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住的公寓有两个卫生间，郁清棠用的是卧室那一间，架子上摆放的是程湛兮的洗发水和沐浴露，和郁清棠国内用的品牌一样。郁清棠还看见了挂在衣柜里的旧睡袍，两边的袖口已经磨掉了颜色。
郁清棠指腹细腻抚过丝滑的睡袍，蓦地仰起脸，轻轻地呼吸了两下。
程湛兮进来的时候，郁清棠还在浴室洗澡，她把吹风机和阳台晾着的干毛巾拿过来，事先准备好。
郁清棠坐在椅子上，享受着她细致周到的服务，在程湛兮转到她面前来的时候，仰脸看着她，嘴唇翕动，似乎说了句什么。
程湛兮立刻关掉吹风机，追问道：“你说什么？”
郁清棠摇头一笑：“没什么。”
程湛兮回忆着郁清棠方才的口型，想把它和喜欢两个字联系到一起，奈何实在困难，只得艰难将念头压下。
吹风机嗡嗡地转动起来。
程湛兮的思绪渐渐飘远。
她曾经无数次地想过，如果郁清棠是她萍水相蓬的陌生人，茫茫人海里相遇多好，她就不会像现在这样瞻前顾后，畏首畏尾，害怕失去她。如果她不是自己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她会不会在见到她的第一眼，就勇敢地追求她，告诉她她有多喜欢她。
程湛兮眨了眨湿润的眼眶，不动声色地深吸一口气，把吹风机关掉，收进抽屉。
她最后用毛巾擦了擦郁清棠的长发，在低眸凝视她的时候，郁清棠也看着她。
四目相对，空气里涌动的因子，从朦胧变得清晰，从温和变得灼烈。
程湛兮垂目望着年轻女人的红唇，她鬼使神差地低下头，在理智溃散的前一秒，克制地将轻吻落在了郁清棠的额头。
这样，即便郁清棠问起来，她也可以解释。
程湛兮咬紧牙关，眼圈控制不住地发红。
郁清棠仰脸，良久，她动了动唇，说：“错了。”
程湛兮茫然地想：什么错了？
郁清棠点了点自己红润的唇：“是这里。”
程湛兮浑身的血液战栗。
郁清棠一笑，勾下她的脖颈，主动吻了上去。
第168章 番外三·平行世界
程湛兮脑子还没分析出郁清棠这个动作的意义,晕头转向地由她施为，直到郁清棠温凉的指腹轻轻捏了捏她的下巴，所有的感官像是打破无形的桎梏,同一时间上线,她嗅到了郁清棠凑她极近身上散发的香气,她环在自己后颈温暖柔软的手臂,最重要的是……
她贴上来的唇瓣的温度。
她在吻她。
是郁清棠在吻她。
这个提炼出来的清晰的念头把程湛兮迟来的理智再次搅得一塌糊涂。
郁清棠没有经验,而且很紧张，所以这个吻至多只是双唇轻贴在一起，额头相抵,呼吸相缠。
闭眼温存了一会儿，郁清棠放开她的唇,手仍然紧紧牵着。
她等了她这么多年，这次无论如何都不会放手。
“你是……你是……”程湛兮再次慢半拍地反应了一会儿,克制住声音里的颤抖,不自觉地舔了舔干燥的唇,轻轻地问道,“你是……什么意思？”
我是不是又在做梦了？程湛兮心想。
郁清棠看着她笑：“你猜。”
程湛兮：“……”
她神色犹豫，低头看脚下的地面,咬住了下唇。
郁清棠意识到自己又犯“病”了,及时改正，直球道：“我喜欢你。”
程湛兮猝然抬眼。
郁清棠看着她的眼睛，认真地重复了一遍：“我喜欢你,程湛兮。”
这是一种很奇异的感觉，在心里演习过千万遍的表白,设想过无数次它发生的场景,但当它真正发生的这一刻,郁清棠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踏实。她在这一秒甚至没有去想程湛兮的回答，无比的平静。
或许，她真的应该早些表白。
郁清棠偏了偏头，目光温柔地含笑问她：“你呢？”
程湛兮愣愣地在心里问了一句“什么”，只见郁清棠牵着她的手让她带得离她更近些，指腹细腻抚着她的手背，低柔道：“你喜欢我吗？”
一簇烟花划过脑海，接着是第二束，数不清的烟花，渐次炸开在黑色天幕。
程湛兮没有回答她，比语言更有力的是行动。
她捧着郁清棠的脸吻了下去。
像梦里无数次发生的那样，湿濡纠缠，手臂箍得紧紧的，一分一毫也不松怠。
分开的时候，两人都气喘吁吁。
都算初吻，谈不上技术，仅仅是心灵相通的感觉，就足以让灵魂为此战栗。
两人都笑了，同时抱住了对方。
程湛兮偏头，下巴抵在郁清棠的肩窝，细碎吻着年轻女人的鬓角，眼圈微微泛红，心里不断涌上一句话：她是我的了，从今天开始，是我的了。
她再也不用担心会失去郁清棠，她们俩永远是最亲密的人，这一生都不会离开彼此。
太好了。
程湛兮内心还陷在巨大的喜悦之中，心跳得不成章法。细密的亲吻从鬓角复移到唇角，细腻地与心上人纠缠片刻，才恋恋不舍地退出来。
却不妨郁清棠忽然凑上前，出其不意地咬了一下她的舌尖。
程湛兮：“……”
郁清棠哈哈笑了。
程湛兮纵容地揉了揉她的脑袋，往浴室的方向看了眼，说：“我先去洗澡。”
郁清棠搂着她的腰腻歪了一会儿，才道：“去吧。”
程湛兮打开衣柜拿睡衣。
郁清棠歪头瞧了眼，道：“你一直穿这件吗？”
程湛兮磕绊了一下，方说：“对。”
郁清棠想起自己做过的一些事，立刻就想问程湛兮穿着她送的睡衣，有没有想着她自给自足过，但告白第一天，不宜太过开放。是以只“嗯”了一声，表示自己知道了。
程湛兮背对着郁清棠的白净耳尖泛红，不明白为什么每天都要做的普普通通的事，被她一问就觉得害羞不已。
程湛兮把睡衣抱在怀里，低头匆匆道：“我去洗澡了。”
郁清棠：“我在外面等你。”
程湛兮走到浴室门口，又折回来，看着郁清棠的脸欲言又止。
郁清棠：“？？？”
程湛兮咬了咬唇，鼓起勇气提高了声音，道：“刚刚忘记和你说了。”
郁清棠：“嗯？”
程湛兮说：“我也喜欢你。”
卫生间门砰的带上。
郁清棠在外面愣了两秒，旋即低声笑起来。
她把阵地从椅子转移到床上，把期间程湛兮整理好的床铺滚得一团乱，仰面倒在床上，长发随意盖住半张脸，发丝遮掩下唇角高高上扬。
被郁清棠单独拉到一个群组的好友们同时刷到了一条好友圈。
郁清棠：【我有女朋友了，我爱她】
朋友们纷纷恭喜，询问是谁。
郁清棠回复谢谢，大方告知“是我喜欢了很久的人”，至于具体名姓暂且保密，以后有机会再带程湛兮和她们见面。
至于郁辞，收到了一条失去理智的消息——
郁清棠：【妈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郁辞：【友情提示，妈不可以和啊连用，容易引发歧义】
郁清棠哪有闲心管那个，道：【她答应我了啊啊啊啊啊啊！！！】
郁辞腹诽瞧你这点儿出息，转脸却看到目睹这条消息的卫庭玉老泪纵横。
郁辞：“？？？”老公你怎么回事？
卫庭玉边拿纸巾抹泪边抽噎道：“我替女儿高兴。”
郁辞：“……”
得，不愧是父女俩。
卫庭玉放下纸巾，眼圈红红地又道：“咱们什么时候去程家提亲？”
……为郁清棠的终身幸福操碎了心的老父亲。
郁辞道：“我先通知亲家这个好消息。”
卫庭玉连声道：“好好好。”
他再次将纸巾按在了眼睛上，呜呜哭泣起来。
***
程家。
宋青柔接到郁辞的电话，方知道两个小孩在异国他乡在一起了，老怀甚慰的同时在心里埋怨了一把程湛兮，看看人家郁清棠，第一时间告诉父母，她半天连一撇也没往家里说。女大不由娘啊。
宋青柔道：“兮兮不是快过生日了吗，小棠也在那边，要不亲家你们俩也一起去？咱们两家人好久没团聚了。”
郁辞立刻开怀表示：“好啊好啊。”又道，“这回见面很正式了，是不是得置办点新衣服？”
宋青柔：“这两天出去逛个街？”
郁辞：“好啊。”
***
程湛兮洗完澡，对着镜子看了看自己的脸，满脸通红，但要说是水汽熏的，也说得过去。
趁着身上的热气还在，程湛兮轻轻吸了口气，从里面打开了门。
郁清棠已经把床铺恢复原样，和刚才程湛兮等她一样，拿好了吹风机和干毛巾。
郁清棠听到开门声响，抬头望了过去。
程湛兮和她对视上眼神，踩在拖鞋里的白玉脚趾蜷了蜷，白皙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涨红，好在她已经没有更红的余地，所以没被看出来。
郁清棠莞尔一笑，语气温柔：“过来。”
程湛兮忍住了关上门害羞的冲动，慢慢地蹭了过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