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是普通人,应该是不懂的,也许是城外道观的道长们帮他施的咒术吧。”
陵光见她言辞闪烁,显然没说真话,既不想说,他也不便多问,只无情点破:“这咒术带着邪气,施咒之人若非妖邪就是鬼魅,绝无可能是道人。”
陈心的头垂得更低。
陵光没打算关心这些闲事,他以手指轻点陈渊,流光涌入其眉心,书生臂膀上的伤即刻消失不见,他又一敲,陈渊眼皮子一翻,睡了过去。
陈心面露疑惑。
他站起身:“我信你不会说出我的身份,可他不一定,等他睡一觉,身上的伤就好了,也不会记得我来过。”
他看看外面的官差,又道:“但是人间秩序我不予扰,他若是清白的,自会被放出去,此刻不能带他走。”
陈心也站起来:“渊儿当然是清白的,不过……的确不能逃,仙君说得对。”
“那……人你已看了,我们走吧。”
陈心欲言又止,又俯身去看陈渊,轻轻拢了拢他的发,将那帕子塞到他怀中,再替他抚平衣襟,静看了须臾,方点头:“好,走吧。”
作者有话要说: 陈渊:“倒霉人设是变不了是吗?”
☆、心上人
陵光将她送回陆宅,叫她在此等待消息。
陈心叹道:“这一任知府是个看钱的,怕就怕他压根不会把普通人的命放在眼里,随便查一查就断案了,直接拉了渊儿做替死鬼,若是不行,我就送些银两试试看吧。”
“历来人间为官者都是这样?”
“不是,有清有浊,人各不同,有的爱钱但也讲理,可是这些年,朝廷接连出征,陛下虽年事已高,征战之心分毫不减,他手下那骠骑大将军数年从无败绩,可丰功伟绩是他们的,百姓只在战乱中苦不堪言,陛下无心管束朝政,部分人就趁乱沆瀣一气,我们能怎么办呢?”
陵光略微沉思。
五行灵器闯入人间,天下必生灾祸,看样子,已是应验。
那么,到底还有没有时间等上百年?
他也无法断定,现下唯有安慰陈心:“我答应你,护着陈渊,必不会叫他死了。”
陈心颤巍起身:“那恳请仙君护他一辈子。”
“啊?”
陈心说着便要下跪。
陵光伸手去扶:“好吧,我若在这里,就护着他,若我回去,就不能了。”
陈老太定睛看他:“这样就够了。”
“嗯。”
陈老太微笑起来,透过一缕暮色看着陵光的眼睛,斜阳在他身上拉下几道光亮,她脑子里终究闪过方才的疑惑,低声道:“二少爷,是你吗?”
陵光眉头微皱,怔了须臾:“你问……我是不是陆琮?”
怎么可能,我是神仙。
陈老太还是笑:“都回来了,我想,我该做的事,也做完了。”
陵光摇头无奈道:“这样吧,陆琮身上有什么胎记或者印痕,这种记号大多转世也不会散,你告诉我,我尽可能帮你们找找他。”
陈心笑叹:“二少爷身上有无胎记,我并不知。”
“那就没法找了。”他想,“玄庸那家伙知道吗,可是……他好像没有很想找到陆琮。”
他又一甩袖:本来也不该找,难道要人家两世都遇到你这个妖异啊?
他暗自思量,陈心却不再言语,只是带着笑,静静看他,眼中闪过几许悲凉,又带几分留念。
天色将暗,陈老太说要回自己家,陵光也才想起来,玄庸还在红袖楼门口等着他。
他携着两件官服,速速至红袖楼门口,看热闹的人已散了不少,知府还没走,只有官差进进出出,死者的房间被封锁,内里一切陈设包括尸体都不许动。
门外有人看守,两人换好衣服,大模大样到门前说是替他们看守,原想这两官差该立时离去躲清闲了,不曾料到,府衙官差本也不算特别多,常来常往大家都是熟脸,看守二人一眼就认出他们是假冒的,当即呵斥了一顿,若不是两人跑得快,已是跟陈渊一个待遇了。
他们只好又退到大门外,才退下惹眼的官服,听那厅内传来吼声:“本官是说过叫你随便验一验,可你也太随便了吧,你说什么,从尸身上看,人已经死了数十年了,你逗我呢?”
仵作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却还强调:“小的没验错,那尸体……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数十年不腐,但的确不像是新死的。”
旁边老鸨子急的插话:“兰儿是去年来到红袖楼的,明明是活生生的人,照你这样说,大家看到的其实是鬼,她平日那些恩客见到的也是鬼?”
这话一说,叫厅内一众不得离开的客人们不禁微词。
门外,陵光侧目向身边看去。
玄庸立马道:“不可能,她身上有魂还未走,魂不离体,人怎会是死了许久?”
陵光正要说什么,玄庸忽一把揽住他的肩:“你不要害怕,休听那仵作乱言。”
陵光瞥了眼他搁在自己肩头的手,语气放软了些:“大老爷,我忽然有些口渴。”
“啊?”这个时候了,还顾得上口渴?
陵光不管他异样眼光,自顾自道:“可是你总拿水壶装酒,从外面看还是一样的壶,内里却已从水换成了酒,但那水壶明明只该用来装水,你灌了酒进去,水壶总被酒气侵蚀,即便酒倒光了,也是不能再装水了,这个水壶就只好作废。”
“行行行,回头给你新买一个水壶行了吧。”玄庸不耐烦摆手。
手摆到一半,忽一怔:“难不成……”
“难不成什么?”
“水壶中装了酒?”玄庸眉目一凛,抬头向那楼上的房间方向看去,“不等了,我去把那魂魄给拽出来。”
陵光在他动身之前已抓住了他:“你怎么拽?”
玄庸顿足,眼中一悲:“是啊,我已不会了。”
陵光见他当真没了下文,且已丧气准备走了,不免一阵诽谤:你好歹做做动作,我也能暗暗帮你,你什么都不做,叫我如何下手?
他寻着法子要劝玄庸别走,还没寻到,听里面那仵作忽然高声道:“谁不知道陆二少爷都死了几十年了,若兰儿姑娘真是人,几十年前哪里有她,她身上搜出的这信笺又怎么解释呢?”
玄庸突然就掉转了头。
陵光心道,好,不用寻法子了。
那仵作为证自己的话,特地把证物夹起来亮给众人看,厅内灯火通明,在门外倒也把那信笺上的字迹瞧得清楚。
仵作还特意念了一遍。
泛黄信笺,上寥寥数语。
“感卿许芳心,在下亦觉不应相负,待诸花已开,便是良辰,惊蛰时节,陆宅映荷苑,盼与卿相见。”
落款“陆琮”二字,并有年历,写得是庚戌年七月初十。
玄庸垂眸,那的确是数十年前了,那时候他才刚与子安认识,甚至还没住进陆家。
仵作唯恐大家听不明白:“映荷苑不就是当年陆二少爷住的院子么?”
老鸨子辩道:“一封信能说明什么,没准这是陆二少爷给兰儿母亲的,祖母的,呀……难不成兰儿是陆少爷的后代?”
人群中又窸窸窣窣议论起来。
陵光亦疑惑:“难道说当年陆二少爷是有心上人的,他们到底有没有赴约呢?”
玄庸的手紧攥了一下衣襟,转瞬又松开。
那第二年惊蛰时节,子安已经跟他踏上去京城的路了,想来是没有赴约的。
那一阵子陆家发生过诸多事,甚至陆老爷张罗过为子安定亲,从未听说过有这样一个女子,曾与他相约过。
是子安觉得没必要说,还是已忘记了这个约定,无从得知,玄庸甚至想,或许那是个伤子安至深的人,信笺赠出后并未等到回复,是以他也不愿再提。
可这样想着,他愈发觉得难捱。
身边的人却颇有一副事不关己的看热闹心态:“不过她说得对。”他朝老鸨子一指,“一封信笺的确不能说明什么,这都证明不了一定是陆二少爷的笔迹。”
玄庸陡然抬头。
陵光被吓了一跳,顿了一会儿方问:“您当年既与他交好,可曾认识他的笔迹?”
玄庸苦笑:“我不认得。”
“不认得?”
“我认识他后,他就没安生过,我几乎没见到他有空拿笔写字。”他眼中的悲意更显,“他的书房我不敢乱翻,怕把东西翻乱了不知怎样收回去。”
这个陵光知道,那映荷苑的书房这家伙的确没怎么进过,他也没进过,确切说,整个映荷苑两人都不大进去,陆家宅子光是一个内院就够他俩住了。
“那你可真是他的灾星。”陵光暗道,表面笑,“看来大老爷您对陆二少爷了解的也并不多。”
“也许吧。”
里面又吵嚷起来,很显然,知府也认为一个信笺没有什么说服力,陵光叹气:“说到底,还是要把那死者拉出来一问。”
他抬眼往楼上看,这儿正对着兰儿房间的窗户,窗棂紧闭,已被封死了,没有什么玄门结界,是那亡魂自己不愿意离开。
耳边还在吵闹,忽有官差急匆匆进来,与知府耳语了几句,但见知府眉头一皱,继而又眼前一亮:“知道了,东西收下,带几个人跟着去,别叫他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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