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方都是无我境圆满,光从修为来看,并没有谁深谁浅的区别。
卦师大多觉得天机不可泄露,只在天道允许的范围内闷头策算,比起好战的剑修,他们最不爱的就是打架。
江歇很少有机会同卦师交手,当他真的与岑听雨打起来,一开始落了下风,后来更是被压着打。
原本岑听雨为了策算江歇的招术,还要耗费大量的心力、灵力,但当他越来越熟悉江歇的路数,就能够抽空反击了。
江歇本就靠着不断的进攻勉力维持,还要招架岑听雨的反击,那就愈发显得捉襟见肘。
“你们不要动手!”江歇看到沈正泽蹿上屋顶,心中大急,“沈正泽,你快赶去法会,找到主持,求他庇护你。我与岑听雨的打斗,你不要参与进来!”
他们十多日前能够战胜魔修,靠的是地利。魔修不远万里赶到冰川,消耗了不少魔气,而冰川又灵力充沛,灵魔相克。这才能够侥幸获胜。
但岑听雨是无我境的卦师,境界胜出沈正泽,就连江歇对付起来都觉得吃力,更别说他的两个徒弟了。
谢灵均看到江歇与岑听雨打斗的场面,心中明白,如果他们两人不动用神魂之力,绝无可能战胜岑听雨。可如要在高僧面前动用神魂之力,简直百口莫辩。
沈正泽来灵音寺,为的就是求医,让高僧替他洗魂以镇压心魔。如果神魂之力暴露,加上心魔入魂,很难不被人怀疑,洗魂一事也就无从谈起。
谢灵均听完江歇的话,转头便对沈正泽说:“你快去法会那边,岑听雨应该是冲着你来的。”
沈正泽咬咬牙,心中大不愿意背离师尊,放任师尊单打独斗,可他也知道自己在这里就是一个拖累。
“好。”沈正泽怒喘一声,最后抬头看了一眼江歇,随后御剑飞离。
当沈正泽赶到法会现场,就见一位身着红色袈裟、偏袒右肩的得道高僧双手合十,正从众僧之间疾步而出。
“慧明大师!”沈正泽喊道。
慧明目不斜视,置若罔闻,仍旧快步不停。袈裟在风雪之中飒飒翻飞,冰雪还未接近他的身体就早早化为水汽。慧明周身的氤氲水雾,为其增添一份朦胧与神秘。
沈正泽只见慧明离自己越来越近,几百丈远的距离,一眨眼就过去。
“空中的剑修是我师尊,北冥大陆青阳阁的阁主江歇。另一位执幡的是沧海易宗的掌门,卦师岑听雨。”沈正泽来不及细想,猛地将眼前情形和盘托出,生怕下一秒慧明便同自己擦肩而过。
慧明速度不减,终于开口:“施主请随我前来。”
说话间,慧明已经越过沈正泽,赶往居士寮房。
沈正泽御剑也才非常勉强跟上,急切道:“弟子年方二十,今年刚才脱离俗尘,拜入青阳阁主江歇为师,从未离开过北冥大陆。弟子性情不说和善,却绝不至于作奸犯科。
“弟子此前从未与岑掌门有过一言半语的交谈,更遑论开罪岑掌门。但岑掌门却冲着弟子而来,师尊不过为了维护弟子性命。今日之事,还请主持明察……”
沈正泽说得又急又快,却仍未将话说完。
两人早已抵达居士寮房。
谢灵均站在屋顶一侧,主持慧明跃上屋顶站在另一侧,与谢灵均两相遥相呼应。
谢灵均此时不复之前那般焦虑不安,只抬头看着半空中的两人打作一团。
打了一会儿后,不止岑听雨熟悉江歇的路数,江歇也明白岑听雨的算法了。江歇原本想要击打岑听雨左手的卦幡,却故意朝对方的右手挥剑。
岑听雨相信自己的策算,于是左手滚动左手的卦幡。卦幡展开,在不断的旋转中幡面化为一个圆,用来抵御江歇的剑招。
一段卦幡用来防御,岑听雨策算的速度和准确就都大为减弱,很快被江歇削掉了右手上的一片衣袖。
“阿弥陀佛。”慧明轻声道,握住佛珠作揖,“两位为何不肯听劝?”
江歇与岑听雨不同。
当岑听雨占据上风的时候,反击的招术足可致命,杀意满满。而江歇处处压制岑听雨的时候,就留了一手,没有要取对方性命的意思。
江歇一来是想要知道岑听雨为何要杀沈正泽,二来也是不能在灵音寺犯杀戒。
于是他听到慧明的质问时,生怕迁怒沈正泽,当即抽空答道:“圣僧明鉴,非是我痛下杀手,而是我不得不阻止岑掌门动手杀人。”
人间太上境的大能有六,公认修为最高的是妙音阁常相思,紧随其后的是北冥派姜政,但最德高望重的莫过于灵音寺主持——慧明法师。
岑听雨等江歇说完,才缓缓开口:“我不得不杀沈正泽,留他性命恐贻害无穷。”
慧明道了一声“阿弥陀佛”,终于出手。
当太上境的威压释放出来的那一刹,江歇和岑听雨的动作皆是一顿,而后开始变缓变弱。
境界之差难以逾越,像谢灵均和沈正泽跨越两个境界,以阅世境的修为,杀死无我境的魔修,简直天方夜谭。
当日谢灵均与韦怜影一战,对方解封了枯木龙吟中的上古苍龙,那苍龙天生太上境圆满,因此一摆尾便将江歇扫落在地。
慧明还没有出招,光靠威压就足以让岑听雨和江歇掂量。
岑听雨悲愤地叹息一声,终是先收回了不断运算的卦幡和卦盘,旋即仰天长啸,说道:“完了!一切都付诸流水!我一个月前算到魔种降世,特意来此静候。今日一战不除,来日人间都不得安宁!”
江歇收剑,怒不可遏道:“又是你!如果不是你撺掇常相思来要人,我的大徒弟如今怎会被妙音阁夺取。祸害了我一个徒弟不够,如今又要来杀我的二徒弟。
“说什么魔种降世,简直一派胡言!沈正泽出生干净,族人历代为官,大多是清廉正直之辈。今年才拜入青阳阁,绝无与魔族接触的可能。我看你别的本事没有,妖言惑众正是擅长!”
慧明见两人停手,又是一声“阿弥陀佛”,对两人的话却不予置评。
岑听雨勃然大怒,抬起卦幡,指着江歇,问:“你们来灵音寺做什么?别告诉我是来看灵山的风景!”
如果说岑听雨的策算不准,那三界中就没有比他策算更准的卦师了。
江歇其实对岑听雨的话有几分信,因为沈正泽身上有太多谜团了——对谢灵均的偏执,史无前例的晋升速度,高超的剑法……
以及沈正泽的心魔。
江歇在将沈正泽领到青阳阁十二楼后,转头又与季烟然、贺知舟、郑思难、严医师仔细交流过。如果不是沈正泽发了心魔誓,他也会疑心对方。
江歇心中这样想,嘴上却冷冷道:“与你何干!我为何来到灵音寺,做什么要告诉一个蓄意谋杀我弟子的人?”
“呵!”岑听雨冷笑,“这时还不准备直说,还要和我狡辩。你们来到灵音寺,不就是为了给沈正泽洗魂吗?”
江歇皱起眉头,说:“那又如何?”
岑听雨收起卦幡,心中怒火炽盛,嘴上也不留情:“你以为你骗得过我?走廊尽头的寮房里住了你的两位弟子,我同你说要杀魔物,你就认定了我要杀的人是沈正泽,而不是那个假的谢灵均。这岂非暴露了沈正泽心魔缠身的事实?”
江歇默然不语。
原来在他没有注意的时候,就已经将沈正泽的情形暴露了。
岑听雨不再理睬江歇,兀自飞往屋顶,落在慧明、沈正泽不远处。
他先是朝慧明作揖,而后看向沈正泽,开口道:“我且问你,你的心魔从何而来?”
沈正泽被问得哑然无语。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心魔从何而来,又怎么能够回答岑听雨的问题呢?
他当然大可以向对付季烟然那样回答,说是因为蚀心魔蛊才导致心魔入魂。
可他如今在灵音寺,身旁就站着主持慧明,再要心无芥蒂地扯谎,显然是不可能的。
“慧明大师,你看见了吧?他的心魔来路不明,且来势汹汹。我问他,他自己都无言以对。”岑听雨道。
他边说边看向慧明,诚恳地说:“这魔种今日不除,来日带来的死伤难以计数。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杀死沈正泽,就能挽救天下苍生于水火之中。我的建议,也请大师考虑。”
“阿弥陀佛。”慧明长叹一声,“岑施主,还请哪里来,哪里回吧。”
岑听雨见慧明表态,竟然是在驱逐他。
他默立良久,不发一言,先是抿唇看着慧明,随即瞥向沈正泽,最后说了一句“告辞”,转身就走。
慧明这才冲着沈正泽施礼,说:“想来沈施主是心魔入体,来找老衲洗魂?”
沈正泽刚开始点了点头,接着仔细一想,又摇了摇头。
“施主有何难处不妨直说,老衲能够办到,定当竭尽全力。”慧明道。
沈正泽掐了个法诀,传音道:“非是心魔入体,而是心魔入魂。”
慧明面无表情,并不为沈正泽的话而感到惊诧,亦不为他的话而有所厌恶,只是淡淡道:“如果施主信得过老衲,可否将手借老衲一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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