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静雅的眼睫轻轻颤动着，她上前几步，把殷悦从地上拉了起来：“……她已经死了，没用的。”
“怎么会这样，她不就是去上个厕所吗，外面还有船员守着啊！”陈振钧扭头看向还站着的宋乔和船员们，怒道：“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你们都在干什么！”
宋乔呆呆地望着地上的林莉莉，一语不发，其中一个船员靠近一步，神情哀伤：“十分抱歉，我们进来的时候，林小姐已经死了。”
“已经死了是什么意思，你们不是一直都在外面警戒吗！”陈振钧道。
船员说：“我们的确在，但却没有听见任何奇怪的声响，一直到宋小姐尖叫后，我们才发现林小姐已经死了。”
秦黎歌静静地听着他们说话，他收回那只扶着门框的手，走上前去。
林莉莉那双眼睛正对着他，眼底满是惊吓和恐惧，秦黎歌伸出手，轻轻抚过她的眼。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在被秦黎歌的手抚过之后，林莉莉的神情变得平静许多，眼睛也闭了起来。
秦黎歌站起身，走到宋乔身边，捡起那把被她扔在脚边的小刀。
“……宋乔。”他看着她，“你告诉我，这是什么？”
第17章 狭持人质 我们猜错了？
“我不知道。”宋乔抱住脑袋，痛苦地弯下腰：“我、我真的不知道！不是我！不是我！”
“秦大哥，你是什么意思？”殷悦呆呆地望着秦黎歌，从叶静雅的怀里挣脱出来，“你、你是说是宋乔？可是她……她为什么！”
那把银色的小刀上被染的全是鲜血，秦黎歌的手指也被染红了，他低头看了一眼，轻轻扯了扯唇角：“你问那些看见的船员。”
船员撇开视线，不去看殷悦不敢置信的目光：“……我进来的时候，看见了宋小姐把刀从林小姐身上拔/出来，地上全是血。”
陈振钧上前几步，粗鲁地制住了宋乔，宋乔半跪在地上，近距离盯着林莉莉的脸，吓得闭眼尖叫：“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我真的不知道……你们放开我啊！”
她叫得一声比一声还凄厉，戚灵站在一旁皱起眉，捂住耳朵看向秦黎歌。
要说这事真的是宋乔干的，完全没有道理，但别人都亲眼看见她拿刀往林莉莉身上砍了，这大概只有一种可能——
海妖又出现了。
秦黎歌应该是能猜到这可能性的，可他却一点反应也没有，几乎是冷眼望着宋乔一声声的尖叫，叶静雅也觉得不太对劲，她向前几步，制止陈振钧继续对宋乔动粗：“你等一等，我觉得不对劲。”
“还能怎么不对劲了。”陈振钧咬着牙，转头看向她，“别人都亲眼看见她拿刀刺死了林莉莉，还能有别的可能吗？她这行为比李伟还可恶！”
被点到名的李伟不敢置信地指了指自己，大声嚷嚷：“我当时是不得已，她现在可不是啊，她这是蓄意谋杀！”
“好了，都住嘴。”叶静雅被吵得头都疼了，她皱了皱眉，望向秦黎歌。
秦黎歌深吸了口气，满脑子都是他递过签名本时，林莉莉堆了满脸的笑容，以及她误会门口的幻象是他，跑出来却惹了麻烦，背过身偷偷哭泣的样子。
他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陷进手心，才勉强抓回一些理智：“……陈振钧，放开她。”
陈振钧早已习惯听他的话，干脆地放了手，宋乔却仍然跪在地上，捂着耳朵疯狂尖叫，似乎已经完全失了理智。
秦黎歌将手放在她的头上，丝丝念动力窜出，柔和地安抚着宋乔的精神，他缓缓蹲下身，平视宋乔的眼睛。
宋乔呆呆地望着他，眼神一片茫然，秦黎歌握着她的肩膀，轻声问她：“告诉我，刚才发生了什么？”
“我和莉莉一起来上厕所。”宋乔机械式地开口：“要离开的时候，我看见眼前出现之前那个小丑，他拿着小刀想要杀我，我拼命闪躲，可是怎么都闪不开，最后我发现我手边有一把刀，我就捡起了那把刀，往小丑的身上刺去，后来、后来……我就杀死了小丑。”
宋乔说着说着，竟然开始疯狂地大笑，秦黎歌眼睫一颤，慢慢放开了她。
“是、是海妖……”殷悦低声念着，死死咬着唇：“都是我、都是我不好，如果莉莉说要上厕所的时候，我坚持跟她去，她就不会死了！”
叶静雅一手搭在她肩上，叹了口气：“殷悦，不是你的错，你别这样，没人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
“的确不是你的错。”秦黎歌站起身，背对着他们，“先离开这里吧，这边要麻烦船员们收拾了。”
船员立刻上前，开始收拾满地的血迹。
秦黎歌迳自走出了女厕，越过那些堵在门口的宾客朝楼上走去，身后的队员们一言不发的跟上，随着他一直走到第三层的房间门口。
李伟没忍住，他问：“宋乔怎么办？”
宋乔被陈振钧扛着过来，一路上都在反反覆覆地说着“不是我”、“我没有”，精神状况极度不稳定。
戚灵冷冷看了她一眼，道：“她这样的情况，已经不适合继续带着她行动了。”
其他人都没有说话，闵恩稍稍抬头，看着宋乔的脸。
秦黎歌伸出手，在宋乔头上停留片刻，她就忽然停止了念叨，安静地闭上眼睛。
“先把她带回房。”秦黎歌道，“今天晚上的搜查暂停，所有人先回房休息。”
陈振钧扛着宋乔，进了戚灵的房间，戚灵走前望了闵恩一眼，又看向秦黎歌，终究一句话也没说。
秦黎歌躺在床上，发了一会儿呆，回头看见闵恩正将头埋在双膝之间，整个人轻轻颤抖着。
要不是之前拿相片的时候漏了破绽，还说错了居住地，闵恩的演技也算是天衣无缝了。
殷悦没错、宋乔也没错，错的人应该是他。
他没想到海妖赛壬这么沉不住气，猜到了还不能确认的真相就急着动手，但他的确是算准了他们没办法在今天对他动手。
他们的队伍现在已经经不起变故了。
秦黎歌抬手掩住了眼睛，感受着黑暗慢慢吞没视线，意识也渐渐模糊。
他做了一个梦。
梦里他站在虚无一片的黑暗之中，一直往前走，走着走着，他渐渐觉得累了。
他问自己：“我为什么要一直走下去？”
没有人回答他，他慢慢地不再走了，一个人坐在地上，望着面前空无一物的世界发呆。
不知道过了多久，眼前忽然出现一簇光，一个人伴随着光芒而来，站在他的面前。
他望着那个熟悉的人影，笑了：“是你啊，你来了。”
那人在他身边坐下，一语未发，他也不再说话。
半晌后，他感觉身上有些冷，又朝那人靠过去了些。
那人伸出手，将他抱在怀里，温暖的热度一路传了过来，他抬眼对上那人黑幽幽的眸子，唤了一声：“阿禹。”
那人低眸望着他，他看不清他的眼神，只能想像到那应该是十分柔和的。
温暖的光伴在他身边，模糊了时间，终于有一天，那人对他说：“我要走了。”
那人毫不留情地起身，他失去了依靠，冷意重新袭来。
有道声音在他耳边问：“不追吗？”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感受到指尖残留的最后温度渐渐消失，扬起嘴角：“不追。”
那道声音问他：“为什么？”
“因为那家伙啊，从不会主动离开我。”他从地上起身，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灰尘，仰天望去，“他巴不得天天黏着我当个腿部挂件，就是自毁，也得在我身边爆炸才行。”
随着他的声音落下，眼前的黑暗渐渐消失，秦黎歌睁开眼睛，外头的天已经完全黑了。
“这么个小伎俩就想迷惑我，未免也太小看我了。”
秦黎歌自言自语着，回头看向闵恩，却发现他躺在床上，身体却扁成了一张纸的厚度。
他愣了一下，下床走了过去。
闵恩的血已经完全被吸干，只剩下薄薄的一张皮，他伸手碰了一下，没能从上面感受到任何能量波动。
“……逃得倒挺快的。”秦黎歌道：“不过这回，你逃不走了。”
他放开手，闵恩仅剩的一张皮也骤然消失在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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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日，众人得知闵恩已死的消息后，脸色更糟了。
宋乔低着头，没像之前一样发疯，却变得更加沉默寡言。
一行人沉默着用完早餐，秦黎歌道：“已经不能再拖时间了，用菲尔把赛壬引出来吧。”
殷悦垂着眼问：“……怎么引？”
“把菲尔抓住当人质，赛壬就会自己出来了，对吧？”陈振钧道。
殷悦张了张嘴，却忽然愣了一下，又闭上了嘴。
秦黎歌道：“嗯，只要抓住他就行了，不必伤害他。”
殷悦眨眨眼，又说：“可是……呃，可是这样的话，还是不大好吧？毕竟菲尔他是无辜的，我们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动手呢？我觉得我们应该……”
她这话说得坑坑巴巴的，秦黎歌冷冷瞥了她一眼，起身：“走吧。”
叶静雅和陈振钧走在身后，互相点了点头，跟上秦黎歌的脚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