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大帝一?瞬间眼瞳缩到针一?样小,第一?次喊出?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阮阮,阮阮!!”
几乎全残的半龙逆着人群扑到他们后面接住倒下来?的爱人
“阮阮……阮阮……没事,没事,看着我,看着我……阮阮……”
一?个短小尖锐的虫肢插穿了青年的胸口,从背后。
阮陵茫然地看着爱人的脸庞,看着聚集到身边的人,热烫的泪水不受控制地从颊边滚下,全留在了阿昫的手心?。
“快救他!!快救他!!救不了他我就?杀了你!”男人头?脑再也没有往日的冷静理智,他像个失去控制的野兽,双目充满了血,除了一?只手捂着阮阮单薄的胸口,什么也做不到。
“我在救!我在救!!”秦灿灿哭着把他所有的设备拿出?来?,疯狂地给阮阮止血,可那鲜红的血流如小喷泉一?样往出?涌,沾得他袖口殷红
我怎么了……阿昫……为?什么要吓唬灿灿……
快要感觉不到疼痛的阮陵始终没有搞清自己的情?况,他无?力地转动眼睛,想问问,却连张嘴的力气都没有
“阮阮,不要……不要往下看……不要闭眼……”灿灿哽咽着低语:“不要看……看着大帝,马上就?好?了,我马上就?能把你救好?了……”
不要往下看……?
阮陵有一?点点的好?奇,却被阿昫脸上的表情?打散。他心?疼地盯着自己男人,想抬起手摸摸阿昫脸上滴血的伤口,想跟他讲讲笑话,让他不要露出?这?么……这?么疼的神情?。
好?冷啊……
阮阮颤抖了几下,感觉自己的身体漏了一?个大洞,寒风“呼呼”地往里?灌,四肢也重得像铅一?样,连眼皮都……都沉重起来?。
“阮阮!不要闭眼!不要闭眼!!”男人恳求的声音让大阮强行打起精神,他无?奈地想
唉,不闭眼就?不闭眼,喊来?喊去干什么呀……累死了,困了都不给歇息,坏阿昫。
阮陵听话地半眯着眼眸,身边的嘈杂逐渐消失,他就?像缓缓沉进湖底,万事万物都变得模糊起来?,可有些梦境却变得格外清楚
……
那是他来?星际第一?次参加婚宴,去见罗丽丝公爵的走廊上,神秘的紫色花朵缠住了花廊,他东走西窜,长腿的大帝慢悠悠跟在后面
“这?是什么花呀?”
“我也不知道。”大帝第一?次冲他浅笑,夕阳的光打在男人脸上……他一?定是天?神吧?
那是阮宝出?事生病的晚上,他光着脚站在走廊上,冷得直哆嗦,却逞强地低头?不让阿昫看,流着眼泪,说着轻快的话语,骗大帝说他是在看日出?,想保留自己仅存的一?点脸面
大帝伸手把他揽进怀里?,低声附和:“对,看日出?……我陪你。”
那是他们在沙滩上聚会,赢了秦山、叶何他们之后,阿昫忽然面对着他跪下来?,认真地说
“阮阮,成为?我的终身伴侣吧。”
那时候他怎说的来?着?哦,对了,他哪里?能说什么?急急慌慌地就?扑到大帝怀里?去了,满心?满眼都是笑意,开心?得心?脏都要炸开了
“阿昫!!我愿意!!”
“我,我信您,我永远都信。”
“我阮陵,今日与爱人炎昫缔结婚约,从此用生命爱他,以种族的荣誉起誓。”
“阿昫,你能预测到我们的未来?吗?”
“阿……阿昫……我不是阮阮,呜呜呜……我不是你的爱人……你的爱人死了……我只是个穿越者……”
“你是我的阮阮,一?直是,永远是。”
“阿昫……”
“阿昫……”
“阮阮!!不要闭眼,不要睡着!!!”男人的怒吼像是从另一?个世界传来?,光怪陆离的世界忽然一?变,灰灰的背景色全然消失,阮陵的视野清晰起来?
“他”站在一?个花田里?,远远眺望着坐在门边的那个男人。
天?在下小雨,他出?来?打理蔫蔫的粉色花朵,以免耽误了明天?来?自隔壁城市的订单。
那个高?贵帅气的男子已经在门口歇了十分钟了,似乎是个疲惫的旅人。阮陵也垫着脚在花田里?偷偷看了他十分钟。
那人的眉眼就?像是长在阮阮的审美上,剑眉冷眸,线条极美的脸廓以及微屈的长腿无?一?不让人着迷。那时还是少年的阮阮根本不知道啥叫一?见钟情?,他就?傻呆呆地瞧着,甚至垫着脚,把脖子伸得长长的,目不转睛地看。
心?里?斗争了整整十五分钟,遵循内心?的少年拍拍腿上的灰和身上的皱褶,理了理头?发,故作镇定地走过去,颤着声音说
“先生,我看您在门口休息好?一?会啦!要不要进来?坐坐?”说着,脸就?腾得红起来?。
废墟上的残阳烧灼着半个天?空,青年躺在半龙的怀里?,眼睛半睁着,瞳孔完全散去。
阿昫……我记起来?了,对不起。
他紧捏着的手松开,一?颗彻底失去能量变成灰绿色的宝石滚了出?来?,撞在沾血的废墟上,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
第一百四十二章 塔
在?它连半个人都不?算的时候, 它脑子里只?有两个永恒不?灭的想法——它是类人形和星际人生下来的贱种以及它永远忠于虫皇。
银河帝国的类人形和宇宙绞肉机虫族是世代血仇,各种意义上的死敌。它的母亲据说?是在?边境的星际人,被一个发情中的虫子强/暴强制生下的它, 类人和虫本就有基因隔离,按理说?不?可能会诞生它。可自然?总是有意外, 令人恶心的意外。
它的母亲在?惊惧中死去,它的父亲死于虫族和其他?异兽的大战里。它半人半虫的身躯显然?是个异类, 不?论在?哪个世界中。
且不?提它是怎样度过弱小的幼年期的。总之?, 它成了?虫皇身边的一柄短剑,暗杀的短剑。
凭借着自己能“吞噬”类人形身躯从而代替别人的特殊能力, 它在?一次次刺杀行动中无往不?利,以至于杀戮成了?它生活的主旋律。为皇铲除一切挡路的东西,不?论是类人形,其他?异兽,或者是本族里不?安分的玩意儿。
那?时候它记得自己似乎是叫“塔”, 虫族语里“黑暗的渣滓”。
塔不?是无敌的……或者说?, 它的某些目标总是强大到逆天。
终于有一次, 在?无尽头的杀戮里它产生了?厌倦, 矮小强悍的身躯里所有能量都在?它涣散的斗志下消逝了?。在?一次刺杀类人形军区领头人的任务中, 它受了?重伤。四肢断到动弹不?得,虫族暗波无法发动, 心脏都跳得不?那?么顺畅了?。
它反而感觉有些期待。
仓皇逃到一颗垃圾星上,塔无聊地靠着树,不?想重振精神为自己谋条活路。哦, 对了?。为虫母做的任务是没有接应和善后?的,它就是个一次性消耗品。要么完成计划,要么死。
即使是这样塔也从没有背叛虫母的想法——它流的血液是绿色的, 它的忠诚是刻在?基因中的。
半虫瘫软在?树根上,四肢一动不?动,除了?眼珠子能时常转转,身上几乎没了?活物的气息。躺了?整整两天,在?被可怖的食腐生物分尸之?前,它获救了?。
是一个奇怪的类人形。
很短的头发,稚气的脸蛋,身板瘦小得和它有一拼,即使在?类人形的雌性中都偏弱。那?个人类似乎是意外来到垃圾星的,晕头转向地找出口,恰好碰见了?塔。
幸亏它那?个时候的形象是个人类小女孩,可怜兮兮地依靠在?那?,浑身弥漫着一股死气,惹人怜爱极了?。如?果是她?本体?的半虫形态,说?不?定?阮陵会一刀砍过来?
不?过以它对这个青年的了?解,大概只?会默默躲开吧……亲手终结一条智慧生物的命,他?大抵是做不?到的。
时至今日,塔依然?记得那?天的画面?。
稚气未脱的青年拿着根小棍子拨拨它的手,小心翼翼地问:“小姑娘,你还有意识吗?”
“听得见我说?话就眨眨眼睛!”
它鬼使神差地,就按他?说?的做了?。
世上总有些温柔的人,他?们从不?说?自己如?何善良如?何怜悯,你却忍不?住挨在?他?边上,听他?跟你讲话,享受他?摸你头顶的触感。
青年自己都还没摸清楚自己怎么突然?来到异世界的呢,就热火朝天地帮起塔来了?。给它裹上自己的外套,找来棍子固定?断裂的四肢,喂了?点水,全程跟它说?话让它保持清醒
“小姑娘这是哪里呀?”“小姑娘你家在?哪?你的亲人呢?”“最近有没有急救的医院?”
“你别怕嗷,大哥哥带你找人去,可别趴在?我背上睡觉哦,可不?能睡着了?。”
那?时候的阮阮怕也只?有17、8岁,连它年龄的零头都不?到。
稍微恢复些力气的半虫像一只?恶魔一般伏在?青年肩头,橙黄色的虫眼盯着那?白嫩的后?脖颈,考虑要不?要等肚子饿的时候一击咬穿他?的喉管,宰了?他?做粮食。
可惜有那?个心却完全没那?个能力,塔谨慎地观察着这个看似弱小的雌男,他?的敏捷度和侦查力都很好,虽然?看上去大大咧咧的没头脑,但对危险的感知力却格外灵敏。如?果它一次杀不?掉这个愣头青,以它现在?的身体?状况,绝对会被反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