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希尔·艾格尼斯接过龙蛋看了两眼：“它瞧着有些眼熟。”
“我们就是从你那家古古怪怪的店铺里把它带回来的。”沈星极说。
艾格尼斯公爵怔愣了一下：“我想起来了，它是我从一个老人手里收来的。他年轻时是一个冒险者，攒下了偌大的家业，但因为挥霍无度，晚年时便靠典当过日子。他把这枚龙蛋拿出来时，我还以为他在戏弄我，因为它看上去就是一枚普普通通的石头而已，很多检测魔法都对它无效。但是冒险者给我看了他年轻时的记忆，这枚龙蛋确实来自于某个上古秘境，它被放在一个风化的高台上，而高台周围堆满了珍宝。”
那个冒险者靠着从遗迹中获得的珠宝过了几十年纸醉金迷的日子。据说龙族生性贪婪，它们很喜欢把自己的珍宝藏起来，同时它们又非常爱护自己的后代，把后代和珍宝放在一起确实是它们干得出来的事。最终艾格尼斯公爵以很低的价格收购了这枚龙蛋，标上高价丢在了货架上，然后在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里，龙蛋都无人问津。
智慧之书曾经补充说明过，那个存放龙蛋的上古遗迹名叫什纳遗迹，据说这个遗迹里根本没有什么好东西，确实也算是没有什么好东西，因为一个遗迹中最珍贵的往往都是上古书籍、上古魔石等东西，金银珠宝这种虽然值钱，但只能算是小道了。
“我其实都不能确定它就是一枚龙蛋。”艾格尼斯公爵说。
沈星极在一旁猜测说：“那有没有可能是这样，这枚龙蛋之所以无法被检测，是因为它身上刻有某种可以把它完美伪装成一枚石头的魔法阵？应该存在这种魔法阵的吧？塔娜之前不小心把它摔了，正好使得这个魔法阵被摔坏了一点点——按理说魔法阵不会轻易被摔坏，但漫长的光阴可以改变很多东西，它毕竟存在太久太久了——也有可能那个摔下去的瞬间对魔法阵造成了别的影响，所以有魔法气息泄露了出来？”
那魔法气息为什么又转瞬即逝？可能在那个瞬间之后，魔法阵又自动修复了。
“我觉得你的猜测不对。”坎贝尔大公忍不住要为龙蛋代言，“为什么要把龙蛋隐藏起来？它有什么好藏的？那些孕育了下一代的夫妻，你们谁见过他们把自己孩子藏起来了？”精心保护肯定是有的，但真的不至于把孩子藏得……仿佛它是一块石头。
艾格尼斯公爵从自身经历出发，说：“如果孩子不太好……如果孩子出现在人前会遭遇很多不好的事，那父母肯定会想尽一切办法把它藏起来，不让它被人发现。”
坎贝尔大公说：“安纳神啊，你在做什么恐怖的假设！”
“你不可否认确实会出现这种情况。”
“把孩子藏起来？你知道这样很不利于小孩子的身心健康吗？！”我的宝贝龙怎么可以被无情地藏起来，一想到它被独自藏在一个暗无天日的洞里，我的心都要碎了。
“父母总是期望孩子能够活下来。如果不能活下去，其他都是虚的。”
“不不不，肯定还有其他更好的办法……”
……
斯莱瑟和沈星极站在一块儿，他们跟前是飘在半空中的智慧之书。
二人一书默默地看着两位公爵吵得越来越厉害。真是的，我们真实的“一家三口”都没有就孩子的问题吵过，你们两个比陌生人好不到哪里去的，不至于吧？
第193章 Chapter 53
斯莱瑟老宅中一副岁月静好的样子。
人人都在关注那颗龙蛋化石，一心想要搞清楚它的秘密。连坎贝尔大公这种血管里流着的不是鲜血而是权力欲的人，都暂时忘记了别的事，沉迷于龙蛋不可自拔。
但在斯莱瑟老宅以外的地方，人人都在关注长老会与斯莱瑟之间是“战争”。
不，这其实并不能称之为“战争”，它更像是一面倒的“屠杀”。
长老会败得特别彻底。哪怕他们确实把坎贝尔大公的中毒事件推到了某个具体的成员身上，将整件事定性成那个成员的个人行为，和长老会这个组织无关，勉强洗白了自己，但在斯莱瑟握住了克加兰卡的经济命脉后，长老会便只剩下苟延残喘了。
“星空之极”迅速发展出了一批忠实的成员。尤其是那些没有在庭审中为长老会投无罪票的人，哪怕他们无法从“星空之极”中得到真切的好处，他们也比任何人都期盼这个学术协会可以迅猛发展起来，彻底取代长老会的地位，何况他们全都受益良多。
至于其他人，不想加入“星空之极”也行，想要站出来为长老会说话也行，斯莱瑟非常民主，也充分尊重大家的自由，并不会打压这些人。只是斯莱瑟手里的资源总是优先供给“星空之极”的成员，没有其他人的份。而大多数资源都在斯莱瑟手里握着。这些人很快意识到斯莱瑟式的民主背后是另一种强权，他们根本无法拒绝这种强权。
很快，长老会中就只剩下几个死忠人物了。
这些人是如此极端地崇拜“圣训”，守旧派固有的那种骄傲已经根深蒂固地存在于他们的骨血中，他们是一群疯子。威逼也好，利诱也好，都无法迫使他们改变立场。斯莱瑟几处明面上的重要产业在短时间内遭遇了不同程度的袭击，都是这帮人干的。
城中甚至出现了死亡事件。一个平民出生的年轻人在公开场合做出了庆祝的举动，庆祝长老会彻底完蛋了。几个小时后，他的尸体在一处巷子里被发现，尸体脸上刻着一个带有侮辱性的称呼，这个称呼经常出现在长老会成员的口中，是他们对平民魔法师的一种蔑称。还有一位贵族也遭到了袭击，因为长老会试图说服他站出来共同对抗斯莱瑟，但他没有同意，他的马车被炸得粉碎，幸好当时他并不在那辆马车上。
这些对于斯莱瑟的整体计划没什么影响。
也或许这些都在他的意料之中，死亡威胁来得越是厉害，“星空之极”成员的忠诚度就越高。然后正如坎贝尔大公说得那样，斯莱瑟作为这个社团的创建者，“不得不”为了保护成员站了出来，正式向长老会宣战。他做得第一件事是向裁决所提出申请，将长老会打成了违法组织。既然都是违法组织了，当然要对它剩下的成员进行抓捕。
本以为克加兰卡会因此大乱一场，然而对于很多从不关心政治的普通人来说，除了那几个不知道躲在什么地方的极端分子还没被抓起来，使得城中有点人心惶惶之外，大家的日子似乎变得更好过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物价变得越来越合理，市场交易变得越来越透明……真神奇，这次物价竟然完全没有随着政局变化而飞升。
这样平静安宁的景象理应能让大家松上一口气，里尔·尤内斯萨却觉得骇然。别误会，他当然不愿意看到战争和动荡了。如果他是一个完全不顾普通人利益的彻头彻尾的政客，作为革新派的精神领袖，他完全可以直接领着新月会和长老会开打，而不是在过去那几年中苦心营造一种微妙的平衡。他确实会为了心中的理想牺牲一部分人的利益，但他不会无视大多数人的痛苦和哀伤。说这么多只是想要表明，让尤内斯萨和长老会对上，他并不能取得压制性的胜利，于是他只能放慢自己追逐理想的脚步。
结果呢？当斯莱瑟和长老会对上，斯莱瑟似乎没费吹灰之力就赢了！
尤内斯萨骇然的原因就在于此。斯莱瑟的手段和能力已经超出了他的想象，也远远超出了他的控制。他做不到的事情，斯莱瑟轻易就做到了。如果未来某天，斯莱瑟又造出了一个“长老会”，那会比现在的长老会可怕很多很多……谁也无法阻拦他。
尤内斯萨看似温和，其实内心非常坚硬。他活了一百多岁，这辈子少有后悔的时候。唯独现在，他确实后悔了。早知道斯莱瑟能轻易改变克加兰卡的政局，也许当初他们应该给予斯莱瑟更多的善意，想尽一切办法来让新月会的成员真心接纳他……
如果斯莱瑟被善待，他心中的理念和新月会统一，那么就算他野心勃勃，把长老会彻底踩在脚底下，就算他手段高超，统治了克加兰卡，也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了。
尤内斯萨疲惫地叹了一口气，用魔法传唤了新月会的副会长汉克。
汉克第一时间赶了过来。尤内斯萨笑着嘱咐他，一定要尊敬沈星极，不仅因为沈星极无私地分享了新知识，还因为他品格高尚，原本就是一个值得大家尊敬的人。
这哪里还需要尤内斯萨额外嘱咐？
汉克忙说：“您说得没错，他值得我们的尊敬。”
“这就好。”尤内斯萨一脸欣慰。他现在只能寄希望于沈星极了，既然斯莱瑟把他当作是预言中的那个人，甘愿为他铺路，那么只要沈星极对卜拉和平民魔法师心存怜悯，斯莱瑟总不会走上长老会的老路……汉克和吉尔会让沈星极见到卜拉的苦楚的。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斯莱瑟真的太重视沈星极了，而且他从来没有刻意隐藏过这种重视，长老会剩余的那些极端分子们也将目光投向了沈星极。他们觉得斯莱瑟之所以能这么嚣张，就因为他身边站着沈星极，只要干掉沈星极，斯莱瑟就不足为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