名将无砚放开,无砚方才只因那一个突然降临的吻而失去了抵抗的意识,这一刻便抓住机会轻轻擦拭唇角。杨心素依旧立在门口,没有进去,静静听他二人在船楼里的谈话。
阳清名浅笑起来,问道:“你明日回雁归岛,可赶得上除夕?”
无砚答道:“如果顺风的话,应是赶得上,但如果逆风……”
阳清名遗憾道:“可惜我要回淅雨台总舵,不能陪你吃一顿饺子,不过我可以送一笼荷叶蒸鸡给你作为补偿。”
无砚大度道:“不用了,我也不缺钱,你的心意我先领了。”忽然想起阳这对孪生兄弟早年失去父母,继而丧失养母,便问道:“你打算怎么过除夕?似乎那一天也赶不回淅雨台总舵。”
阳清名乐观道:“人间佳节也不过是普通的一日,要不要庆祝都属个人喜好,我倒是希望你能过得开心点,你若开心,即便我一个人在佳节中度过也不会觉得有遗憾。”
无砚愣愣看了他片刻,心忖:阳清远今日说话为何这般甜如蜂蜜?听他这样说,反而令我觉得很愧疚,令我不知如何是好。
阳清名忽然回头,浅笑道:“我说杨小公子,站在门口窥探偷听是你最大的本事了?你要看到什么时候才会记起自己原本应该要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