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他却将目光看向一旁一直有些魂不守舍的凌齐,道:“这位公子,我看你印堂发黑,不如在下替你算一卦。”
念儿见他先前说中了王念娣的身世,便信了几分,当下也不顾凌齐是否愿意。
“如此,请先生算一算。”
“念儿!”
凌齐回神阻止已是来不及,那算命先生徐徐道:“在下劝公子一句,属于你的终是你的,莫要强求。过去已然过去,应当放眼未来才是啊。”
一席话不知是不是戳中了凌齐的心事,他猛的退后一步。
他从前以为娶到了任素衣,她便属于他了,可没成想成亲当日他便离开,至今未见一面。想起次次收到家书时的期待,总是期望落空。他也总是安慰自己,无妨,他们不过成亲一日,生疏些也属自然,待他回京再好好讨她的欢心,他们便能如寻常夫妻一般恩爱。
可如今,似乎一切都事与愿违。
“公子,你没事吧?”
念儿担忧的看着凌齐,突然后悔自己擅作主张。
莲碧看着这一幕不禁看向自家小姐,可她的目光清明,除了一抹叹息便再无其他情绪。
王念祖奇怪的看着凌齐,问王念娣,“姐姐,凌将军怎么了?为何看上去很伤心的样子?”
童言无忌,却是说出了在场几人的心声。
王念娣一把捂住王念祖的嘴,往后退了几步,正好冬青挡住了他二人的身影。
“别乱说话!”
王念祖这才老实的点了点头。
知情的几人皆闭口不言,不知情的雪草只是感叹人人皆有遗憾事罢了。
念儿猜不透缘由,只得道:“公子,你累了,不如我陪你回客栈吧?”
凌齐也不是脆弱无能之人,算命先生几句话不至将他击倒,只是恰好说中他心中烦恼之事,这才一事迷了心智。此时听到念儿的声音,回过神来,心下坚定一定要回京弄清楚一切,无论任素衣如今是否是他妻子又或是陆谨言的身份,他都会一一查清楚!
他掏出一锭银子扔在算命先生的桌上,“给你的,不过有一件事你说错了,过往虽已成定局,未来却不一定!”
算命先生此时哪顾得上其他,连忙收了银子道谢。这银子可顶他算几十卦了!
这副做派落在莲碧眼里,心中越发肯定他这人有诈,但先前他所说的倒是都对,莲碧怎么想也猜不到他到底如何得知凌齐和王念娣姐弟的情况。
事实上她哪里知,自他们出现在这里,这个算命的便一直观察他们。见王念娣姐弟虽穿着富贵,行为做派却比不上为首二人,又见王念娣事事尊敬任素衣与郭婵,便在脑中补了一出大戏,没想到蒙得八九不离十。
至于凌齐,算命的见他魂不守舍,于是随便蒙了几句,反正笼统没有一口说死,怎么都能沾着点儿边,反正赚一些是一些。
经过这一出,凌齐是没有心思再逛街游玩了,于是提出离开回客栈,念儿本想同行,凌齐却让她再多玩儿一会儿,不要错过这次难得的机会。
第85章
凌齐一走, 念儿便如雨打娇花一般,时而皱着眉头时而长吁短叹,心思明晃晃的写在脸上。
莲碧说话又没个阻拦, 见状, 道:“念儿姑娘, 既然如此担心凌将军, 你不如买了药便回客栈吧。”
念儿心思本就不在逛街上,闻言, 看了看郭婵见对方并无反对之意,便提出了告辞。
雪草这时道:“念儿姑娘人生地不熟,不如我带你去吧,正好我想逛逛。”
念儿先前便知她是本地人,于是点头道谢。
雪草转身正要开口, 郭婵挥手,“你们去吧, 切记安全。”
“多谢郡主关心。”雪草微微一福,转身与念儿一道离开。
莲碧看着二人背影,疑惑道:“既然雪草姑娘本就是苏州人,为何到了这里也不回家呢?”
王念娣听得一头雾水, “雪草姐姐是这里的人吗?那她怎么不回家, 还说要同我们一道去京城?”
任素衣这时道:“好了,每个人有自己的故事和自己想做的事,雪草姑娘若是愿意倾诉,你们便听着, 如若不愿意你们也莫要追根究底。”
二人异口同声, “是!”
接下来几人去逛了不少地方,尝了不少小吃, 最后心满意足的回了客栈,不想回到客栈才知雪草到现在也没回来。
念儿是最后跟她在一起的人,于是几人便询问她雪草的下落。
念儿仔细回想先前的事,徐徐道:“我也不知雪草姑娘的下落,当时我们到了那医馆雪草姑娘说是有事想去办,于是我们二人便分开了,等我我抓了药出来人已经不见了。”
见几人不开口,念儿有些担忧,“郡主,雪草姑娘不会有事吧?”
郭婵闻言没有开口,任素衣道:“现下还不一定,雪草姑娘她应是在此地长大的,对这里应该很熟悉才是,想来是在哪里耽搁了。”
冬青道:“奴婢现在去找。”
郭婵点头,“也好,你去找找,我们在这里等,说不定待会儿人就回来了。”
冬青问了念儿医馆的位置,正要离开,念儿突然道:“有一件事很奇怪,我去抓药时,那抓药的人看过药方后便问我写这药方的人在何处,叫什么名字。不过,我说了雪草姑娘的名字后,那人倒是没再说什么。”
雪草会医术,也说过她家世代行医,这里又是她的故乡,想来那个医馆便是雪草家的。
“冬青,你直接去那医馆找人吧。”
虽然与雪草认识不久,但毕竟是一条人命,她又答应过带她去京城,如今人下落不明,是一定要找的。
“是!”冬青领命离开。
王念娣从认识便十分喜欢雪草,此时便十分担心她,“阿碧哥哥,雪草姐姐不会有事吧?”
莲碧不知内情,但也只得安慰道:“放心吧,冬青去了一定没事。”
过了半个时辰,冬青终于回来,同她一起的还有伤痕累累的雪草。她在冬青背上,脸色苍白,奄奄一息的模样震惊了在场的几人。
王念娣看到雪草背上血迹斑斑吓了一跳,王念祖更是哭出声来。无法,王念娣只得先带弟弟进房间休息。
店小二一看这情形,立刻上前来,惊声道:“哎哟,这姑娘水灵灵的怎么伤成了这样,几位客官可要我替你们寻个大夫来?”
任素衣道:“如此便多谢了。”
“公子客气,我们这儿玉林药铺的大夫医术好,我去那儿找大夫去。”
想起今日念儿去的正是玉林药铺,任素衣赶紧拦住店小二,“店小二,就不去玉林药铺了,换个药铺吧。”
这店小二闻言虽感到奇怪但也没有多问,答应下来。
这一番话的功夫,冬青已经将雪草背进了她的房间。莲碧赶紧打来热水准备替她清理伤口,她身上的衣衫有数十道裂痕,每一道裂痕下面皆是伤口。
血淋淋的看上去十分骇人。
“怎么回事,冬青。”
冬青抿唇道:“奴婢去的时候医馆已经关门,周围的百姓告诉奴婢这医馆是这里有名的温大夫开的,于是奴婢便打听了这温大夫的住处,一路到了那里摸了进去。”
似是十分生气,冬青略微停顿片刻继续道:“我找到柴房,发现了雪草姑娘,那时她已是这副模样,我便将她带了出来。”
莲碧气道:“什么人竟然敢动用私刑,下手如此狠毒!”
冬青道:“我还打听到这个温大夫有个女儿,前些日子逃跑了。”
莲碧闻言,顿时哑口无声。
雪草会医术,又是这里人,想来定是那温大夫逃跑的女儿。但虎毒不食子,这位温大夫下手未免重了一些,一个弱女子被打成这样,半条命也都没有了。
这时,敲门声响起,原来是大夫来了。
莲碧去开门,门外站着一个约莫二十来岁的大夫,模样清瘦,肩上扛着一个药箱。
大夫看到莲碧便问,“这位公子,听说病人伤势严重,待我进去看看。”
莲碧让人进来,店小二说了句,“这是我们这儿与玉林药铺齐名的芝兰药铺的少东家崔大夫,医术好的很。”
崔大夫道:“是各位赞誉。”
莲碧笑着道谢,然后关上了门。
“劳大夫看看伤势可严重?”
崔大夫先是闻声看去,一眼看到郭婵的容貌有片刻的失神,随后将目光落在床上。
因为大部分的伤都在背上,所以雪草此时趴在床上,长发散落,模样看上去十分狼狈。
崔大夫有些吃惊,立刻蹲下来把脉,皱着眉头,“这位姑娘伤势严重,但好在没有伤及内府,不过这外伤也需好好调理,否则日后容易落下病根。”
说完,崔大夫便到一旁写药方,一边落笔一边道:“我开上一些药用于调理这位姑娘的身体,至于外伤则需外敷膏药才能好,不过想要不留疤却要下一番功夫。”
郭婵闻言道:“药的方面大夫不用担心,只要能够去疤便行。”
崔大夫继续落笔,“我写好药姑娘方便可派人随我一起去开药,至于这外伤得先好好清理干净,上一道金疮药,金疮药我随手便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