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之间竟没有决断,此时也无人能与谢衡商量。谢公子只能弱小无助不敢出声的站在冷风之中,观察着两丈开外的背影。
这一看不要紧,谢衡发现这个背影同之前的黑影差别挺大。具体应该是进化完成版与进化失败版的区别吧,因为这个人,姑且称为人吧,他拥有明确的可以观察的人身。谢衡肯定,这个蛇人确实上半身是人。他这是乱入了什么魔物娘的片场了吗?
学医救不了中国吐槽救不了谢衡,夜风实在有些冷,再站下去他可能要受寒了。心中有了决断,谢衡右腿后撤,打算也去庾敦那挤一晚。
这边他刚做出后撤的动作,那边一直傻站着的仁兄就猛的转头目光如电的盯住了谢衡。
谢衡抽了今晚第三口凉气,已经感觉胃有点难受了。
看不清那蛇人的脸,只看那五尺长的蛇尾,他谢衡是跑不掉了。
怎么办,此诚危急存亡之时了。
轮不到他思考了,蛇人兄弟已经向他这走来,额,爬来?
谢衡僵着身子,一张昳丽的脸血色尽退。眼看人影越走越近,急忙张口小声道:“蛇伤害不了谢衡,谢衡有制服蛇的能力。”
熟悉的金色漫上黑眸又褪去,谢衡勾唇,白着一张脸,抬腿向前走去。
待他与蛇人真的走到面对面的距离时,谢衡震惊的发现这蛇不就是湖中那朗朗若日月入怀的人吗?!
谢衡心想无所谓了我只想回我温暖的小窝,日月入不入我怀我也不想知道,一个错身想要走回营帐之中。不料一双夜风般微凉的手握住了他的手臂。
谢衡:蛇兄,看你洗澡是我之过,但我真不是故意的。
蛇兄没从他的眼神中读出他的意思,而是在拉住他后,便将一张把谢衡迷的失去理智的脸凑近,在谢衡颈间轻嗅。
谢栖迟心想:妈的这是狗吧。
谢衡没有动作,他知道现在蛇蛇已经不能伤害他了。抱着就这样吧的心态,谢衡任蛇蛇在他的颈间细嗅。本以为闻闻就完事了,蛇蛇还得寸进尺搂住了他的腰,要不是谢衡眼疾手快握住了蛇蛇的手腕,微凉的手指怕是已经钻进了他的外袍,触上他腰间的皮肉了。
谢衡:搞什么重口味?
面前人抬起大眼睛无辜的看着他,好像不解谢衡的动作。谢衡是面上无语心里也无语,你长的好看我就不敢骂你了吗?
确实不敢,谢衡一个用力把蛇蛇从他身上撕下来,蛇人一张美人面好像泫然欲泣,谢公子关键时刻还是智商占领高地,控制住了自己流口水的心。
蛇蛇挥了一下手腕好像有些好奇被握住的感觉,突然整个人一顿。抬起妖异的眼深深的望了谢衡一眼,一个巧劲挣开谢衡的钳制,快速的消失在夜色之中。
谢衡皱眉独自站在夜色之中,月色如水覆上他昳丽面容,夜风吹起他的外袍,其中仙鹤似是被风束缚。
打了个寒噤,谢栖迟快步走回帐子里钻进了被窝。
☆、第 4 章
次日谢衡刚用完早餐,果然帐子就被掀了起来,这次是裴葭与庾敦两人一起来拜访。
裴葭先朗声道:“栖迟,我带了江左茗茶。”
谢衡笑着瞥了他一眼,出言反驳:“在庾敦那拿的吧”
高大沉默的庾敦同谢衡点点头:“表兄。”
“等等——”裴葭嘴巴微张,手指指着谢衡,不可置信的发问:“庾敦竟是栖迟表弟?”
示意庾敦自己坐下,谢衡广袖一甩:“阿敦是寡言了些。”
庾敦没有做声。
裴白霜心中更震惊了,谢衡看他傻样,长臂一伸帮他把下巴合上了。
“那庾敦怎会来?”
谢衡眼光流转,朝裴葭扬了扬下巴,对庾敦道:“你自己说。”
“听闻表兄来了,便来了。”
裴葭一阵无语,最后总结:“汝辈真兄弟也。”
谢衡笑着一拱手,作了一礼。
庾敦熟练的温杯醒茶,最后为三人各倒了一杯茶。谢衡品了一口,道:“好茶。”
裴葭也呷了一口,赞同的点了点头,而后开口问道:“昨晚你可有什么发现?”
谢衡有些出乎意料,不答反问:“你可有发现?”
裴葭神色渐凝,皱眉道:“今日恒度又在外面发脾气,道昨夜又跑了七个恶仆。”
谢衡修长的手指把玩着茶杯,神色有些玩味,凤眼抬起,风姿尽现。
“为何只有恒度仆每夜失踪?恒氏仆快要跑没了。”
裴葭也凝神思索,口中念叨:“仆人们平日衣食起居相差不多,为何恒氏仆日日减少?”
谢衡隐去蛇蛇的那段,把昨晚的见闻同这二人说了一遍。
二人听的通体泛寒。
庾敦突然开口道:“望江南。”
谢衡露出了然神色,裴葭则满目不解。
“阿敦对药理略通一二,他应是发现了望江南。”
不通药理的裴葭还是不懂。
“望江南又叫蛇灭门,驱赶蛇虫最是有效,这样一来就说得通了”谢衡一只手托住下巴“恐怕是有人在我们营帐周围洒了望江南,却唯独漏掉恒度的仆人。”
“所以那些蛇影才次次针对恒度的仆人!”裴葭迅速接过话。
谢衡手抚广袖上的白鹤,也想通了为何蛇兄没有走进自己的营帐。分析道:“此事非我三人,非恒度,那便是王睿了。”
于是又是一阵沉默,王睿为何如此行事?
裴葭斟酌着开口:“王睿乃越帝近臣,此事难道是……”
谢衡也不确定,此事疑点颇多。
“王睿怎知这岛上异象?又为何对恒氏仆下手?又怎么确认夜间不会有人醒来,不会察觉此事?”
庾敦却突然出声:“或许王睿恰恰希望我们发现蛇影?”
谢裴二人齐声发问:“此话怎讲?”
庾敦组织了一下语言:“他如若不愿我们察觉,将望江南洒在营地周围便可。”
困惑又包围了三人。
谢衡笑道:“王兄当真不简单啊。”,说罢起身,理平身上的褶皱,背上书箱,抬脚便要出去。
裴庾二人忙问他要去哪,谢衡解释:“去寻驱蛇的药草,以防日后王睿再生歹心。”
庾敦站起身来:“我与你同去。”
“你在这里与白霜盯着些王睿,在这等着我。”
“我对药草更为熟悉。”
谢衡有些不耐烦,摆了摆手:“外面杂草丛生不知藏着什么东西,你帮不上我,好好在这呆着。我欲为之事,何事不成之?”
庾敦还想说些什么,看着谢衡的双眼又闭上了嘴,有些闷闷不乐的坐了回去。裴葭同他坐在一起,向谢衡说道:“栖迟,务必在日落前归来。”
谢衡笑骂了一句:“还用你说。”便走了出去。在帐子外面还听到裴葭同庾敦说他“栖迟爱鹤,外袍皆绣云鹤”,庾敦那闷葫芦竟也接了一句“表兄如鹤也,潇洒飘逸”
谢衡心想你俩想多了,只是因为深色的外袍绣云纹白鹤比较好看罢辽。
万物相生相克,岛上若不生长望江南,在蛇聚集的地方也该有可以驱除蛇的药草。谢衡叹了一口气,思量着还是要向北走。
湖边树林里的土壤潮湿松软通风良好,或许会有野决明。蛇兄不会如此爱洁,天天都要沐浴吧。谢衡拢起袖子,顺着上一次的记号,大步向前走去。
熟悉的闪光湖水出现在眼前,谢衡凤眼一眯扫了一遍周围,周围不仅是一人没有,连喝水的动物水边的蚊虫都没有,阳光下闪亮的湖水旁只有随风摇曳的绿色。
谢衡弯腰仔细查看湖与森林交接处附近的花草,一步一步从树林向湖走去,最后终于在离湖十几丈处找到了凤仙。谢衡小心的拔出凤仙的根茎,尽量保持根茎完整的放进了书箱中。
谢公子一张玲珑面埋在凤仙花丛之中,隐有汗水从额角滑落,竟有些人比花娇的意思。他手上动作不停,心想还是多拔一些好。
广袖之上的仙鹤白羽沾灰,已经变成长嘴大鹅了。谢衡艳丽的脸上也添了几道灰痕,他本人倒是不甚在意,埋着头拔草的手法逐渐熟练。日过中天,谢衡鬓间的汗水越来越多,已然变成了一个没有灵魂的拔草机器。
突然一只皎白的手握着一株凤仙伸到了他的眼前,谢衡喘了一口气心道好白,可与裴白霜相比。然后觉察到不对劲,猛然抬头看向来人,不料汗水顺着额头流进了眼睛。身上无一处不娇养富贵的谢栖迟瞬间便凤眼含泪,长睫被打湿一缕缕的垂在湿漉漉的黑眸之上,谢衡两只手都沾了泥土,一时之间眼泪就在脸颊之上肆意流淌。
谢衡:草(一种植物)
修长的手指触上谢衡柔软的脸颊,不甚熟练小心翼翼的拭掉了凤眼下的泪珠。谢衡的视野终于变清楚了,于是他眼睁睁的看着那张整丽的脸上红唇轻启,舌头一卷便将手指上的眼泪含入口中。
谢衡呆呆的看着他,薄红从颈间升到了耳尖。
蛇人看到他白颈泛红,有些好奇,修长的手便覆在了谢衡颈间。
谢衡只觉得颈间微凉。
凉意使他清醒过来,也不管手上的灰了,一把便推开了站在他前面的蛇蛇。之后谢衡脑子里就只剩下一个想法——蛇蛇的腰滑腻微凉,手感有点像上好的白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