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平王。”坐在上首的泰安帝看见谢谙,身子微微前倾,语气冰冷似三九天里吹来的寒风,直往人骨子里钻,“魏王妃那事,你该如何解释?”
“若我说是无意间遇上魏王妃,然后带她去白云泉找陈无计治伤的,除此之外别无其他,君上可信?”谢谙坦然迎上泰安帝的目光,云淡风轻地说道。
“安平王可真会说笑。”泰安帝没说话,倒是左侧的一位官员忍不住了,他走了出来,上上下下把谢谙打量了一遍,发出一个不屑的鼻音,“我等亲眼看见您抱着魏王妃从屋内走了出来,魏王上前要说法,还被您一脚踹下楼,如今正躺在床上不能动弹。试问哪家的叔嫂会搂搂抱抱的?”
“您若真不是做贼心虚,何故急于逃离。”
谢谙看了眼那个说话的官员,有点眼生,长得獐头鼠目的,还是个龅牙,说话还有点大舌头,一边说话口水就不断往外喷,可怜他身侧的官员默默拿起帕子擦着袖口上的唾沫。
“欺兄霸,哎哟──!”众人只觉眼前一道黑影一闪而过,还不待看清究竟是什么,就见那龅牙捂着脸躺在地上,浑身抽搐,嘴里发出痛苦的呻.吟。
大家定睛一看,入眼的便是江景昀那张乌云密布的脸以及眸里结出的寒霜。
“妄论皇子,你也配?”江景昀低头扫了眼龅牙,看向殿外冲进来的御林军,淡淡道,“这个人,拖下去。”
“岂有此理!狂妄至极!”与龅牙私交甚好的一位姓杨的大人瞪着江景昀,义愤填膺道,“君上尚且未表明意思,景王倒直接越俎代庖使唤起御林军来了,好大的胆子!都说景王与安平王关系暧昧不清。”
“再说一遍。”江景昀冷冷盯着杨大人,厉声打断。
“难不成不是了?”杨大人被江景昀看得头皮发麻,可箭已离弦,别无他法,只能继续往下说,“外界皆传您与安平王早已。”
啪──!
那杨大人被江景昀一巴掌扇得眼冒金星,嘴里还未说完的恶毒话语随着鲜血蔓延在唇齿间,脑袋嗡嗡直响。且不说疼痛,在这么多同僚面前挨打,面子上都过不去,一时间也顾不上什么尊卑有别,直接指着江景昀的鼻子,破口大骂:“江景昀!”
“你喊本王什么?再喊一遍。”
“江景昀你他妈的!你嚣张!”
啪──!
又是响亮清脆的两巴掌。
杨大人脸都肿得不成模样,牙齿都被打得松动,怒火冲天,仅存的理智全没了,直接冲上前想要把江景昀扑倒在地。
周遭的官员吓得跟受惊的兔子似的,尤其是被江景昀打过的户部侍郎武有彬,眼睛瞪得老大,裹紧衣领往后躲。
“辱骂亲王,按律杖毙。”江景昀不再与他啰嗦,掌风一扫,跟踢毽子似的轻飘飘把人丢到了殿外,对着门边的御林军说道,“即刻行刑。”
“谁还有异议?”江景昀回过头在殿内逡巡一遍,最后停留在泰安帝身上,剑眉轻挑,语气淡淡,“君上?”
连带着门边的杨大人跟条濒死的狗一般昂起头颅,眼巴巴地看着泰安度。
泰安帝沉吟片刻,道:“就依景王所言,杨行出言不逊,辱骂亲王,直接杖毙。”
此话一出,满场哗然,原本还信誓旦旦想要就此在谢谌面前崭露头角的官员们如那蔫了吧唧的花,加之谢谌又不在这里,底气慢慢消散,怯怯地不敢说话。
“魏王妃分明在府中养伤,缘何会出现在酒楼?又恰巧你在那里。”待恢复平静后,泰安帝看着谢谙,再一次发问,“别说你是去喝酒的。”
“这个就得问魏王了。”谢谙恋恋不舍地从江景昀身上收回目光,因着这明目张胆的维护,使得先前萦绕在心头的烦躁骤然间被一股清流给冲刷得干净,隐隐间还有幽幽兰香浮动,最后慢慢凝聚成一个江景昀。
他不卑不亢地说道:“他请我去喝酒,我就去了。”
“他请你喝酒?”泰安帝拧了拧眉,显然不信这话。
不止泰安帝,其他人也不信。谁不知道这兄弟二人自小关系便不好,一年到头也只有过年的时候会聚在一张桌子上吃饭,可即便如此,两个人也没有半点交流。
“君上若是不信,可以试试盛年重来。”谢谙建议道。
“不必了。”门外传来一道苍劲的男声,“的确是我请他去的。”
众人寻声望去,只见谢谌捂着胸口,由内侍搀扶着,一瘸一拐地走了进来,气喘如牛,大有下一刻便会直接晕过去的迹象。
作者有话要说:
当不同的学生面临数学考试
谢·学渣·谙:(抓耳挠腮半天,一题不会)这试卷题目超纲了!老师真傻!
谢·一般学生·辞:(瞪着题目看半天,当阅读到题目第三行时放弃作答)算了,不为难自己。
沈·犯事被罚生·晴鹤:(站在教室门口观望)老师,我不想罚站了,我想考试。
顾·学渣·行止:(试卷一卷塞抽屉,趴桌上睡觉)老子只想安安静静做个渣渣。
陈·插班生·无计:(认认真真计算结果,对比选择题发现并无此答案)妈的!全选C!
江·学霸·景昀:(写完第一个交卷)老师,以后这种试卷别让我写了,浪费时间。
第105章 二哥哥,我不能回家啦
谢谌一来,那些个官员一瞬间找到了主心骨,就好比那受了观音大士净瓶里的杨枝甘露滋润的枯苗,骤然间迸发出勃勃生机。
谢谌停下脚步,站稳身子,用那双饱含怨恨的眸子狠狠剜了眼谢谙,而后又抹了抹眼尾残留的泪渍,对着泰安帝拱手道:“此次的确是儿臣邀请六弟去酒楼的。”
“因着儿臣想着与六弟许久未曾谋面,更是听闻其在民间的义举,便想着同他学习,听听民间趣事,顺带增进一下我们兄弟二人的情感。”谢谙捂着胸口,哽咽道,“可儿臣没有想到他竟然……”
说到这里,谢谌又是一阵猛烈的咳嗽,那几乎快把肺咳出来的病西子模样又很好地唤起了大家的同情。
谢谙看着谢谌那一副东施效颦的做派就恶心,再加上魏王妃那事更是厌恶,当即不耐烦,连着虚假的客套也懒得装了,直接道:“魏王既然能说话还是直接把话说完再咳吧。”
“我说了,我只是赴约的,至于魏王妃为何会出现在那,那就不得而知了。”
“此前听闻她一直在府中养伤,如今却无缘无故出现在酒楼,总不会是我把她从魏王府扛出来的吧?那你府中那些修为了得的鬼力士是摆设不成?”谢谙嘲讽道,“我与她无冤无仇,吃饱了撑的才会把她扛去酒楼杀害。”
“再者,既是魏王把我约来的,缘何自己又不会在那处?徒留魏王妃一个伤患在那里,试问一个真心爱护妻子的丈夫怎么会放心把重伤的妻子带出府,并未将其一人留在无人看守的屋内?这难道不稀奇么?我今日这才刚回京,魏王便如此盛情请我喝酒,先前还觉得荣幸至极。如今想想方觉后怕,魏王这是嫌我挡路了么?”
谢谙这话说出来着实大胆,竟毫不避讳地点明谢谌为了前程用魏王妃的来设计他。
“安平王这是在混淆视听么?”谢谌还没说话,他底下的人倒是先沉不住气了,“我等皆是证人,亲眼目睹您抱着浑身是血的魏王妃从屋里出来还会有假不成?再者,杀人哪里需要那么多理由。若是杀人犯的作案动机一眼便能识破的话,那要刑部与明镜司作甚?”
其他人学着墙头草的样式,被风一吹,纷纷点头。
“严大人说得有道理。”
“是啊,我听说安平王在凤凰岗遇袭。保不准是把这个事情怪到魏王身上了。一时气不过,便拿魏王妃来羞辱他。”
“有道理!说得极有道理!”
“这么说来,安平王可真是心狠手辣啊。”
……
这些个说话的完全就是没脑子的,纯粹就是为了在谢谌面前表示自己的立场,也不知道考虑一下这是什么场合。
“诸位这般神通广大,无需证据便能断案,不若随本王去明镜司坐坐?顺带帮本王整理整理卷宗。”江景昀冷眼扫视着众人,沉声道,“还请诸位莫吝惜赐教。”
“不……不敢。”那些个被江景昀盯上的官员一脸讪讪,连忙低下头。
“那就把嘴闭上!”江景昀呵斥道,“若是还让本王听见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尔等今日便去明镜司做客吧。”
“景王这是在威胁他们?”谢谌回过头看着江景昀,双手紧握成拳,赤红着眼看着他,咬牙切齿地质问道,“谢谙他杀害本王的王妃。景王如此是非不分,执意要偏袒他,是何居心?”
江景昀睨了一眼,淡淡道:“你没资格同本王说话,闭嘴吧。”
“你!”谢谌脸青一阵紫一阵,气得额间青筋爆出,只能把目光转向泰安帝,朝他磕了三个响头,声泪俱下,言语悲恸道,“王妃与儿臣自幼相识,她性子温婉体贴,对儿臣来说是一生挚爱,又何曾会做出畜生行径拿她去算计他人。”
“如今王妃已去,还请父亲为儿臣做主。儿臣在短短一个月内,先是失去那未曾谋面的孩子,如今又失去了爱妻。此等连番的打击实在是让儿臣接受不了。还请父亲给儿臣一个说法,不然儿臣无颜面对他们母子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