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迟!”
忽然,我感觉头上投来一片阴影。我呆呆的还没想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一束雪亮的光就照在了我头顶上。
我看见了江老师。他嘴里叼着手电筒,形容狼狈不堪的出现在我眼前。
他的呼吸很急促,拿手电筒四处照我,然后拿出什么东西在我身上绑。
“坚持住。”即使在这种情况下,江老师的声音还是透着能让夜晚都柔和的温度。
“你会没事的。”
我感觉自己没法思考了。
江老师不是Alpha?难不成这么久了他B装A骗我?不然我想不出第二个他出现在这里的理由。
“抱着我。”
说完我身体开始腾空。
我自己努力的开口说话:“Omega……O……”
“她会没事的。”
江老师的手按在我后颈窝上,仿佛有魔力般驱散了疼痛。
“我只想你好。”
获救的那瞬间我的神经就松弛下来,几乎是下一秒我就陷入了昏迷。
再度醒来,是在医院。睁眼我就看见了妈妈。
她看我醒了,就摸着我的脸哭。
“妈妈跟你爸离婚了。”
她说,“钱咱不要了,今后一起过,你不会怪妈妈吧?”
我什么话都说不出口,只是抱着她。
从医生口中,我得知自己伤得其实不算特别重。我运气很好——相对于遭遇过这种事故的大部分人来说,没有伤到大动脉,只是断了几根肋骨,我的腰上确实也破了个口子,不过血没流多少。
总的来说,算是虚惊一场。
但对我来说却是从生到死,再从死到生。
我卧在病床上,看着窗外的大树,看着斑驳的天花板,看着身旁来来往往的护士。忽然觉得从前的忧虑都不值一提。
生命就是这么轻飘飘又美好的一回事。
当天下午,同组的人都来看了我。导演替那个和我一起摔下去的Omega给我送了束花,他说她伤得比我还轻,还说这次旅行大家不打算拍片子了,先好好玩一段时间。
我有点想问起他关于魏秦和江老师的事,但最终没有开口。不知道他们去哪里,醒来后唯独没有看见他们。
我张开五指对着窗外的余晖发呆,仍然怀疑那时候看见的一切都是幻觉。
江老师救了我吗?
五指上有清晰的伤口,我最后的记忆就是我用这只手狠狠地抓住了江老师的胳膊。
“小迟。”
忽然,病房门被轻轻推开。
我看到了魏秦。
他的打扮少见的简约,一身白体恤和牛仔裤,像个中学生。
我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能说什么,沉默的和他对望。而他似乎也不介意我的沉默,兀自走过来,搬了张板凳在我床边坐下。
然后他缓缓伸手握住了我的手。
我没有挣脱。
“魏秦。”我叫他的名字。“谢谢你们……如果你们没来,就……”
“你一直不接电话,你妈妈都要疯了。所以我们义不容辞的就来找你了,是我们干了蠢事,才让你这么不开心。”
魏秦打断我的话,笑起来。他笑得露出一口白牙,和很多年前一样。只是他的笑容里面有些落寞,让我的心好像也跟着回到了从前。
但只是短暂的一瞬间。
听到他把原因怪在自己身上,我连忙摇头。
“对不起。”
他说。
“很多事。”
我只好继续摇摇头。
“我……我只想知道,你当年到底是怎么看我的?”
魏秦把我握在我的手上开始摩挲。
经历了这些事,我发现我已经能给出最真诚、最准确的回答。
“喜欢你。”我感觉自己也笑起来。
“喜欢你笑起来的样子,很好看,喜欢你的时候,很好。”
“我当时就这点好?”
魏秦笑得很平静。
我歪头看着他。
“不够吗?”
“够啦。”
魏秦说着起身,忽然俯身凑过来,呼吸扑在我额前。我一动不动。
但他最终什么都没有做,只是忽然抬手揉乱了我的额发。
“宋迟,我魏秦,会做你永远得不到的男人。”
说完他转身过去,霸气的一挥手。
什么跟什么。我抓着头发,不知所措的看着他,又觉得好笑,是啊。这就是魏秦啊。
不为风动的阳光。
“我希望你好。”
走到门口时,他回过头来看了看我。这一次他没有笑,声音缓缓地。
很认真。
出院的那天晚上,妈妈带我去了高中的校园。
据说学校要搬迁,旧址这里很快就要被夷为平地,修建新的百货大楼。
我拄着拐杖,敲响楼道的声控灯,一步步走上熟悉的楼梯,穿过走廊,打算去学校的天台。我记得这里能看清整个操场的风景,适合怀旧。
不知道什么原因,妈妈没有跟上。我叫了她几声,猜测她大概是要去厕所,于是独自走上了天台。
天台上的风很大。
我抓着铁丝网,透过每一个棱形的空隙看外面撒满星光的跑道。我曾经在这里跑过八百米,那时操场上拖满了同学们的影子,交叠在一起,像是我前进的轨迹。
我看着它们——每一根白线,每一条跑道,都像在注视着我曾经单纯而不掺杂一丝杂质的青春……我的年少无知,我的情窦初开。
而现在我却觉得它们从未远去。
发呆之际,我的身后忽然传来脚步声,那沉稳有力的脚步声绝不可能来自我体格娇小的母亲。
我回过头去,看见江老师正站在我身后。
他的面庞在夜色下并不真切,但我却觉得我看见了他。
“我曾经以为,歌颂生命,哀叹死亡,就是世界上最浪漫的事情。”
“可事实上只有爱才能赋予一件事物永恒的浪漫。”
他一边说着,一边走近我,语调缓慢,像是怕惊扰了夜色。
“我的纯情缪斯,你愿意为我指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