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霜仪今早吃完早饭之后便道街坊尽可能喊多的人来胡府,看李柔焉生前一案被审的过程。借着胡府做好事,请他们看戏的由头,不少百姓来了。
但是看见刚才方晓被谢霜仪凌空抓住,直接甩向厅内的动作,都有些害怕了。不过还是有胆子大的,问:“是哪位夫人的沉冤案?”
“李柔焉,胡秉礼的亡妻,李夫人一案。”
话音落下,众人哄闹,不知道在讨论些什么,全部不管不顾地进了胡府,想看看这番案子。谢霜仪唯恐人数太多,影响到审案,在厅前两三步处设置了屏蔽,让百姓们不能上前。
谢霜仪回到大厅,看见闻漠对他竖起大拇指道:“不愧是霜仪仙君,这一招妙!”
“答应便要做到。”谢霜仪的声音突然变得小声,“虽然是你答应的,不过当时我也在场,我也有分。”
闻漠:“这样好,分工干活,不错,不然我还真不知道怎么样才能及时地让百姓们知道今天这场审案的过程。这样百姓知道胡家是什么样之后,一传十十传百,胡家身败名裂的目的不就达到了吗?”
丁老爷看这架势,即使再怎么镇定也被吓到了。原以为被突然抓来审案已经很突然了,没想到会亲眼看见一个大活人被摔下在自己身前,而两个事情的始作俑者居然在说悄悄话!?外面的百姓也是闹得不成样子。
丁老爷常年审案,那嗓子好得不得了,特别明亮,一嗓子吼过去:“肃静!”官威尽显,现场立刻安静。
胡秉礼和胡秉仁看方晓被这么轻松就抓回来,而且甩在地上毫无动静,以为方晓被摔死了,一动不敢动。
胡秉仁道:“在下胡秉仁,胡府的当家。这…这个人,”胡秉仁指昏迷的方晓,“这是我夫人方晓。”
胡秉礼:“在下姓胡名秉礼,是…是李柔焉的夫君。但是我夫人李氏半年前早就因病去世了,这个乡里乡间都知道,刚好今天来的人多,老爷你可以问,随便问,他们都知道我夫人是病死的。”
丁老爷问看热闹的百姓:“他说的可是真的?”
“是真的!”
“对啊,当时还请了好多人参加吊唁,摆了两三天的流水席,让那些没有饭吃的人吃上几天的饱饭。胡府的人说是为逝去的夫人积德才摆的流水席,希望她下辈子投个好胎。”
百姓七嘴八舌地说,看来李柔焉确实死了。
丁老爷额头冷汗直冒,李柔焉死了,那座下跪着的这个是…是…
他克制内心的恐惧:“本官再问你,你到底是谁!?”
李柔焉道:“我化作厉鬼就是为了等今天,老爷一定要为我作主!”
厉…厉鬼!
有百姓尖叫着被吓跑了。
谢霜仪上前说道:“李柔焉现在确实是厉鬼,但是她一没有杀人,二没有扰乱市街,三没有想到直接报仇,而是选择用报官的方式为自己沉冤,可见李柔焉就算身为厉鬼,但仍是良民。你身为凡界的官员,管辖区内的百姓生前不能为自己伸冤,死后才能找你伸冤。你治理可有方,责任可负尽!”
丁老爷是个好官,三十年如一日为百姓做事,如今在他的辖区之内居然出现此等大事,受害者变成厉鬼来找他伸冤,心中大震,原本害怕的心沉静下来。
“堂下李柔焉,陈述你想状告沉冤之事!”
百姓听见官老爷镇定发话,都不跑了,只听李柔焉一字一句、引起轰然大波道:“我要状告胡府其事有三!”
“其一:胡家两兄弟两兄弟联手将我杀害,抛尸弃野,魂不安息!”
“其二:胡秉仁强迫于我,污我清白!”
“其三:方晓与胡秉礼通奸,有违纲常!”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开始恢复一天一更正常更新,一天两更对我来说还是有些勉强,质量与一天一更相比还是有些下降。
第16章 应恨篇
这三件事谢霜仪知道了两件,他本以为这已经是最荒唐的事了,没想到还有更荒唐的。
李柔焉话一出,满堂哗然,还留下来的百姓们议论的声音越来越高。
“难不成那个流言是真的?说胡府的后院乱得很。”
“有人说胡秉仁膝下无子就是坏事做多了,没想到是真的。”
“之前在胡府做事的人就说胡秉仁经常做些见不得人的事情,趁着胡秉礼不在进弟媳的房间,看来十之八九是真的。”
“我一开始听到的时候还以为是乱编的。”
“是啊,我以为是写话本的那些人乱编来赚钱的,没想到还有几分可信。”
“原来李柔焉真的不是病死的,是被害死的。”
“当初还有人看见半夜三更胡家两兄弟带着东西去乱葬岗的方向了。”
“真的?”
“那怎么没人说?”
“也只是看见去,没亲眼看见他们在乱葬岗。”
“再说了,胡家平时做的好事也不少,就算怀疑也不会说。”
“怪不得第二天胡家就办白事,李柔焉过胡家门没多久就死了,可惜。”
“这李柔焉过门有一年吗?”
“半年左右吧,好像?”
“才半年?”
“惨呐…”
“谁说不是呢,年纪轻轻…”
堂上丁老爷审案多年,什么奇怪的案子没有见过,反应没有百姓那么大:“肃静!”丁大人问胡秉仁,“李柔焉所诉之事可有反驳?”
“大人冤枉!大人冤枉啊!”胡秉仁连连磕头,“大人不要被这厉鬼三言两语就给骗了!她是病死的。”
“李柔焉嫁进胡家之前身体本来就不好。干活不小心从从高处把腿摔断了,要不是我们胡家心善,不忍心看她一个女子,年纪轻轻早早地不能行动,替她寻医就诊,李柔焉根本不可能像正常人一样走路,如今死后含血喷人,还想占我们胡家的便宜!”
胡秉仁的情绪很激动,竟然抬头面目狰狞地看着李柔焉说,“你父母早亡,没有我们胡家,哪儿来的后面的你!如果不是看在秉礼的面上,我当初就不应该让你进胡家的门,浪费药材不说,如今还倒打我们家一耙!”
李柔焉冷哼一声,对胡秉仁的话不置可否:“对,我的腿是你胡家治好的,我也一直很感激你,为了报恩我不是帮你守住秘密了吗,这还不够?”
“什么秘密!”胡秉仁有些慌,“我胡秉仁行得正坐得端,哪儿来的什么秘密!你若是敢胡编乱造,两位仙君在这里,容不得你造次。”
胡秉礼似乎忘了,正是他口中的仙君把李柔焉带来此处。
“哼!”李柔焉不欲与胡秉仁讨论什么秘密,“你放心,既然答应你不会说出去,死了我也不会说的。”
“那是因为根本没有什么秘密!”
李柔焉不屑道:“你倒是挺会自欺欺人,我很好奇你和方晓平日里是怎么相处的。”
“我和晓晓情深义重,岂是你这种死后还要敲诈勒索我们胡家的烂人能理解的!”
堂上说出污言秽语,气得丁大人道:“注意言辞!”他问胡秉礼,“胡秉礼,李柔焉所说之事你可有辩解?胡秉仁所说之事可是事实?”
胡秉礼还是头贴在地上,发着抖回答道:“回大人,李柔焉是病死的,绝不是像她说的那样是被害死的!我大哥说的是事实,当初为了给她找能够治腿的大夫,费了我不少心思,我胡家的银子就像不值钱的水一样,天天流出去,如今她竟然…竟然如此这般不讲情面,大人你要为我们作主啊!”
胡秉礼说完又是几个响头。
丁老爷坐像威严,问李柔焉:“李柔焉,既是如此,你恩将仇报欲意何图?又有何证据能够证明是此二人杀了你?”
李柔焉没有回答丁老爷,而是看着胡秉礼,像是只被主人丢弃的猫一般,刚才不屑瞬间变为可怜:“胡秉礼,你给我说情面?你敢看我吗?”
胡秉礼头贴在地上,脑袋转动一个小角度,余光瞟一眼李柔焉之后立刻摆正身体跪好,更加贴近对面,身体发抖的痕迹更加明显。
李柔焉看他偷偷摸摸的作态,哪里还有一副翩翩公子的修养?似哭似笑道:“感觉如何?”
胡秉礼没说话。
李柔焉凄然道:“说我恩将仇报?若是我真的恩将仇报了,此刻为厉鬼,早就把他们全杀了!如今我跪在这里,就是相信大人您会秉公处理,天下是有正义的!请大人明察,我并未说谎,也并未恩将仇报!”
“要说证据,我没有。”李柔焉深呼吸,压住眼泪让自己不要那么情绪激动,颤声道,“但是大老爷,我一个弱女子,活着不敢报官,死了才敢在堂上对峙,这还不是证据吗?”
“生前有苦不敢言,死后公道难道还要弃我于不顾吗!?”这声李柔焉说得掷地有声,肝肠寸断,门口的百姓一时间感慨良多。
百姓叹气声四起:“唉,可怜…”
“是啊,好端端一个人,突然间就没了。”
“那张脸真的…那么多刀痕,死前受了那么多苦,死后还要被怀疑。”
“她一个女子,真的有什么事,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生前没办法,死后才敢讨公道,命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