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谙一边说着,指尖飞出一缕红光潜入谢谌眉心。只见他周身开始泛起微弱的红光,肉.体撕裂声在逼仄的空间内来回飘荡,浓郁的血腥味扑鼻而来。
谢谌痛苦地蜷缩着身子,面容因疼痛而逐渐扭曲着,感觉伤口被抹了盐,数万只蚂蚁正一点点地啃噬着。他用手指抠着地面,想要用脑袋去撞击着墙壁,却发现近在咫尺的墙壁怎么也够不着。
“谢谙!”谢谌嘴里发出颤抖的声音,“要杀要剐,直接来个痛快!”
谢谙张了张嘴正欲说话,忽觉腰间一阵尖锐的疼痛袭来,低头一看却见泰安帝手里不知何时多了把短刃,雪白的刀身没入他的血肉中,刻着麒麟纹的刀柄在鲜血的描摹下更显神威。
与此同时,耳畔掀起一阵厉风,眼前闪过一道模糊的黑影,再次睁眼看清时,对面的谢谌已然不见了踪迹。
谢谙视线在墙角那一点微弱的萤光驻足片刻,眼帘低垂,眼尾晕开几分悲凉之色,跳动的心脏也跟着迟缓几分,一股无奈的涩然弥漫开来。
“君上。”谢谙有些无力地松开钳制住泰安帝的手,把他往后一推,轻轻唤了声后便静静地看着他,用手捂着腰间的伤口,可鲜血还是顺着指缝流了出来。
他干脆收回手,任由血流着。
泰安帝看了看谢谙,又看了看手里的刀刃,就跟摸到烫手山芋似的猛地将其丢开,稍稍侧过身,躲避着谢谙的目光。
“君上可知‘兵不厌诈’这个成语?”谢谙笑盈盈地看着泰安帝。
泰安帝不明所以地看着谢谙,正纳闷着为什么他会说出这话,就见眼前的谢谙顷刻间化作一堆枯黄的稻草。
是魇术!
泰安帝恍然大悟,一把踹开脚边的稻草,掌心结出一道法咒,沉声道:“传孤旨意,全城搜捕谢谌。一旦看见,不必禀告,当场击杀。切记,务必要抢在安平王前头。”
此时的谢谙正在郊外的一处密林里。
其实在他把那束红光打进谢谌体内的时候他便已经通过神行术附在谢谌身上。依着他对泰安帝的那点了解,当他闯进密室之后,泰安帝没有召人进来捉拿自己,反而听他说了一大堆,与他惯有的作风截然相反。
这里面没有鬼才怪了。
震怒过后的谢谙也逐渐明白过来,泰安帝是在拖延时间,他在等他的帮手,等着那人把谢谌带走。
于是乎,谢谙将计就计,又使出了自己胡乱摸索的魇术,没想到还真的成了,恰好借了个东风摆脱了泰安帝的眼线。
“无常。”谢谙看了看东边天际露出的一点薄红,试图在传音阵内呼唤着无常。
在连续唤了三遍后,无常才有了反应。
“王爷?!”无常那沙哑无比的嗓音里夹杂着几分喜悦,“您现在在哪?”
“观音林。”谢谙道,“你那边怎么样?”
“属下与弟兄们刚刚从阵法里脱身,并无死伤。”无常回道。
“那好,你带人即刻赶来观音林。”谢谙环顾四周,视线最终锁在那一点点似萤火般的光亮上,断断续续竟铺成了一条光路。
“捉拿谢谌。”谢谙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
“好!”无常一听,满口答应。
谢谙退出传音阵,半垂的眼睫敛去眸里的复杂。在他看见宋依依的时候他就已经打定主意,今晚必定要手刃谢谌,泰安帝越是阻止他越要做,还要做得大大方方,坦坦荡荡!
茂密的树林里鬼影幢幢,葳蕤的枝叶你争我抢,把空中仅存的一丝光亮分刮得干净。
一阵细碎的脚步声把那些因贪吃而出来觅食的小兽跟吓得东奔西跑,搅乱着这份难得的平静,连带着树干下那抹奇怪的影子也跟着抖动起来,骇人的冷光反射在粗壮的树干上,安静的气氛陡然剑拔弩张。
“小阑阑,累了么?哥哥给你带好吃的来了。”来人把手中的灯笼往上提了提,露出一张刀刻斧凿,带着些许异域风格的容颜。
“走了一晚上,也该歇歇啦。”顾行止走到贺阑身边,从怀里揣出一个油纸袋,轻轻地揭开,捻起一块精致的糕点递到他嘴边,“来,板栗绿豆糕,很甜的,你肯定喜欢。”
贺阑不为所动,狼狈地喘着粗气。
“小小阑阑这么不给哥哥我面子嘛?”顾行止道,“今日哥哥我丢了个故人给的东西。那个人我也只见过一两次,很温柔,对我很好,可惜了。”
“所以,小阑阑为了安慰这个可怜的我,你就吃口吧,真的很好吃。”
“尊主到底想怎么样?”贺阑幽幽地看着顾行止,终于开口说话。
“想你吃我的糕点啊。”顾行止眨了眨眼,“大老远给你送糕点,怎么样?感不感动?”
“放心,没有毒的。”说着,似是怕贺阑不信,自己尝了一块,又催促道,“快,赶紧尝尝。”
贺阑顿了顿,接过顾行止手中的糕点,一口塞进嘴里,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皱。
“怎么了?”顾行止没有错过他的一举一动,忙问道,“是不是牙疼了?这也没吃多啊,这也才第一块。很疼吗?要不要哥哥带你去看看?”
他一边说着一边想要掰开贺阑的嘴查看一二。
“没事。”贺阑不着痕迹地避开顾行止伸过来的手,淡淡道,“只是不小心咬到舌头了。”
“哦?”顾行止收回手,挑了挑眉,“原来如此,我还以为你是吃甜食会牙疼呢。”
“小阑阑,你把谢谌藏哪了呀?”顾行止倾身凑到贺阑面前,目光在四周逡巡片刻,而后好奇地问。
“尊主何必明知故问?”贺阑道,“您不是知道么?”
“不不不。”顾行止笑着摇摇头,“起初你抓的那个我倒是知道,但第二次你进入密室带出来的那个我确确实实不知道,小阑阑可不可以透露一二?”
“尊主说笑了。”贺阑面无表情道,“属下什么也不知道。”
“这样啊。”顾行止摸了摸下巴,啧了一声,“可我刚刚看见好多侍卫全部朝这边赶来,就连安平王也是气势汹汹的,我还以为是冲我们小阑阑来的呢。”
“既然我们小阑阑都不知道谢谌藏哪,那我刚刚从前面地里拔.出来的黑黢黢的东西会不会是萝卜精?哎,早知道捡起来剁了炖排骨吃好了。”
此话一出,贺阑面色骤变。
作者有话要说:
当不同学生溜进网吧听闻老师赶来时。
谢谙:(把外套往脑袋上一盖,趴桌子上假装睡觉)这钱才刚充,不能浪费。
谢辞:(赶紧缩到桌子底下,把脸埋在膝间)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沈晴鹤:(迅速关掉游戏页面,打开百度搜资料,一边还拿出作业,气定神闲地思考)我来网吧查资料的,不可以?
陈无计:(大摇大摆锁上包间门)谁跟楼上那群傻子一样坐大厅玩。
顾行止:(悠哉悠哉喝着可乐吃着薯条)老师?我会怕他?就怕他不来。
江·教导主任·景昀:(拿着名单跟在网管的带领下把逃课的学生逐一抓住,拎着顾行止的耳朵在网吧走一圈。)知道该怎么说么?
顾行止:(连连点头)我知道错了,未成年人不能来网吧玩,更不能不尊重老师,我深刻地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因此,回去之后我要发愤图强好好读书,好好扫厕所。
第119章 二哥哥,这就是个骗子窝
在谢谙到达之后,陆续有士兵赶来,铁衣上折射出的寒光惊得巢里的鸟儿吓得扑扇着翅膀慌忙逃窜。
脚步声很杂,甚至还有木屐声,看来是附近王家那个成日只知道吃喝玩乐的纨绔都来了。
这么多人,别说是一个谢谌了,就是一百个都逃不了。
谢谙目光在四周环顾片刻,掌心结出一道结界,将他与身后的环境分隔开来,轻颤的眼睫试图抖落着那盘旋着不肯离去的阴霾。
他定了定心神,从怀里掏出一块帕子,一边擦拭着剑身上残留的血迹,一边迈开步子,闲庭信步般慢慢悠悠地往前走去。
光路的尽头是一块黑漆漆的岩石,跟乌龟似的趴在那一动不动。
谢谙眸光一凛,用剑锋轻轻在那岩石上拍了拍,须臾间,只听“刺啦”一声,岩石如那破碎的蛋壳般四分五裂,露出里面那蜷缩成一团的谢谌。
听闻动静的谢谌哆嗦地抬起头,眸子里好似被蒙上一层薄纱,空洞无比,许久方才聚焦。
“谢……谢谙。”谢谌颤抖地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唤,用舌尖舔了舔嘴角溢出的鲜血,背脊弯得不成模样,额头几欲着地。
他干脆就势瘫坐在地上,视线在草地上覆盖着那点淡淡的光芒,眸里划过一丝愕然,随即又很快释然,脑海里骤然闪过一道白光,看向谢谙的眸光里多了分嘲讽。
“九枝灯……”谢谌喃喃道,“这种下三滥的手段,也只有你谢谙使得出来。”
九枝灯又被人谑称为“狗鼻子”,是一种追踪秘术,比觅踪符的效果还要强大。因为觅踪符容易受距离的影响而出现误判,可九枝灯不会。
人一旦被其沾染上便会随着自身体温结出一种名唤“九枝”的灵虫,九枝不能存世太久,待吸入的空气太多便会自燃,而那些悬浮于空中的光便是九枝死后幻化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