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鹤!”谢谙吓得肝胆俱裂,直接把琉璃碗放在案上,连忙抱起沈晴鹤,把他放在自己腿上,轻轻揉着他膝盖被砸中的位置,“怎么样?疼不疼?有没有事?”
“你那什么臭脾气!也不知道看着点!把他砸伤了怎么办?他的腿好不容易才接上。”谢谙又急又怒,话不过脑冲着江景昀吼道,“难怪这么多年你身边没有一个亲近的人!你从来都不会顾及身边人,你眼里只有你自己!”
“就你这样的人,谁会喜欢你!”
江景昀看见自己误砸到沈晴鹤自是内疚,本想上前查看一二,结果听见谢谙这话,那点愧疚被滔天怒火给压下:“他沈晴鹤是豆腐做的吗?一碰就碎?”
“谢谙,你知道我脾气不好,为什么又要带他来我这?你既然宝贝他,为什么不把他放在家里好好护着?我这么可怕,这么冷血无情的一个人,你就不怕我再弄死他一次?”
“你──!”谢谙那些话一出口时就已经有些后悔,本想挽救一下,却不想江景昀破罐子破摔说得还更狠,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
二人四目相对,明明近在眼前却隔着千沟万壑,无论如何也蹚不过。
“好了。”沈晴鹤手扶着地颤颤巍巍站了起来,轻叹一声,“这么轻轻一碰就会断的话那我就不用走路了。”
“晴鹤。”谢谙仍不放心。
沈晴鹤推开谢谙,在屋内走了几步,回过头看着他:“你看,都说了没事吧?”
江景昀见沈晴鹤没事,轻轻松了口气,别过身,冷冷道:“既然没事就滚,别在这里碍眼!”
什么叫弄巧成拙,这就叫。
谢谙本是来打探梅念达的事情,哪里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想走又不想走,胶着之际便听见周兵兵那急忙忙的嗓音响起:“王爷,梅念达尸变了!”
作者有话要说:
黄牙:想不到吧,我黄牙又开始赚钱啦~今日起正式开张,有优惠哟~
隔壁老叶:楼上的亲亲,还钱哟~
谢谙:楼上两位,什么仇什么怨,请到自己剧组去打。
隔壁老叶:楼上那位,我要是像你那么不要脸,我早就打了。
第28章 江老二,对不起
周兵兵走得急,头顶的青玉冠也跟着摇摇欲坠,身上原本穿整整齐齐的衣裳也敞开大半。若不是他脸上那副见了鬼的神情,以及脸颊上的伤痕,当真会让人毫不犹豫地认为他是刚从温柔乡里爬起来。
“梅念达突然尸变,已经伤了好几个狱卒,就连白云泉的弟子也被打伤。”周兵兵一手扶着门框喘着粗气,喉结艰难地鼓动着,嗓音发颤,“请……请王爷前去一看。”
“走!”江景昀面色骤变,抬脚朝大牢方向走去。
“晴鹤,你先在这等等我,我马上就回来。”谢谙紧跟着江景昀的脚步,头也不回地对沈晴鹤说道。
明镜司大牢外,守在门外的几个狱卒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面容因疼痛而扭曲,嘴里发出痛苦的呻.吟。
周兵兵心有余悸地摸着脸上那尚在淌血的伤口,两腿有些发软,脚下的步子也跟着慢了起来。
江景昀余光瞥见周兵兵的动作,鼻尖发出一个鄙夷不屑的声音,掌心掠过星辰般的点点银光,又偏过头斜乜了眼左侧位置,眸色暗了暗,拎着霜雪走了进去。
谢谙也不再藏着掖着,迅速冲了上去,直把周兵兵看傻了眼,安平侯怎么也跟来了?
进了大牢,谢谙这才真正见识到了什么叫做无处落脚。相比下来,江景昀那堆满木屑的屋子根本不算什么,毕竟他那里用脚轻轻一拨还是能拨开一条路的,可眼前这场景,别说用脚拨了,就是拿铲子铲也不一定能铲出一条路来。
地上各种破损的符纸散落一团,桌椅四分五裂,泛着寒光的铁钉大喇喇地倒竖着。一架三层高的青鸟烛台揽着玄铁打造而成的牢门横在道路两侧,将大牢进口与大牢分成两半。
江景昀顿了顿,掌心灌输灵力,霜雪簌簌作响,银光拔地而起,似潜龙腾渊,鳞爪飞扬,呼啸而来,眼前挡路的东西登时化作齑粉,奄奄一息地躺在地上。
好凶残!太凶残了!
谢谙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下意识地摸了摸脖子,这要是抽在脑袋上怕是连血也不流一滴吧。
“你也想试试?”江景昀睨了眼谢谙。
“嗯?”谢谙愣了一下,看了看挡在身前的蛟龙石柱,被发现了?
“不想就跟上。”江景昀收回目光,迈开步子继续往前走。
既然如此,谢谙也不再东躲西藏,堂堂正正跟在江景昀后面,看着他稍显怪异的走姿,忽而想到他身上的伤,呼吸有些紊乱,抿了抿唇:“对不起。”
江景昀步子一顿,没有回头,垂在身侧的手指微微蜷缩在着。
“刚刚说的那些话,对不起。”谢谙想了想,又继续说道,鼻子有些发酸,哑声道,“我就是害怕,晴鹤他的腿断过,刚刚接好没多久,陈无计说得多注意些。他于我有恩,待我像家人,我害怕他出事。”
“对不起,二哥哥。”谢谙也不知道为什么,看着江景昀一半隐在黑色显得落寞的身影,心口疼得厉害,有种想流泪的冲动,“我错了。”
“不必,走吧。”良久,江景昀闭了闭眼,嘴里发出一声若有似无地轻叹,“这里黑。”
“好。”谢谙抹了把眼睛,跑到江景昀身边,下意识把他挡在身后,“里面太黑了,二哥哥,你跟在我后面吧。”
江景昀睫毛轻颤,收回准备燃起的火符,眸光几转,低声应道:“好。”
谢谙那颗在悬崖边徘徊了无数遍的心总算是回了原位,攥紧的拳头慢慢松开,里面早已被热汗浸湿。
他把手在衣裳上反复擦拭干净后,心下一动,犹豫片刻,装作若无其事地牵着江景昀的手,面颊却是不由自主地发烫,结结巴巴,话里带着讨好道:“二哥哥,这……这里路应该不好走,我……我牵着你走吧。”
江景昀微愕,低头看着二人牵在一起的手,他对这大牢里的路可是闭着眼也能走到,前面的路况他也熟记于心,只是到嘴的话仿佛被浆糊给黏成一团,喉结鼓动着,一个字也扯不出来。
江景昀静默片刻,低低应了声:“好。”
谢谙轻轻松了口气,隐在暗处的嘴角缓缓牵起,漆黑的眸子像是刚擦拭过的明珠,亮如白昼。
七拐八绕,总算是到了大牢内处,谢谙再一次被震撼到了。
“你个脑袋钻风的狗东西,你连你爷爷我都敢撞,你反了天了!”陈无计把梅念达塞在墙角,一脚搭在他肩头,一手拿着剑跟和尚敲木鱼似的滴滴答答地敲在他脑袋上。
“你还敢叫?哈?你看看这些被你打得鼻青脸肿的叔叔伯伯,你说说你,有你这么当侄儿的吗?”
谢谙:“……”
这人当真会占便宜。
梅念达面色发青,眼睛里只有眼白,嘴里长出尖锐的獠牙,头发青黄一片,像是被秋风亲吻过的荒草,身上的衣裳也被撕得破破烂烂,反正该遮的都没遮住。
被陈无计连敲了数十下的梅念达再次嗷呜地叫了起来,大有挣脱开肩头上架着的那只腿。
“妈的!又来!”陈无计低骂一声,拿起剑又往他脑袋上敲了几次,硬生生把他给敲矮了几寸。
“你要是乖点爷爷还能让你走得好看一点,可你偏偏这么不孝,爷爷我也懒得认你,你还是自己给自己挖个坑埋了吧。”
“呜呜呜。”梅念达含糊不清地喊着,似在抗议陈无计的话。
陈无计瞪大眼睛准备再来收拾这东西一次就被进来的江景昀给打断了。
“陈药师。”江景昀道。
陈无计撇撇嘴,回过头看着江景昀,又看了看谢谙,最后目光定在二人牵着的手上,面色几变,嘀咕一句:“现在人真复杂。”
“吶,人还给你。”陈无计收回那抬了许久的腿,稍斜着身子捶打着酸涩的腿。
谢谙目不转睛地看着梅念达,突然捕捉到他眼睛里一簇绿光一闪而逝,呼吸微滞,脑海里一片空白,松开江景昀的手,鬼使神差地走上前。
“谢谙!”江景昀反手抓住谢谙,朝他吼道,“你是瞎了吗?这么丑的僵尸也喜欢?”
谢谙陡然清醒过来,猛地看向梅念达,声音猛然拔高,布满惊悚:“不是尸变!”
“二哥哥,不是尸变!是拈花术!”
所谓拈花术乃是上古一阵邪术。
相传创造此术法的乃上古魔族的魔尊魏忱为弑其师所创,借一种盛开在南蛮名为鬼扑蝶的花,长于尸山血海之地,经年人血浇灌,死魂为饵料。
待其盛开之后,取其花赋予人体,不论生死,就好比被线牵扯住的木偶一般,皆可为其肝脑涂地,言其之所言,做其之所想,直至魂飞魄散。
拈花术最耗精力,每掷出一朵都需要靠主人的灵力进行活动,是以习拈花术需要此人修为雄厚,意念坚定,否则稍有差池便能令其主受到反噬。
谢谙曾亲眼看过民间一个散修利用拈花术复活其已经死去的妻子,然则已死之人魂魄散尽,且面目全非,与木头无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