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骆低头摸摸狗头,将他抱起来塞进被窝里。自己一边脱衣服一边对祝炎道:
“对了,你跟安维是以我朋友名义留下的,只是现在村里没有军队了,就连萧一鸣他们也被召回走了。村里又要排班了。”
祝炎当然听明白他的意思了:“我跟安维也要排班?”
项骆点点头:“村里年轻人本来就少,能看守巡逻的就更少了。可这种时候,最是防备外人和贼的时候,村里那边的意思是有一个算一个。男人全部排班,女的觉得自己行也可以报名。”
“报名?有工资拿?”这种事男的是没办法,毕竟怎么也要保护一家老小,自己巡逻别人也站岗,能保证村民们安全,只是要不是迫不得已没人乐意去,而且但凡不用去的都不可能主动去。
“工资没有,但村里管两顿饭。三班倒班,一天三顿加上半夜的一顿,一共四顿饭。只要你去了,就能吃上两顿。”项骆说完苦笑道,“要不是这个,真不见得有几个人愿意去。”
任谁也不想去面对丧尸。可当下大部分村民们家里的粮食都告急了。
能供两顿饭,一般就不用在家里吃了。这就是减少家里消耗啊。光冲着这一点就能有不少人愿意。
“属于大锅饭?”祝炎那边脱衣服,换上项骆的睡衣。
项骆眼睛就跟粘在他身上似的,看着衣服遮住了白花花的肉,心里头止不住的遗憾,可祝炎眼睛看过来的时候,他又怂的转开目光。
到底是同床共枕啊。论理俩人有矛盾,偏偏祝炎从来没提分开睡这件事。家里头有折叠床,再不济现搭出来一个床都没问题。
项骆心里没少嘀咕,想着是不是祝炎给他的暗示或是纵容。可这五年间的隔阂,哪里就那么容易解开?
有心一口气把话说开了,却找不来话话头。就这么躺在身边,其实折磨的还是心底的那点小龌龊。
要是单纯的暗恋那就不怕什么了,躺床上脸红心跳的最多幻想点有的没的。可问题是项骆吃过尝过啊!
他跟祝炎睡过,食髓知味啊!
这无异于让一只吸过血的吸血鬼守着个白胖白胖的人,躺下满脑子都是白花花肉。
俩人躺被窝里,盖一床羽绒被。每天为了防止祝炎抢被,项骆都习惯了自己先在身下压一点睡。感觉到旁边一点点热度传来,不知是热水袋的,还是祝炎身上的。
就这么躺着。
半晌,祝炎幽幽开口:
“你不关灯吗?”
项骆一怔,伸手将灯关了。
黑夜笼罩,被窝里闹闹四出钻,还舔了项骆的手指,让他心痒痒的。
黑夜给了他些许勇气,开口道:“你……不反感跟我睡一起吗?”
“怎么?你嫌弃了?”祝炎开口。
即便是隔着夜幕,项骆也能感觉到祝炎此时脸上的嘲讽。
“不是,我怕你不习惯。”项骆尴尬道。
“没事,睡着了都一样。”祝炎打了个哈欠,扔下了一记重雷,“这些年习惯了,被窝里没人睡不着。”
项骆一震,一瞬间睡意全无。
“你说什么?”项骆声音高了几分。
祝炎却不开口,手在被窝里乱摸,抓住闹闹抱进自己怀里,带着几分困意嘟囔道:“睡觉睡觉。”
项骆真想将人拎起来好好问问,可又怕俩人谁都不饶谁一激动吵架拌嘴再打起来。
本来俩人就在磨合的时候,项骆不行生别的是非。
可这一句话让项骆头顶一片青青草原,是个男人都不可能这么过去。
偏偏又不知道以什么立场去质问。
越想越气!
此时但凡有瓶酒项骆都把他办了!矫情什么?先睡了再说。
不过这话也就是在心底痛快痛快。
祝炎那边很快睡了,还嚣张的小声打着呼噜,项骆越听越烦躁,又是一个不眠夜。
第二天项骆去村委会,给祝炎和安维都排上班次。守夜是三班倒,如果是一个家里头出来的,排班肯定是要分开的,防止家里没人。
不过亲戚之间会尽量安排再一起。因为是亲戚,相互有个照应。就怕把不对付的人凑在一起,要是打起来只会徒增麻烦。
所以,项骆很不幸的跟项建国和二姑夫周文树在一起。
前者刚发生矛盾不久,这些日子相互一直没开口。后者项骆跟他一致不怎么对付,也不来往。
三人按理说应该是关系最近的亲戚,可相互站在一起要多尴尬有多尴尬。
项骆是上午六点到下午两点,祝炎是下午两点到十点,安维是半夜十点到上午四点。八小时一轮班,家里总会少个人,
因为刚排班,项骆头一天是不用去的,下午祝炎需要去。
等到了要去的时候,祝炎把项骆叫到门口,贴他耳朵说了两句话。
项骆耳朵感受着他嘴里的热气有点发红,点点头转身回屋了。
安维后半夜要去守夜,此时刚要回屋睡觉,不禁探头好奇道:“他说啥了?”
项骆看他一眼:“想知道?”
安维脊背一凉,十分有求生欲的摇摇头:“不,我不想。”
项骆转头回屋,安维看看关上的门,嘴一撇,看着外头刮起的暴风雪,不知道想起什么,目光一暗。
项骆翻出了一只冷冻的烤鸭化冻,又翻出一条自热烤鱼,打开包装将里头的加热包收好,将锡纸包装的烤鱼先放碗架里。
等过两三个小时烤鸭彻底化冻了,将烤鸭用手撕了,将鸭骨架拆出来扔进砂锅里,又加了枸杞、香菇、干笋、藕片和作料一块放在炉子上慢慢煨。
藕片是清水藕片,保质期有六个月。项骆只准备了几包,平时是下火锅用的。这煮汤也不错。
天黑下来了,项骆将泡好的贡菜切段跟腊肉炒了,拿出来半只鸡跟土豆炖了。期间还放上帘子将烤鱼热了。
家里有两口锅,一口锅炖着土豆,项骆用另一口锅又做了个肉粒和茄子干做的肉末茄子。加在一起五菜一汤一共六个。
这边忙着,只是左右卧室的隔音都做的特别好,安维那边没听见什么声音。睡了一下午的他肚子有点饿了,看时间差不多该做饭了。刚从卧室里出来就闻到了厨房里扑鼻的菜香。
实在是太香了。
安维用力的吸了吸鼻子,看见项骆正在端菜。
“这几个菜啊。”安维口水快留下来了。
“六个,过来帮忙端。”
二人端着菜进屋,盛了饭,项骆拿了两瓶啤酒,一瓶二锅头出来。
这是安维第一次在这个桌子上看见这么多菜。
看着项骆打开啤酒瓶到了两杯,安维有点发蒙。
“今天是什么好日子吗?”安维问。
“不是好日子吗?”项骆反问。
安维又咽口口水,眼睛不禁往桌子上飘:“可这也奢侈了。万一吃不了就发霉了。”
“没事,剩菜直接真空包装冷藏起来,下次热一下吃一样。祝炎的那一分我已经单独留出来了,他后半夜才回来。”项骆将酒杯放到安维面前,安维看着冒泡的啤酒,一时无言。
这时才听项骆说:
“生日快乐。”
安维一怔,抬头看项骆,想说的话眼睛已经告诉项骆了。
项骆道:“你不是问祝炎走前跟我说什么了吗?他告诉我今天你生日。”
此话一出,安维的眼圈就红了。
低头看着酒杯。
成年人的情绪爆发,其实就是这么一瞬间的事情。这种情况下还有人记得给他过生日,要是项骆,估计也会感动的说不出话来。
安维揉揉眼睛,有点哽咽的道:“还是祝炎啊。别看他平时冷冷清清的。我这辈子过的生日一只手可以数过来,可多数都是他给我过的,包括这次。”
这话项骆听心里就酸溜溜的,但项骆还不至于说出来。
安维举起酒杯:“谢谢你项哥,祝炎说是一码事,你能当正事给我做这些菜是你的心意。咱们认识不久,我知道你是个讲义气的人。我敬你了。”
俩人碰杯,啤酒一饮而尽。
项骆不常喝酒,更没什么酒量,这一杯喝的急,就有点压不住,吃了口鸭肉往下压一压。
喝过酒,俩人也算是开始交心了。
安维每道菜都尝了,脸上的笑意都止不住。
过一会儿才看一眼项骆,问道:“其实也就是今天,你也别怪我冒昧。你……跟祝炎到底什么关系。”
项骆给二人重新倒满,看一眼酒杯,再看一眼安维,将一杯酒喝进去才开口道:“我喜欢他。”
安维喝口汤被呛到了:“啥?”
“我喜欢他。”项骆再度开口,比刚刚说的更顺畅。
心底也仿佛落下了一颗千斤巨石。原来承认这个能这么轻松。
安维低头继续喝汤,眼睛却滴流乱转,思绪飞转。
“那……他知道?”一个男同跟喜欢的男人同床共枕,他有点为祝炎的菊花担心了。
项骆点头:“知道。”
项骆虽然没直面对他说,但也从来没隐瞒过。
“那……你们发展那一步了?”安维试探的问道。
项骆揉揉鼻子:“表面兄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