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萧冰凝也不是吃素的,被挂了面子心里再恼怒,面上仍旧表现的云淡风轻。
后宫的女子们聚在一起,口蜜腹剑,神仙打架,小兵让路,品级低的不高插话,只安心的守着面前的花。而席上的那几位,你来我往,看上去一团和气,谁又知道今日谁落了下风。
好不容易张皇后因为宫务先行离开,这赏花宴也就散了。
任素尧自入宫以后才真正明白了墙深寂寞这个道理。她品级低无法做一宫主位,但好在她那宫里还没有主位宫妃,与她同住一宫的还有一位王才人,和林美人,都不是生事的人,她位份最高,如今过得还算舒心。
吴珊珊在身后叫住了任素尧。
“任婕妤且慢。”
吴珊珊也被选入宫,不过只是四等宝林,如今还未见过皇上一面。因二人在宫外便熟稔,入宫之后始终保持着联系。
“原来是吴宝林,不如去我宫里坐坐,前儿得了新茶,正好品一品。”
任素尧住的是玉芙宫的偏殿,但足以让吴珊珊羡慕。
没了外人,吴珊珊便唤任素尧“任妹妹。”
“姐姐坐,我去让人沏茶。”任素尧进了宫才知独木难支,这也是她同吴珊珊始终来往的关系。
二人坐在一处,吴珊珊喝了茶,进宫多日未曾见过陛下一面,她不禁感伤道:“任妹妹,如今我才知道这宫里恩宠才是重要的。你瞧那何采女,不就是因着会舞剑便得了陛下的青睐,在我们宫里耀武扬威,好生威风。”
吴珊珊口中的何采女任素尧也有耳闻,听闻那女子本是训马场的宫女,因着会舞剑御马便被皇上宠信成了采女。
任素尧劝她,“你何必同那种人一般见识,不过是下人出身,如何同你比。”
吴珊珊眼前一片茫然,“我不是妹妹你,父亲能干得陛下器重,也不似妹妹娇俏可人懂得讨陛下欢心。如此,长年累月,只怕没有个出头之日。”
其实任素尧自己何曾不茫然,但正如吴珊珊所说,她还有家族。她永远不会忘记入宫前一页,父亲将她关在祠堂,要她戒骄戒躁,因为宫里最忌锋芒毕露,她只需要做好自己的本分,皇上不会亏待她。
那时她心生退意,原来父亲要的比自己想的多的多,但箭在弦上,若她打乱计划,定会被父亲当做弃子。
这些时日,任素尧有时会问自己,如果是任素衣入宫,她是不是就不会像自己一样事事仰仗父亲。
“吴姐姐,在宫里,机会说不定哪日就降临在你头上了,但万事皆需要小心筹谋。”
吴珊珊闻言,笑自己比任素尧还年长,论沉着还不如任素尧。她才进宫多久,机会总是会有的。
“任妹妹说的对,是我太执着了。”
“你想明白就好,再说你我姐妹向来关系好,在宫里更应该相互扶持,才能走的更远呢。”
任素尧将自己修整的精致无比的手搭在吴珊珊的手上,眼睛里带着善意。
吴珊珊知道宫里时常有党派之分,她初入宫,旁人或许也瞧不上她,任府如今蒸蒸日上,她不如跟着任素尧,或许将来能有出头之日。
想明白这一点,吴珊珊放下手里的茶杯,在任素尧脚边拜下。
“珊珊愿意为娘娘效犬马之劳,还望娘娘不嫌弃。”
任素尧将人拉起来,恳切道:“姐姐说什么呢,日后你我姐妹便在宫中互相扶持,不教人欺负了去。”
作者有话要说:
周天啦,又要到周一,难受呢
第16章
司马毅同郭婵正在酒楼里听贡生们辩论,原本好好的斗诗会,因为一个贡生提出的一句诗有争议便成了辩论会。
这群贡生就对长年困扰家国边境的突厥人主战还是主和的问题争论不休。
代表主战一派的是一个叫李渊的贡生,出生江西,模样清秀倒生了一番铁骨。而主和一派的人,郭婵刚好认识,正是任素衣的兄长任远柏。两个人论的脸红脖子粗,像是今日非争个高下不可。
司马毅原本认真听着,突然问郭婵:“这人便是光禄寺卿府上的大公子?”
郭婵点了点头。
“倒是同他父亲大相径庭。”司马毅感叹道,任荣给他的印象是为人处事圆滑,但涉及到根本利益为人坚决果断,不拖泥带水,所以他才倚重任荣。反观他这位公子,做事就颇畏手畏脚,并且争一时之气。先前便是那个叫李渊的提了一句他的不是,他便同人争论起来。
郭婵想到任素衣兄弟姐妹几人,淡淡道:“这有何稀奇?”
这时,场上李渊率先停下争论,自罚三杯对在场的人因扰了斗诗会而致歉,并且约任远柏改日再论。任远柏则是认为李渊不敢再与自己争论便应下了。
任素衣不满任荣许久了,面露嘲讽,“难得呢,任荣为人精明却教出了个愣头青。”
司马毅并未开口,而是看向那个自罚三杯后坐在一旁的李渊。
郭婵道:“表哥,我觉得这个李渊是个人才,不光论朝政分析利弊,头头是道,并且眼光犀利还懂得审时度势,日后说不定能堪重用。”
虽然郭婵觉得今日见到的贡生有几个都不错,但是这个李渊的出现将其他人都比了下去。
司马毅却道:“你可发现先前附和李渊之流大多出自寒门,而附和任远柏之流大多都是世家公子。”
郭婵一想还真是!
“表哥的意思是?”
司马毅沉声道:“如今世家荐人入仕之风盛行,寒门子弟除了科举这条路再无出路。但这些年来,无论是我还是父皇都在扶持科举,打压前者,这让科举也不知不觉多了腐败之害。这次我便要通过这次科举,彻底整治科举之瘤,为朝堂吸收一股清流。”
郭婵明白司马毅的意图,科举看似是为寒门子弟开了一条路,可如今的科举暗藏腐败,许多寒门子弟即使才华横溢却苦于缺乏世俗黄白之物。
“表哥此举无异于与这些世家对抗,但也能为朝政吸收一群做实事的寒门子弟,打开新的政局。”
司马毅点头,吩咐郭婵,“找人跟着这群人,我想看看这科举的水到底有多深。”
“是,表哥。”
司马毅揉了揉太阳穴,郭婵以为他累了,道:“表哥可是累了,不如我送你回宫。”
司马毅摆手,“哎,好不容易出来一趟,走,陪我去逛逛。”
今日郭婵为了方便行事,特意打扮成男子,模样俊俏,姿态潇洒,活脱脱的风流才子模样,和司马毅走在一起,引的街上不少人注目。
两人走到一座楼前,还没看清楚招牌,就有一男子走出来,瘦高模样,脸色苍白,浑身酒气,看到郭婵时一双眼睛变得锃亮。
郭婵一时觉得恶心,想要避开,那人却几步上前伸手来抓,嘴里还说着:“这小公子生的好生俊俏,不如陪你爷爷我好生玩一玩。”
郭婵大怒,正要动手,司马毅拦下她,招了招手,一队侍卫打扮的人冲了出来,将那男子扣下。
那男子酒气冲天,被扣在地上还不服气,大声喊道:“你们知道我是谁,就敢动我?现在放了我,小爷还可以绕过你们,不然等我的人来了,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郭婵一听,原来还是个有脸面的主。见司马毅怒不可遏的模样,她很少见到司马毅这样,不禁问:“表哥,这人你认识?”
司马毅不回答,而是走到那人面前,低下头,冷冷的看着他,问:“张明,你可认识我?”
只见那人瞪大了眼,正要开口求饶,直接被视为堵住了嘴。
郭婵扶额,能被司马毅认识又姓张,想必这就是她那表嫂不着调的胞弟了。这位郭婵也偶有听闻,日常爱好便是逛花楼,就是没想到这人还好龙阳。
“表哥,我看这事不如算了,酒醉之人难免胡言乱语。”
郭婵倒不是大人有大量,而是这事闹大了对张皇后不利。本来张皇后多年无所出,若不是张皇后为人谨慎,司马毅有心维护,张皇后这个后位岌岌可危。若是此事被有心人利用,难免生起风波。
司马毅却坚决道:“去国丈府。”
司马毅念着与张皇后的情谊,对张府颇为照顾,可如今看来,张家的人不知分寸为非作歹,实在令他寒心!
因为刚才的动静,已经有不少百姓围着。司马毅看了看天色,拦住郭婵,“阿婵,这事我出面,你先回府。”
郭婵知道司马毅是不想国丈府的人将账算在她身上,点了点头。
“我知道。表哥切记,牵一发而动全身。”
司马毅知道即使要处置此时也绝不是最佳时机,只是必须给国丈府的人一个教训。
等司马毅的人一走,郭婵站在街上一时没了去向。漫无目的的走着,郭婵不知不觉走到一家卖小馄饨的街边摊。这小馄饨她曾吃过,是任素衣带她来的。她当时还好奇,任素衣一个千金大小姐怎么连街边摊也喜欢吃。
“公子,可要来一碗小馄饨?”
郭婵望着店主,觉得是有些饿了,于是走了进去。
“来一碗小馄饨。”
“好勒,公子稍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