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他用手捂住自己的嘴,妆模作样咳嗽了好几声,“啊,这……好巧啊,你怎么也在这里睡觉。”
说完他自己都想敲自己的脑壳看看里面到底装了些什么!
巧什么啊巧,这样的情况他真的还能逃得掉吗?
“你昨日……”路修远的神情难得看起来有些委屈。
他向来是一位高高在上的君主,是妖界的主人,是可以手撕了上任妖王让月箜城凭空下一场血雨的狠角色,此时此刻嘴巴动了动,将那还未愈合的伤口大喇喇展现给元润看:“你昨日做了什么,难道你都忘记了吗?”
元润的脑仁儿都快炸了!
他没忘,他没有!他才不是那种负心狐!
只、只是……他怎么能那么禽兽,怎么能那样把持不住?!
“那……”元润艰难的吞咽着口水,努力将自己往后挪了挪,“你想要怎么办嘛……”
事情发生都发生了,再来责怪他好像也无济于事……可他也不想的啊,他昨夜的记忆那么模糊,他虽然的的确确是主动做了一些禽兽的事情,可、可他真的是无辜的,他是清白的,他对路修远绝对没有非分之想的!
他可以发誓!
没人想听他发誓。
路修远的大手精准地探到被子里握住了元润想要逃掉的手。
“我以前从未同旁人做过这样的事。”路修远面色十分沉重,一字一句道,“你要对我负责。”
第43章
“对……对你负责?”元润猛地咽了口口水,支支吾吾,“我、我也……没做什么……”
这句话说得极其没底气,说到最后声音都快消失了。
路修远似乎知道他会这样答,竟抓了他的手去,按在自己被咬破的嘴唇上:“你,做的。”
指腹下的柔软明明是很舒服的温热,元润却觉得烫得厉害,猛地想将手抽回,可那只握住自己的手温柔却有力,紧紧将他包裹其中。
“你昨天那样对我,你都不记得了吗?”路修远又问。
纵然药力已经清除,但是中毒期间他真的记不太清,只能想起几个关键的画面,于是越来越心虚:“我……我只记得一点点……”
“一点点是多少?”路修远步步紧逼。
元润轻轻咬着唇,眼睛眨得飞快。
“你怎么咬伤我,怎么让我不要走,都不记得了?”
少年白皙的耳朵猛地变成红色,顺带脖子都一道便红了,整只如同煮熟的虾子。
元润羞得整个人都滚烫起来。
昨夜的事他依稀记得个大概,自然忘不了那些超出界限的触碰。虽然他一直都觉得自己是只贪财好色的狐狸,虽然以往也没遇见这样让他心痒的,但他向来有贼心没贼胆,霸王硬上弓还是头一回,上的还是妖君这尊大神。
那只紧握住自己的大手烫得厉害,他的手竟生不出一丝挣脱的念头,整个人从头到脚都烧了起来而后破罐子破摔,再一次当了鸵鸟,将自己包进了被子里。
他好像听到了男人的轻笑声。
而后那只握住他的那只手整个探了过来,竟捞着他的腰将他从被子里捉了出来,按在身下。
撑在他身侧的臂膀坚实而有力,靠近的气息又凶又猛,元润躲无可躲,只好死死闭着眼睛。
“你、你干嘛!”他哭丧着一张脸。
他额间的碎发被轻轻拨动了下。
酥酥的,有些难受。
“夫人为何要躲着为夫?”路修远的脸又朝着他靠近了些,好像元润只要眨一眨眼,睫毛就要刷过他那般近。
男人的声音低哑,里头带着让人心醉的痒:“难道是不想负责了?”
元润被这句话激得猛睁开眼,而后被近在咫尺的唇瓣吓得又闭上了眼,两只手抵在二人中间想要拉开这样危险的距离:“谁、谁说不想负责了?!我不是还在做准备吗?……或、或者你想要别的什么赔偿……我都可以……”
“真的什么都可以吗?”路修远靠近了他,鼻尖轻轻蹭了蹭他的鼻尖,“阿润说这句话时真心的吗?”
他的眸中慢慢涌出了深沉的欲望,恨不得将身下的少年吞吃下肚。
“咚咚咚——”
伴随着门被敲响的声音,江游之在门口喊道:“修远,他好些了没?”
在床上紧紧贴在一起的两个人同时一愣。
元润正是靠着路修远这一刻的愣神立刻从他的控制下钻了出来,同一条滑溜溜的泥鳅一般逃开了。
他甚至连鞋子都忘记穿,跑了两步后脚被冻得受不了,又灰溜溜回来捡鞋子和厚厚的大氅,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后才冲着屋外逃了出去。
这不是他第一次落荒而逃。
可这是第一次他差点就把持不住。
呼啸的寒风狠狠吹醒了他火热的脑袋瓜,让他终于能够清醒一些,从路修远的魔咒中逃脱出来。
“真不争气……”他用手轻轻敲了敲自己的头。
他还在……肩膀忽然被轻轻拍了拍。
回过头,是矮了他大半个脑袋的路茵茵。
小丫头本来就矮,一低头更矮,脑袋上两个啾啾往上翘着,看着十分可爱。
她好像是在做心里建设,拍了他之后深深吸了一口气,而后涨红着脸抬起头,大声说:“景原谢谢你!我……我请你吃好吃的吧!”
元润眨了眨眼:“啊?”
这丫头不是向来瞧他不顺眼么?
“我……我说……”小丫头扭扭捏捏的,但道谢的态度格外真诚,“我……我以前说了你好多坏话……就一起和你道歉了。我承认我以前很讨厌你,觉得你抢走了远哥哥,你还会欺负我,所以我就先欺负你了……我不知道你这么好……你还帮我……”
她昨夜从江游之那知道景原为她中了毒后失眠了。她本来就是个缺爱的孩子,被远哥哥带回来之后便一心一意赖着他,想要得到独一无二的宠爱。她知道自己这样是不对的,欺负景原也是不对的,可是她不想被抛弃,不想回到当初一个人的时候,所以她太在乎远哥哥对自己的态度和靠近他的人了。
可是……如果和远哥哥在一起的人很温柔,也会对自己很好的话,她……也不是不能接受。
看元润久久没说话,小姑娘又羞又气,跺了跺脚:“哎呀,你到底答不答应,这饭还吃不吃了?”
元润不禁笑了,忍不住伸出手去摸了摸小姑娘绑得圆溜溜的啾啾:“好啊,吃饭去。”
小姑娘甩了甩脑袋:“你别碰我啾啾!”
“呐,我就碰了,你要生气啊?”元润又戳了戳。
路茵茵迈着小短腿来追他,追不过就在门口抓了一把雪团成一个雪球朝元润砸了过去。
两个幼稚鬼饭也没吃成,反倒在楼下的空地上打起了雪仗,你扔我一块我还你五块,打的难舍难分浑身都是雪。
楼上江游之还看着被撞开的门有些不知所措,见到路修远阴沉的脸时更是有些怂:“你干嘛……”
声音越来越小。
“杀鬼。”路修远淡淡看了他一眼。
江游之连忙往后退了好几步,直到靠在栏杆上才讪讪笑道:“我也不是故意的……再说,你俩昨夜又没发生什么,那么生气做什么……”
待路修远的眸中的刀光剑影初显时,江游之立刻伸出两只手挡在自己面前:“我不是故意要偷听的,这儿隔音不好!”
说到这儿,他又小声补了句:“别瞪我,你的结界防不住我……”
昨夜元润扑上来的突然,路修远只来得及掐诀随意布下了一个禁音咒。这咒法算不得低阶法术,至少这栋客栈上上下下的妖谁都听不见,可他却漏了江游之这个鬼。
这只老鬼在夜间较白日更厉害,那禁音咒于他而言就禁了个寂寞,于是他就默默听了听墙脚,大概知道昨夜他们什么都没发生。
路修远方才被勾起来的火气早就在少年逃跑的那一刻慢慢消散了。
他长腿一迈跨了出来。
这楼高两层,楼下便是一个巨大的院子,此时院子里堆满了昨夜下的雪白茫茫一片,穿得格外厚实的少年人正缩着脖子和路茵茵打着雪仗,小姑娘反而不怕冷,只穿了件姜黄色的袄裙,像一只花蝴蝶似的和元润打得难舍难分。
“喂喂喂,路茵茵你偷袭是不是过分了点?”元润反手接住一个雪球,而后怕冷似的连忙将它扔了出去,搓了搓手,哈了口气,“不打了不打了,冷死了。”
路茵茵笑得一脸狡黠:“嘿嘿,我就说你怎么那么怕冷,你们腾蛇一族到了冬天是不是要找个暖和的地方冬眠啊?哼,像你这种没有毛的才会觉得冷,我才不冷呢!”
元润一听这话不乐意了:“你什么意思啊?谁说有毛的就不冷?”
他忍着冷又从地上抓起一团雪直冲着小姑娘的脑门砸过去,雪团迸溅,四下砸开。
“啊啊啊我今天一定要把你打服气了!”路茵茵咬着牙搓了一个极大的雪球,“接招!”
明明两只妖年岁都不小了,却还是和孩子一样,他们在院中追来打去,场面说不出的热闹。
“不是我说你。”江游之双手撑在栏杆上往下嫖了一眼,而后挑了挑眉问,“你想玩这样你躲他藏的游戏到何时?就算,我的意思是就算你真的不在意以往的事,不在乎他入吾音阙别有所图,那你们也应该坦陈相见吧?现在倒好,一个藏着不摘自己的面具,另一个也藏着自己的动机,你们俩是永远这样不清不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