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雨遥挑眉朝时逢笑看过来:“你还打伤过豹子?”
时逢笑嘿嘿傻笑:“那也是应急,都是应急,不得不为之,都歇了去,别围在这儿了。”
这一通折腾,等南风和东花另寻间房歇下,郭瑟和笠儿也走了之后,时逢笑坐在刚被家仆收拾好换新的凳子上,不离开了。
唐雨遥转头看着她问:“为何还不去歇着?有事明日再问不迟。”
时逢笑眸中湿漉漉地盯着她的脸,半响不离开视线,“我怕再有刺客,今夜……”
唐雨遥指了指罗汉床,“那你睡榻上。”
时逢笑起身几个健步凑到唐雨遥身边,“真让我睡榻上?”
唐雨遥眼神闪躲,往床的另一边挪了挪,“不然呢?”
时逢笑瞧她有些局促,眸光晦暗不明,压低声音侧头将唇凑到她耳边,“你也忍心?”
唐雨遥的脖子,以时逢笑肉眼可见的速度起了一层细密的小疙瘩。
作者有话要说: 狠是狠不过土匪笑笑的,所以,不如就从了吧?
☆、先起疑心
时逢笑说话之时,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唐雨遥的耳廓边,酥酥痒痒,让她想起了昨夜温情。
唐雨遥的脸刷地一下红了,神色微愠,侧过头想躲时逢笑远些。
谁知道她偏头的动作,刚好正面朝向时逢笑,两人鼻尖轻擦着鼻尖,一瞬既过。
时逢笑顿时僵住,双眼瞪大错愕地看着唐雨遥,不动了。
唐雨遥也没比时逢笑好到哪里去,心慌意乱,立即往旁边又挪了挪,双手紧握成拳状,垂在腿上,声音微愠道,“你若不想睡就出去。”
时逢笑哪里愿意放弃这么好的机会,脱了鞋爬上了床的里侧,扯过被子兜头把自己盖住,然后快速闭上眼,动作一气呵成。
“……”唐雨遥。
“我乖乖睡觉!”时逢笑坚定道。
唐雨遥拿她没辙了,自己若是去睡榻的话,显得多么嫌弃时逢笑似的,昨天她们还亲密无间,刚才时逢笑还为了保护她自伤了自己,她叹了口气,最后还是背对时逢笑,合衣躺在了床的外侧。
这张床并不算宽敞,但两人中间活生生像是隔了条河一样宽,唐雨遥几乎就没盖到被子,时逢笑睁眼看了看她的后脑勺,心底叹息一声,往外挪动,把被子往唐雨遥身上叠。
“盖好,你身娇体弱的,受寒了怎么办?”
唐雨遥没回答她,呼吸均匀,似乎已经入睡,时逢笑见她一动不动,也没有再赶自己下床的意思,嘴角微微翘起,心满意足的睡了。
可是唐雨遥并没有睡着,她闭着眼睛思考方才来刺杀他的那人,总觉得这件事太过于蹊跷,他们这一路上,除了在韶官城外驿馆招惹上的事,根本就没有任何朝廷派来的追兵,顺帝手没有这么长,奔着她而来的杀手,那必然清楚她的身份,到底会是谁?
她思来想去,找不出一丝线索,难免心神不宁,可惜那男的逃掉,陆三派去追的人迟迟未归,也不知道能不能抓住人,要是抓住了,有郭瑟在,她也不怕撬不开对方的口,说起来郭瑟年纪轻轻成为名医,靠的却不单单是救死扶伤的医术,她更擅长的,是用毒。
唐雨遥这样想着,原本她打算到了金平就送郭瑟回锦城,让郭瑟从这件事中抽身出去,可眼下有用得着郭瑟的地方,她到是对自己思虑了一路的想法有了些迟疑。
留下郭瑟,意味着只有有人受伤她能第一时间进行救治,但同时也意味着,时逢笑有可能会变心,她于风月上,实在是个生手,譬如现在两人躺在一张床上,她完全不知道该如何不带目的主动去与时逢笑亲近。
心烦意乱间,被子动了动,谁在里边儿的人往她跟前凑了凑,一只小手轻轻搭到了她的腰上,唐雨遥浑身一僵,有点紧张。
她是要像昨晚在客栈中那样么?
她是不是又想做那种事?
我要不要转过去抱着她?
我抱她会不会显得太过于主动?
我不抱她她会不会以为我排斥她?
谁能告诉我,该怎么办才对啊!
唐雨遥满脑子都是怎么办怎么办,向来泰山崩于眼前面不改色的她,第一次自乱了阵脚。
被子里的人又往前拱了拱,整个人贴上了她的后背。
唐雨遥双眼猛然睁大,心跳失速,枕在脑袋下的手心开始发汗,她僵着脖子,咬了咬牙,算了,她们昨晚都那样了,有什么豁不出去的!
转过身回搂住时逢笑的腰,唐雨遥把脸面朝着时逢笑,紧张得睫毛颤动,可眼前的人呼吸均匀,面带微笑,似乎是陷入了美梦,早就睡着了。
唐雨遥嘴角抽了抽,原来,她白担心一场!!!
她又好气又好笑,放在被子里的手伸出来想一把将时逢笑推开,但看着时逢笑安静的睡颜,她突然就住了手。
时逢笑的额头饱满光滑,一双浓浓的眉很直,眉尾微微向下刻出温柔的弧度,双眸闭合,瞧不见黑漆漆的星眸和每每望向自己时的盈盈笑意,也没有迎敌时那种狠厉和自信,更没有坏笑起来的狡黠和痞气,只有浓密的睫毛像两把小扇子一样随着呼吸偶尔煽动一两下。
唐雨遥的目光一寸寸下滑,时逢笑的鼻子小巧玲珑但鼻梁很挺很直,嘴唇像染了胭脂色,嫣红饱满,两人离得近,唐雨遥连她唇上淡淡的唇纹都能看清楚。
这是一张略显青涩的少女脸,五官分开来看不算出色,可以说是其貌不扬,但凑在一起,安安静静的睡颜却出奇的耐看,平日里的嬉皮笑脸此刻恬静乖巧,有点像……
像睡着的小狗狗?好可爱。
唐雨遥轻轻笑出了声,下一刻瞳孔收缩,捂住自己的嘴,怕惊动了她。
睡梦中的人睫毛动了动,呼吸如旧。
唐雨遥终于松了口气,把手放回被子里,搂着时逢笑合眼睡了。
翌日晨起,树上的雀偶尔发出一两声脆鸣,一行大的小的女孩子们都起了,只有唐雨遥的门紧闭着,八喜在院子里走来走去。
直到郭瑟牵着笠儿过来,站在廊下问,“她们还没起?”
八喜愁眉苦脸点点头,“我爹说今日有事让我过来伺候小姐洗漱,但她昨晚用了内功,今天肯定要好好休息,我有点不忍心叫醒她。”
郭瑟眉头微动,“你家小姐用了内力就会很疲倦么?”
“是啊,几年前她在山里打死豹子那一次,好些天没缓过劲儿来呢。”
郭瑟低着头思索片刻,便道,“你家小姐师从何人啊?我行医数载,对江湖中事虽了解甚少,但内力乃学武者根基,到是有涉猎一二,像她这样的情形,当时有师父引导方能化解。”
八喜认真听完她所说的,叹息一声答道,“是个不世出的高人,好像叫什么……啊对!叫元空大师,也是三少爷的师父,武功都是他教的,不过在小姐十三岁时就下山去了,早就没了音讯。”
郭瑟到是没听说过此等名号,颦蹙秀眉,有些诧异地问,“你家三少爷也没有他师父的消息么?”
八喜摇了摇头,“都没有,跟失踪了一样。那大师也是个怪人,走的时候只留了句诗给三少爷,夜里就下山,谁也没告诉,可能不想让人相送吧。”
她话音刚落,吱嘎一声响,房门开了,时逢笑一身红衣走出,迎着晨光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接着又一手捂在嘴上打了个哈欠。
八喜立刻眉开眼笑朝时逢笑跑过去,“小姐您终于起了!我爹说今日有事呢!”
时逢笑放下手点点头,抬眸朝院中的郭瑟看去,“郭先生,早啊。”
郭瑟目光下移,落在她的左手上,动身朝她走过来在她跟前站定。
关切道:“你的伤真的没事?”
时逢笑点头如捣蒜,“没事!真的!你看,一夜过去就结痂了!”
话一说完,便伸出手掌亮给郭瑟看,郭瑟双手拉住她的手,瞧着那道伤口果然结了赤色的痂,暗自松了口气,眼底带出淡淡笑意。
“还好,只是皮外伤,不打紧,不过固本培元的汤药,还要再用几日。”
“几日是几日???”时逢笑听得头皮发麻,紧张道。
“让开。”
唐雨遥的声音突然冷冰冰地从身后传来,时逢笑不由自主往旁边挪了挪,总觉得刚才声音响起的那一瞬间如芒刺在背,她侧头看过去时,唐雨遥已经往前面走了,只留给她一个清瘦的背影。
时逢笑心道,奇怪?刚才是错觉么?
“诶?媳妇儿你去哪儿?”
时逢笑顿时丢下了郭瑟,拔腿小跑两步追上去与她并肩,唐雨遥没搭理她,自顾自在拐角处转弯,到了一个小房间门口,推门往里走。
这是北月的房间,人已经起了不在房里,被子叠得整整齐齐,就像没人睡过一样。
“找北月吗?”
“你又不瞎。”唐雨遥淡淡道,说完抬脚退了出去。
时逢笑听她的语气,琢磨不透她为什么一早起来就冷淡得跟陌生人似的,便耐心挽住她的胳膊道:“呃……媳妇儿,你是不是不高兴了?有心事?还是我惹你生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