伶宝林低声道:“臣妾谨遵娘娘教诲。”
张皇后随即离开,任素尧吩咐宫人打扫此处,秀儿的尸体已经渐渐发白,她再也看不下去。
“伶宝林受了惊吓,不如到我殿里坐坐。”
伶宝林自然听出任素尧话音中的不悦,跟在她身后一同离开。
百合上茶后便守在外殿,谨防有人偷听。
任素尧看着狼狈的伶宝林,疑惑起今日这一切,本来只是为了解救伶宝林,却搭上了吴宝林,最后连真正的幕后凶手都未能找到。虽吴宝林为人笨了一些,但胜在听话……
不,经过今日一事,任素尧觉得吴宝林似乎也没那么听话。
伶宝林见任素尧黑着一张脸,道:“你可是在想今日之事到底是何人所为?”
任素尧冷笑一声,讽刺道:“伶宝林有何高见?”
今日之事,任素尧总觉得自己被伶宝林坑了一回,看着伶宝林心中便有些不悦。如若吴宝林生下一儿半女,这宫里的格局也必将变换。
伶宝林不知想到什么,眼眸一暗,叹道:“我有一事没讲,当时是吴珊珊她自己往后退了一步,我想她是想陷害我,但并不知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道理。”
任素尧闻言暗道吴宝林真的蠢笨如猪,定然是那叫秀儿的宫女撺掇她用皇嗣的安危陷害伶宝林,不想最后偷鸡不成蚀把米,被那宫女暗算了。
今日之事二人心里都有数,只是那个人说不得。
伶宝林看着任素尧,她知道这个女人有野心,她向来恩怨分明,受过的恩惠一定会还给对方。
“任婕妤,你尽管放心,虽然你们都道我是戏子,但戏子也明是非,记人情,今日之事,我何伶必不会忘,来日定会报答你今日的恩情。”
任素尧默默点头,在心中叹了口气,吴宝林已然没了,她自然要为自己争取最大的利益。
皇宫,只为利己罢了。没了一个吴宝林,还会有陈宝林,王宝林……
伶宝林出玉芙宫时,听到玉芙宫的小宫女在窃窃私语。
“丹阳郡主当真是美貌绝伦,原以为伶宝林娘娘着红已是美,今日见到丹阳郡主才知何为美。”
另一个声音附和道:“是啊,是啊,我若是那模样,必定是宠冠后宫!”
最初那个声音再次响起,只不过这次带着嘲讽,道:“就你?你怕是有那副容貌,也没丹阳郡主那个命!”
这是传来一声叹息,“也是啊,算了,我还是等到二十五岁之后出宫罢。”
伶宝林听到这里,故意踢了一块石头弄出响声,果然下一刻只听到稀稀疏疏的树枝摩擦的声音,人已经走远了。
跟在伶宝林身边的宫女,叫香儿,安危伶宝林道:“娘娘,宫人们说话没个分寸,您别往心里去。”
伶宝林却笑了,“我何必往心里去,我们本来就不是一路人。”
自从丹阳郡主进门之后可看过司马毅看其他人?那抹艳丽不过是他求而不得,心心念念。至于自己,她如那些宫女又有什么区别,只不过是将这一生献给这个皇宫,以求死后有几分荣光。
恍惚间,伶宝林想起了当初杏花树下,童言不可当真,只是不知那人现在又在何方?可是成亲……可是安乐……
作者有话要说:
自从写文就像回到孩子时候一样看到读者们喜欢就开心的不得了,患得患失,跟谈恋爱似的。
总之我会继续努力!关于这段虐的剧情,她们会历经不同的阶段,也会因为不一样的事情而产生不一样的心里变化。最后感谢大家的支持!
第40章
长公主司马月看到郭婵手里握着的明黄圣旨, 露出这两日唯一真心的笑容。但见郭婵神色淡漠,这笑意又淡了七分。
司马月望着这个丝毫不差于男儿的女儿,叹道:“你可还是怨我拦住你不让你向陛下求情?”
郭婵抿唇不语, 虽未开口, 可见心中还是有怨的。她无法责怪也不能责怪任素衣接下圣旨, 她身为皇室中人, 知道那圣旨意味着什么,抗旨又意味着什么。可她恼恨自己, 没能护着任素衣,护着原本应该属于自己的那人。
司马月见状,悠悠道:“我知你自认同陛下从小一起长大有一份情谊在,与旁人不同。可你别忘了,他先是皇帝, 再是你的表兄,况且皇室中亲情最是淡薄, 我不让你去,是不想你顶撞他,失了他对你的信任。”
见郭婵在听,司马月继续道:“我让人查了, 我相信你也没闲着。凌老将军, 那是什么人?三朝元老!打下过多少江山,又赶走过多少外敌?他的祖辈又有多少在战场上牺牲的?凌齐的父亲当年战死沙场,他母亲随即自刎殉情,凌家祖祖辈辈的这份功劳皇家一直记着。凌齐早过了适婚的年纪, 如今凌老将军亲自去求, 别说凌老将军进宫只是请赐婚一个大臣之女,即使是公主, 陛下也会应了!又企会被你区区几句说动,改变主意?”
郭婵感觉血液在身体里流动的速度渐渐变慢,这些她都明白,她都懂,可她不恨自己连试都没试,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切发生。她怎么也无法忘记今日在宫门口,自己甚至不敢面对任素衣,曾许诺过护她周全,如今却是如此。
沉默了许久,郭婵无奈的垂下双手,只是的手里的圣旨仍然握得紧紧的,这是她仅能够为任素衣做的。
郭婵道:“我不想她嫁给凌齐……”
司马月怔住,心里有一丝异样,只是来不及抓住,私以为是郭婵同任素衣要好,知任素衣不愿嫁凌齐才如此说。
“我知你帮着素衣那孩子,可抗旨是死罪,满门抄斩,皇权并非你我能轻易撼动。再者即使你用其他手段毁了这桩亲事,凌府又企会罢休?你代表的是皇室,你毁了那只让凌府是陛下出尔反尔,你们在筹谋的事情少不了凌家,如此局面,你认为陛下还会应你吗?”司马月看着自己如今唯一的孩子,皇恩自古以来便是一把双刃剑,鸟尽弓藏,兔死狗烹,她相信郭婵不是不懂,而是当局者迷。
就这样了吗?郭婵在心中不断的问自己。
不愿郭婵再执迷,司马月放柔了声线,宽慰郭婵,道:“丹阳,至少陛下册封素衣为郡主,她有了这层身份,又是陛下赐婚,日后嫁去领凌家也无人敢小看于她……”
司马月以为如此任素衣诞下儿女,相夫教子,一生已是安稳顺遂,却忘了心有所向,心有所憾,这一生恐再无法圆满。
话还未说完,就见郭婵突然将手里的圣旨扔在桌上,转身跑了。
“丹阳……”
宣平侯正巧回来,郭婵与他擦肩而过,话还没出口,人已经跑的没影,宣平侯回头看着那抹红色身影若有所思。半晌才转身走进房里,只见司马月气得跺脚。
宣平侯笑道:“又被气着了?”
司马月没好气的瞪了宣平侯一眼,这两个孩子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那日若不是自己拦着,只怕任素衣就要当场抗旨。
司马月恼怒道:“你说这孩子大了,有了主见,是怎么劝也不听!”
虽是这样说,但谁都能听出司马月话里的担忧。宣平侯与司马月二人成亲多年,自然明白她的心思。
宣平侯绕到司马月身边,伸手揽住她,叹道:“她们都长大了,会处理自己的事情,你我又何必操心?你看我爹娘当初可直接将我丢在了京城,连你不都是我凭自己的能力娶到的么?”
司马月闻言转怒为笑,嗔道:“你还不害臊,也不知公公婆婆当时怎么想的,愣是让你这个愣头青去请旨赐婚。”
“那还不是我厉害,当年先皇正是看到我的能力才将你嫁给我的不是?”想当年,司马月身为长公主,备受宠爱,多少世家公子想要娶她,最后却被他得逞,宣平侯想想仍觉得得意。
司马月想起当年心中泛起一丝感动,这人就连私闯禁宫也做的出来,又有什么是他做不到的呢。可因为娶自己,他也失去了很多,比如男儿的抱负。
司马月有感而发,道:“子衡,这些年辛苦你了。”
子衡是宣平侯的字,平日只有他二人时,司马月都是如此唤他。
宣平侯不知不觉将司马月又搂进了一些,其中滋味二人都明白。
将夜,突然下起了大雨,豆大的雨珠一颗颗落在房檐上,地上草地里。整个天空灰蒙蒙的,看不见一丝明亮,莲碧觉得今日不光天气奇怪,就连夫人和小姐也都怪怪的。
夫人一回府便赶紧让人洒杨枝水,跨火盆,好似遭了邪物入侵一般。至于小姐,莲碧现在房檐下,远远的望着那个在亭中独自弹琴的人。周遭的雨升起一层薄薄的雾笼罩着那人,缱绻哀叹的琴声围绕着小亭,似是将那个地方完全的封闭起来,只留下那人独自承受着。
莲碧平日也听小姐弹琴,从未有今日这般,明明很好听琴音,却让人感到无限的哀伤。
真让人心疼呢,莲碧在心中如是想到,小姐这十多年的生活,虽然是锦衣玉食,有时却还没有她这个当婢女的快活。
淅淅沥沥的雨,一点一点将任素衣的心润湿,身在优渥权势之家又如何,不过是一个不得自由的棋子。浮萍一般的生命,她即是死也必须得寻个合情合理的死法,不违抗皇命的死法,因为自己不能自私的弃任府的任何一人不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