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云,谢谢你。”任素衣将手绢递给柳香云,想起往日大家一同游园赏花时的情景,一时感慨。
柳香云倒不是想哭,就是一想到任素衣命运坎坷,如今终于成就美好姻缘而开心,喜极而泣。
柳香云擦干眼泪,赦然笑道:“看我,今日非得闹了笑话,我实在是开心你嫁人,今日便不多说了,日后我再去你府拜访。”
闻言,任素衣眼眸暗了暗,不知不觉握紧了衣袖里的盒子。
“好,日后再来看我。”
“好。”
王灵儿虽然忙着恭维任素尧,可也没忘记注意这边的动静,听到二人谈话,忙是笑道:“还有我,还有我呢,从前我们三人可是常在一处玩儿。”
柳香云嗔了王灵儿一眼,道:“就你一张嘴巴会说。”
久别重逢的友人们谈笑自若,就连平日不亲近的四妹都来为自己送嫁,任素衣望着眼前入目的红,似乎一切从今日将变得不同。
这时,任远柏的声音在外头响起,原来是新郎已经到了。
喜婆将盖头给任素衣盖上,道:“郡主莫怕,待会儿一切按奴婢说的做。”
任素衣点头,目光被盖头遮住,只能看见自己的脚尖。然后是门被打开的声音,下一刻她听到任远柏的声音,“二妹,上来吧,我背你出去。”
“谢大哥。”
任远柏轻而易举的将任素衣背起,轻飘飘的重量似乎随时就快羽化飞去。
任素衣没想到任远柏看上去文弱,背着自己走的还算稳妥,忽然耳边传来任远林的声音。
“二姐,记得我同你说的,若是你嫁过去那凌齐对你不好,你尽管告诉我,我一定给你讨个公道。”任远林这话说的义愤填膺,好似知道任素衣已经被人欺负。
任远柏皱了皱眉,道:“三弟,二妹的大好日子,你在此胡言乱语。你别忘了,将军府就算再高,二妹如今也是贵为郡主,又是皇上赐婚,将军府一定会善待二妹。”
任远林嘴上说着是是是,趁任远柏不注意靠近任素衣,小声道:“二姐,我的话算数,别忘了我。”
任素衣一时心下感动,点了点头,嘴边尝到一种咸咸的味道。
正厅中,任荣夫妇早已等待多时,见任远柏背着任素衣前来,按着流程夫妇二人分别说了该说的贺词,之后任素衣也依礼拜别双亲,再次由任远柏背着前往正门。
凌齐身穿新郎喜府,手里紧紧握着喜婆交代过万万不能掉的红绸,已经等候多时,他时不时望向内院的方向,唇角紧紧抿着,心头总觉得不安稳。
一阵喧闹声中,不知是谁喊了声,“新娘子,新娘子来了!”
匆匆望去,只见任远柏背着一个红色身影而来,凌齐忽而笑了,暗道自己多心,今日是他们成亲之日,事已板上钉钉,再无转圜。
任远柏还未停下,凌齐迫不及待的上前道:“辛苦大哥了,交给我吧。”
任素衣藏在盖头下的神情微微一暗,带着几分苦涩。下一刻她忽然感觉自己落入一个宽厚的怀抱中,突来的变故使得她立即绷紧了身子。
凌齐察觉到怀中之人的异样,心神一动,以为对方同自己一般紧张,便安慰道:“别怕,有我在。”
任素衣一怔,随即闭上眼,身体却始终无法放松。
任远林见状,高声道:“你心急什么呢,记得日后对我二姐好,虽我任远林没什么本事,但若你对我二姐有半分的不好呢,我便是拼尽全力也会让你不好过!”
“大好的日子你在此胡言乱语莫不是丢了我们任府的面子!”任远柏恼怒的瞪着任远林,以他来看,三妹如今能嫁给凌齐已是天大的福分,若是这一翻话惹怒了凌齐,二妹日后才艰难。
凌齐春风满面,显然没有因任远林的话置气,反而十分欣赏任远林这样的行为,他看了一眼任素衣,笑道:“三弟,是吧,你放心,若是我凌齐日后对不住素衣,便是你不来找我麻烦,我自己便要先负荆请罪了。”
任远柏暗自点头,凌齐为人确实不错,日后想必二妹能过得幸福。
任远林的反应反而直接的多,他笑嘻嘻的抱拳对凌齐道:“做弟弟的不懂事,还望姐夫莫要介怀。”
凌齐摇头,道:“无妨,吉时快到了,我先带素衣离开了。”
兄弟二人点头,凌齐一口一个素衣,唤得亲昵,想必是同外头传言一般,有意于素衣才请旨赐婚,如此二人放心许多。
作者有话要说:
求不喷……呜呜
第45章
坐进花轿的那一刻, 任素衣仍有些恍惚,凌齐在她耳边说过的每一句话,她都记不得, 她只知晓, 今天过后便要与往日一刀两断。
忽然莲碧的声音传来, “小姐, 奴婢听他们道这迎亲队伍得绕着内城走两圈,您要是不舒服跟奴婢讲。”
任素衣淡淡道:“我知道了。”
莲碧听她声音恹恹, 知其心事,不敢多言。
迎亲队伍启程。
唢呐齐吹,鼓声飞扬。凌齐骑着马走在迎亲队伍的最前面,春风满面,身后跟着的一众兄弟亦是兴高采烈, 兴致高昂。将军府的仆从们边走边向看热闹的百姓撒喜糖和红封,抢到的百姓嘴甜的说着恭喜话, 孩童还能多得些喜糖。
一直到迎亲队伍渐渐走远,离任府不远处街边酒楼的三楼窗户轻轻被合上。
“郡主,回府吧。”
冬青心疼的看着坐在窗前的郭婵,从清晨她便一直在这里, 一言不发, 只是一味的饮酒,直到楼下传来鞭炮声。
郭婵的双颊因为饮酒而被醺红,眼眸迷离,长发散在背后, 有些凌乱, 她轻轻挑眉,举着酒杯, 叹道:“冬青,你说,这酒为何就不醉人呢?”
屋里混杂着酒气,光是闻着便已经醉人,人又企会不醉?
冬青垂下眼睛,道:“是郡主酒量好。”
郭婵纤长的凤眸微微一怔,然后她忽而笑起来,道:“冬青,你竟也开始说谎了。”
说完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晶莹的酒从鲜红的唇边滑落,只可惜如此风情,无人可见。
一杯又一杯,酒壶从手边跌落,酒立刻撒了一地,房中酒香更甚。
再无法忽视,冬青猛的跪在地上,道:“郡主,事已如此,您何必如此?”
郭婵停下来看她,笑道:“我何必如此?我也想知晓这原因,我只知我这里难受!”
手指指着心的位置,郭婵反复道:“冬青,这里难受啊……我以为我可以的,可是这里就是难受啊。”
见郭婵这般模样,冬青面如死灰,为何会这样?
“哟,这是在唱哪一出啊?”
门被打开,一股甜腻的香味蹿进来立刻混入了房中的酒香。然后一身华服的司马婷拥着一个眉目清秀的美人,闲庭信步的走入房内,她先是上下打量着房内的情形,目光落在郭婵旁边堆积的酒壶,嘴角的笑容逐渐加深。
“我闻着酒香四溢,寻思着是谁,原来是丹阳啊。”司马婷放开怀中的美人,摇摆着走到郭婵身边,拿过一个酒杯,自己斟了一杯一饮而尽,叹道:“好酒,果然是好酒。”
郭婵神色恢复正常,只是酡红的脸颊染着风情,很难不让人瞩目。她看了一眼跪着的冬青,后者立刻起身站在一旁。
郭婵今日心绪不宁,尤其司马婷明显意图不轨,她很是头疼,道:“五姨母,今日什么风将您给吹来了?”
司马婷笑道:“自然是被你这好酒给吸引来了,我平日闲来无事,最是喜欢喝上几杯,尤其是这伤心人的酒,更有韵味。”
司马婷意有所指,郭婵不是不懂,只是她无心与她纠缠,淡淡道:“原来五姨母是来找故事的,可惜了,丹阳索然无趣,不能给五姨母你解闷了。”
司马婷好女色多年,自上次见过郭婵和任素衣二人,一眼便瞧出二人不对劲,她暗暗关注着,果然二人之间有些情愫。可惜好景不长,转眼任素衣便被司马毅赐婚给了凌齐,这不,今儿郭婵在这借酒浇愁不就被自己给遇上了么。
司马婷故意装作不懂郭婵的话,面上故作感慨,道:“其实呢,丹阳,天涯何处无芳草,你又何必想着那任家丫头,毕竟她如今可是要嫁人了……不,是已经嫁人了。”
此话一出,郭婵看向司马婷的目光已经逐渐冰冷。可司马婷是何人,向来放肆惯了的人为的就是寻个乐子,何况今日她有备而来。
“今日我来便是送你一份礼物,算是五姨母对你的安慰。”司马婷招了招手,道:“依依,进来见过丹阳郡主。”
“是。”声音温婉动人。
名叫依依的女子走了进来,她容貌清丽,着一身月白色莲花襦裙,乌黑长发顺着背放下,发间别着一只白玉簪子,眼眸有种若有若无的淡然。
郭婵眸光骤冷,怒道:“你这是何意?”
司马婷咯咯的笑着,吩咐那个叫依依的女子,道:“去给郡主斟酒,省的郡主不喜欢你。”
依依点头,恭敬的走到郭婵身边,在她旁边坐下。郭婵立即闻到一股淡淡的莲香,这味道有些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