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他可是有一半北蛮血统,姜国与北蛮不死不休,你收养他这不是给自己添麻烦吗?”方遥气急败坏地说。
向亭晚眼神惊恐,往向秦怀里钻了钻。
向秦安抚地拍了拍他的后背,“此事你知我知。”
“你还不如不告诉我。”方遥无可奈何地说。“我就不该受你的诓骗,出来打仗,在京城里做过闲散少爷现在指不定在哪享福呢,哪至于在这里陪你吃沙子,现在还整出这么个小崽子。”
向秦没有说话,方遥被自己忽悠到军队里的事情,方遥一天要抱怨三遍,比吃饭还准时,向秦已经不想理会他了。
见向秦不说话,方遥又手贱的去戳向秦怀里的向亭晚。
刚伸过去的手便被向秦打开,向亭晚抬起脸,看着方遥。
“爹爹,这个黑脸大叔是谁,好吓人。”向亭晚指着方遥奶声奶气的说。
黑脸大叔?!方遥不可思议地指着自己,想当年自己也是京城里有名有姓的贵公子,受姑娘追捧,现在虽说来了沙漠晒黑那么一点,憔悴了那么一点,但也不至于是黑脸大叔。
“介绍你自己。”向秦对方遥说。
得,你是将军你说了算。方遥蹲在地上对向亭晚随意拱拱手用吊儿郎当的语气说:“我是你爹麾下骠骑大将军,方遥,骁骑营你爹排老大,我排老二。”
“方老二叔叔。”向亭晚扑闪着长长的睫毛,天真无邪地叫着。
向秦嘴角不可查觉的抽了抽。
“老二叔叔,你好黑啊。”向亭晚继续说,这个人刚刚嫌弃自己,以他睚眦必报的性格,今天一定要讨回来。
“什么老二叔叔,军队里要叫我方将军,私下才能叫叔叔。再者,我本身不黑,很白的,就是那种由内散发的白,现在有点黑是在沙漠里晒的。”
“爹爹怎么没有晒黑。”
“你爹...对啊,向秦,你怎么晒不黑呢,来沙漠这么久,你怎么还白的跟个大姑娘似的。”方遥疑惑地说。
“晚晚,记得以后睡前要洗脸,否则会像他一样黑。”向秦一本正经地对向亭晚说。
向亭晚心里笑成团,脸上依旧纯真懵懂地说好。
“不是你什么意思啊?”方遥不悦地大喊。
“我哄孩子。你闭嘴。”向秦不悦地看着方遥。
男人一旦做了父亲,他就变了。方遥走出将军帐,摇摇头感叹道。
☆、过世
向秦吩咐人烧了热水,两三下扯掉向亭晚身上的破烂,把人放在水里,向亭晚缩在木盆里,黝黑的小脸泛出难以察觉的红晕,自己虽说只是个三岁的孩子,但是却有一个成熟的灵魂,被另一个强壮的男人扒光,这心理上还是会有些许别扭。
向秦以为水太凉,便又加了一壶热水,轻轻地为他擦拭身体,这是向亭晚这一世第一次泡在热水里洗澡,以往都是锦绣用帕子沾水给他简单的擦拭,向亭晚渐渐地舒展开身体,抱着向秦的手臂,沉沉地睡了过去,向秦看着熟睡的孩童,无可奈何地摇摇头,轻轻把手抽出来,拖着那个小小的脑袋,继续给他清洗着身体。
换了两盆热水,泥猴一般的孩子可算洗干净了,长年吃不到瓜果蔬菜,孩子的皮肤十分干燥,脸上有多处晒伤,整个身体瘦骨嶙峋,仿佛包着一层粗麻布的骨架,吃撑的肚皮呈半透明装,仿佛能看到皮肤下细细的血管。
向秦心里升腾出一股莫名的烦躁,恨不得现在立刻将北蛮人打回沙漠深处,立刻带这个可怜的孩子回京。
向秦差人去镇上新买的孩童的衣服,五岁孩童的衣服穿在向亭晚身上显得十分宽大,无奈有给他脱下来,用一条薄毯将孩子小心翼翼地抱起来,轻轻地放到床上,又小心翼翼地扯过被子,给他盖好。
“哟,这不知道的还以为你端着个价值连城的瓷器呢。”方遥站在帐外看着向秦忍不住咂舌。
向秦拿着买大衣服走出帐外,压低声音说:“你没做父亲你不懂,离这里远点不要吵到他休息。”
“我去,有儿子了不起啊。”方遥骂骂咧咧地走了。
锦绣放下手中的毛笔,接过向秦手中的衣服,仔细端详片刻后,红着眼睛抬起头看着向秦:“看到将军对晚晚如此关怀,我也便放心了,这衣服不必改了,小孩子长得快,过些时日便合身了。”
向秦觉得此话有几分道理便没有再说什么,拿起桌上地图细细端详起来,部分路线向秦自己亲自走过,地图绘制的详细准确,可惜这个聪慧的女子了,向秦心里惋惜地想。
“咳咳咳。”锦绣抓起帕子捂住嘴剧烈咳嗽起来。
向秦急忙向她伸出手,锦绣微微一躲,向秦的手便收了回来。锦绣惧怕被人触碰,是因多年受辱留下的心疾。
锦绣咳了许久,急促的呼吸渐渐平复下来,遮在口鼻处的帕子也被鲜血浸湿。
“可曾用药?”向秦问。
“军医开的药一直在服用,但我这身体已经药石无医,只是多拖几日罢了。”锦绣虚弱的说。
“那...你可还有未了的心愿。”
“有的。”锦绣从桌上抽出一张部落地图,“这边是我受困五年的地方,这个部落其实是北蛮军队驻扎的地方,我逃离时北蛮军队进军中原,我希望将军能早日毁了这个地方。”锦绣看着地图上的部落咬牙切齿地说。
“我答应你。”此处为姜国,北离,楼兰交汇之处,向秦本就有意攻占。
“多谢将军,锦绣还有一事相求。”锦绣跪在地上说。
“但说无妨。”
“日后若是晚晚做了什么错事或者处于危难之中,求将军能留他一条性命。”
“我既已收他为义子,定会护他周全。”
“我要将军在此立下毒誓,绝不违背今日诺言。”锦绣跪在地上,抬起头睁着一双赤红地双眸看着向秦。
向秦心头一震,这双眼睛让他记了一辈子。
“我向秦在此立下毒誓,定会护向亭晚一世周全,否则不得好死。”
“多谢将军。”锦绣怔怔地磕了一个头。
向秦回到帐中,天真的孩童还在酣睡,向秦脱掉沾血的铠甲,拿起换洗的衣服去了河下游,向秦泡在冰冷地河水中,锦绣那双赤红地眼睛在脑海里挥之不去,就仿佛她已经预知向亭晚会惹到什么祸事一般,想到这里向秦摇摇头,整个人埋进水里,一个苦命羸弱的孩子而已。
向秦洗净一身污垢,穿着月白的衣袍回了帐中,坐在床头细细打量酣睡的孩童,原来初为人父竟是这种感觉,会时时刻刻牵挂他,见到他是时便会满心欢喜。
熟睡的孩子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揉了揉眼睛看着眼前这个陌生的男人。
乌黑的头发随意地披在身后,白皙的皮肤,精致的五官,面容有些青涩但难掩风姿,气质出尘,人间难寻。
“爹爹?”向亭晚坐起身子看着面前的人。
“醒了。”向秦伸出手轻轻碰了碰向亭晚的脸颊。
向秦脏兮兮的时候就好看,现在洗干净了更好看了,就像谪仙一般。
“爹爹,你真好看。”向亭晚笑着说。
向秦没有说话,摸摸向亭晚的脑袋,细细打量着他。
向亭晚些许时日没有见过向秦了,每日陪着锦绣喝药,吐血,绘制地图。锦绣绘图的速度越来越慢,越来越不精准,她的思绪也越来越不清晰。
向秦不在身边,自己每日陪着一个将死之人,向亭晚原本明朗的心情越发阴郁了起来,沙漠边上难得地下了一场雨,向秦还没有回来,记得他走的时候天未亮,向秦在漫天星光里带着军队策马而出,向亭晚在帐篷外看着他远去的身影,心里默默祈祷,希望他能平安归来。
向亭晚仔仔细细地擦拭着锦绣灰白的脸上的鲜血,“还有三天中秋节了,你能陪我过吗?”
“我想陪你过。”锦绣看着他气若游丝地说。
锦绣最终还是没有熬过那三天,在中秋节来临的那个夜里,悄无声息地死去了。
向秦躺在锦绣怀里,听着她胸腔里渐渐消失的心跳声,缓缓闭上眼睛,轻声说:“恭喜你,终于解脱了。”
锦绣的魂魄站在床前,看着缩在自己尸体怀抱里的孩童,如释重负都笑了笑,随风飘远了。
天光大亮,向亭晚是被一身血气的向秦从死尸怀里抱出来的。
向亭晚抱着向秦的脖子,小声说:“娘亲不在了。”
向秦轻轻地拍着他的后背。
天气炎热,尸体无法保存,随即便被火化,向秦捂住向亭晚的眼睛,不想让他看到这一幕,可向亭晚小手拉下向秦的大手。
“让我看着她走,以后再也见不到了。”向亭晚有些不舍,可他更惊讶于自己会不舍一个相处短短五年的女人,这种不舍自己已经许久未体验过了。
这一世当真有趣,不舍,思念,喜悦,这些早已遗忘的情绪,一点一滴地被自己捡了起来。
遵循了锦绣的遗愿,骨灰洒在了沙漠里,伴随着这片养育她伤害她的沙漠,永世长存。
处理完锦绣的后事,向秦回到帐中脱下铠甲,向亭晚惊讶地看着向秦的手臂,可算知道向秦身上那么浓重的血腥气是从哪里来的了,那条手臂被一只短箭贯穿,尖锐的箭尖露在血肉之外,触目惊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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