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沉雾将风琼野说的哑口无言,听他说话,便抬眸看他,步繁霜见他看过来,唇角一弯:“不过你这徒弟媳妇,倒也不错。你若是答应我一件事,我就让风琼野和你回仙盟。”
风琼野本来都松了一口气,听了这话,那口气直接岔在肺腑里。
边沉雾冷冷道:“魔尊且说。”
步繁霜单手搂住凌让谨的腰:“他什么样子你也见到了,我素日就怜香惜玉,自然舍不得他再为仙盟操劳。”
边沉雾眉毛一皱:“你要一人换一人?恕边沉雾不能从命。且不说前辈是我族世交长辈,况且他二人皆是人,不是我的物件,岂有任由你我处置之理?”
“边仙尊误会了。”步繁霜气定神闲道,“我不是在和你商量,你若是不愿意,就不必活着出去了。”
许久没说话的凌让谨忽然开口:“不必如此麻烦。”他看着边沉雾和风琼野,叹了口气,“不妨在孤山住下来,谈妥了再说。”
他张口就是住下来,到像是此地主人,而真正的主人正看着他。凌让谨在侧过头对步繁霜笑了笑:“你和我来一下可好?”
步繁霜打量他片刻,同他走了,走时一拂袖,那小院就被盖了结界,谁也出不来。
他们二人走回步繁霜的寝宫,凌让谨刚坐下,却忽然觉得身后有一阵强风袭来,将他按在了软枕褥间,步繁霜俯下身,自他背后贴着他耳朵轻声道:“你想做什么?”
“你若是真的杀了沉雾,那我必定要回仙盟,不过重蹈覆辙。”步繁霜的手按着凌让谨的后颈,随时能至他于死地,凌让谨却不慌不忙,笑道,“而我若是不好起来,你没法杀我。我若是好起来,你困不住我。不如各退一步。我们去找琼花,让他们一起走,好么?”
那双手没有挪开,凌让谨沉吟道:“等我伤一好,一定和你论剑峰上。”
步繁霜却还是没回答,凌让谨心里疑惑,便反手推开他,转身做起来,却看见步繁霜神游天外,又不知想些什么。
就在凌让谨耐心等他时,步繁霜忽然道:“重蹈覆辙自然无趣,但是节外生枝也颇为麻烦。凌让谨,你可是爱上我了?”
凌让谨一怔:“这又从何说起?”
步繁霜悠悠看他一眼:“以前清醒的你不会让我捏住你的命穴,就算被我伤到,你也会立刻还回来。可今天我第一次伤你时,若非后面有些过火,你一直都没阻止我。就算后面我真的动了手,你也只是轻描淡写划了我一道口子。而刚才,你连反抗都省了,老实的像一只猫。甚至是因为我没搭话,你才推开我。”
他笑着抬起凌让谨的下巴,眼神漠然地搜索凌让谨瞳孔的每一处,企图看穿什么:“你若是真的喜欢上我,就无趣了。我会立刻杀了你或是永不再见你。”
凌让谨叹了口气,无可奈何道:“我不过是笃定你不会在我受伤时杀我,繁霜的想法也未免太天马行空了。你做了什么会让我爱上你?”
步繁霜收回手,摸了摸下巴:“我对你还挺不错的?”
凌让谨温柔而冷静地回道:“一边对我好,一边下死手。”
步繁霜听他这么一说,倒也不再纠缠。他沉思片刻。忽然笑道:“确实如此。”
好是真好,杀也是真杀。步繁霜奇怪的占有欲不配称为倾慕,这点他很清楚。
心满意足的步繁霜起身往外走:“你先休息,我去看看那对小情人有没有什么乐子。”
待步繁霜出门许久后。凌让谨仍是保持着同一个姿势。他安静地凝视矮几上的花,看不穿他在想什么。
许久过后,他叹息一声,那声音无奈有如北冥将死的巨鲲发出的最后的悲鸣。
凌让谨抬手盖住自己的眼睛,向后倒去。他躺在柔软的丝被上,模糊地想:这算是蒙混过关了吗?
随即他做了一个梦,他还没受伤的时候,残荒宗也未曾挑起战乱。那时他忙于仙盟事务,许久没和步繁霜见面。
被冷落的步繁霜有一日终于上眠月谷把他薅出来,打了三天三夜。随后又将他按在眠月谷一处断崖上,缠绵了一天一夜。
步繁霜离开后,凌让谨随便裹了裹衣裳,没有动,他躺在断崖上看星月无边,忽然就觉得寂寞。
步繁霜的吻痕还在身上,他就已经觉得孤单。
最后他起身离开眠月谷。找到一位佛修好友,他们对坐院中,喝着一壶清茶,彼此并不说话。凌让谨嗅到花香,回眸一看,乃是荼靡开了。
他便忽然道:“这世间万物,或命或情,都逃不出因缘二字。”
年轻的僧人坐在满庭花香中,合掌垂眸:“阿弥陀佛,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当做如是观。”
在那之后不久,残荒宗打上仙盟,他力敌魔修,最后身负重伤,他琢磨着要是让步繁霜看见了到底不好,便离开眠月谷和仙盟,上昆仑山躲了百年。
这两百年里,仙鹤带来人间许多消息,唯独没有步繁霜的。
凌让谨在梦中迷迷糊糊地看见一个人,那人白衣胜雪,站在昆仑山下,抬起眼睛问他:“你是不是喜欢上我了?”
梦中的自己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一阵脚步声惊醒,他睁开眼睛,看见一个女人闯进步繁霜的寝宫,正面目狰狞看着他:“就是这个人是我们尊主夫人?我不服!边沉雾哪里不好了!”
莫名其妙的凌让谨无辜地眨了眨眼睛。
作者有话要说:小姐姐不是情敌,只是个热爱拉郎的魔修罢辽
第5章 祸魔仙妃 当妲己吗?被宠就要死那种……
那姑娘面色不佳,盘腿坐在凌让谨身前:“你怎么就牵扯上我们家那个混账魔尊了?仙尊,听我一句话,天大地大,何苦让分开人家真心人呢?”
凌让谨靠在床头笑道:“姑娘,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那姑娘正欲说话,便听见步繁霜那似笑非笑的声音在门口响起:“走之前还觉得我和残荒宗宗主是一对,这是又在外面听了什么风言风语,改把边沉雾当你家魔尊夫人了?”
那姑娘眼神一变,瞬间怂了,低着头不说话。
“你这爱做媒的毛病也到头了。”步繁霜笑嘻嘻靠在门上,“趁着我心情好,给我滚远点。”
那姑娘灰溜溜站起身,瞥了一眼步繁霜:“这次不罚我了?上次我说你和残荒宗宗主你不罚我去西北吃沙子吗?”
“你挨罚上瘾?”步繁霜抱胸看她,“那也好,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姑娘耳朵瞬间竖起来:“什么什么?”
“你心中的魔尊夫人上门来找他的心上人了。”步繁霜欣赏着姑娘瞬间变色的脸,“而且是生同衾死同穴那种。恭喜你,你的魔尊夫人马上就要变成少主夫人了,虽然差了一辈,但是好歹也是咱们孤山的人了。”
姑娘呆呆站在原地,仿佛被雷劈了,良久之后才悠悠吐出一个字:“啊?”
她甩了甩脑袋,木然问道:“什么少主?”
“我刚收了个徒弟。”步繁霜道,“以后见到少主要恭敬知道吗?”
姑娘再承受不住,一溜烟跑了。
“这位就是那位爱做媒的?”凌让谨笑道,“倒是有趣。”
“就是眼神不太好。”步繁霜拍了拍手,门外忽然落了一群魔修,在院子里不知道干什么,步繁霜走进房间,随手甩上门,挡住了凌让谨的视线。他走到床边,随手一捻,之前放的花便化为碎光点点,连点残枝败叶都不剩。
“她喜欢拉郎配,以为自己是月老下凡。”步繁霜轻描淡写道,“所以前阵子我把她扔到西北去了,荒无人烟,无美人可供她乱想。”
说完他还好心补一句:“残荒宗最近在西北动静很大。”
想必是顺便派那位姑娘去抢地盘了。凌让谨笑了笑,甩开扇子开始扇:“这个且不提,门外是怎么回事?”
“哦。”步繁霜不以为然地随口回答,“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徒弟和沉雾呢?”
“被我关屋里了。”步繁霜悠然自得地走到书架前,随手抽出一本书,低头看起来,“放心,我会放了他们,不过见他俩一个追一个躲,意难平的样子实着有趣,留下来看几天戏罢了。”
凌让谨也知再劝不得什么,便收了扇子,低声笑道:“我累了,魔尊今夜在哪安寝?”
魔尊眼神都没给一个:“看心情罢。”
凌让谨也不再追问,盖上锦被就睡去。他身上有伤,比常人嗜睡许多,且梦境繁杂,林林总总,竟将半生重演了一遍。午夜时分,因梦初醒,他侧过头,看见步繁霜闭着眸子,在他身侧安稳睡着。
凌让谨也不知自己在黑暗中笑起来,他只是轻轻拉动被子,替步繁霜压了压。
做完他才恍然失笑:难道魔尊还会伤风不成?
他自受伤以来,心思变了一些,有时想事做事,都比以前优柔寡断。
凌让谨垂下眸子,心想:到底是不好。
伤者多少都有些柔弱,若是按照风琼野所说,残荒宗还会卷土常来,那时若自己的伤还没好,怕是会死在下一次仙魔大战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