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霜仪现在看胡秉礼人模狗样的样子,不想与其说话,嗯一声便踏进了房内。
闻漠随后也被丫鬟请到张文君这里来,刚好看见谢霜仪进屋去,事情的始末闻漠已经从丫鬟那里知道了。闻漠上前安慰胡秉礼道:“公子切莫担心,夫人尚有命数,不会有事的。”
胡秉礼闻言眼中血丝更多:“呈仙君吉言。”
闻漠对于胡秉礼和方晓偷情一事,没有谢霜仪那么在意。对于闻漠来说偷情这种事情听听就过了,也就谢霜仪会因为两个不相关的人的丧德之事烦心了。
闻漠进去,发现谢霜仪控制灵力给张文君诊脉,闻漠上前站在谢霜仪旁边,问道:“怎么样?”
谢霜仪摇头:“诊断和上次结果一样,但是听丫鬟说今天她看夫人很危险,我得进账内查看。”
胡秉礼听到谢霜仪说的了,但是外男进入已成亲的女子的屋内,说出去有辱夫人的清白,他提议道:“夫人好面子,不肯让多余的人服侍,我让下人们都下去,只留平时照顾的丫鬟。打开帷帐,仙君自行诊断即可。”当然胡秉礼在屋内。
帷帐被丫鬟打开,谢霜仪走上前去查看,张文君瘦得只剩骨头,两眼凹陷,黑眼圈如黑云般重墨。
胡秉礼被张文君这副模样吓了一跳,没敢上前握住张文君的手。
丫鬟在旁边看着,泪珠子一串一串地掉,道:“夫人两月前还能勉强吃一点东西,但是从一月前开始什么也吃不下,连粥也吃不了,吃了也全吐了,只能喝清水。”
胡秉礼看张文君这副模样心中已开始不耐烦,现在耳边尽是丫鬟的抽抽泣泣,惹得他烦心,但又不好发作。可张文君此时的样貌着实恐怖,胡秉礼想找个借口出去。
恰好此时有丫鬟在外面敲门,道:“二爷,前厅有人找您议事。”
胡秉礼便趁此机会出去了。
谢霜仪看张文君此时的面貌倒是没什么惊讶,被吸了一个月的生气,没死都算不错了。
他看了张文君的眼珠,眼珠无神。让丫鬟整理张文君的头发,把耳朵露出来,瞧瞧看耳朵是否有什么异样,张文君的耳朵干瘪,耳洞明显。又仔细瞧了瞧,发现皆是将死之相的特征。
正欲转身,只听见张文君叫他:“仙…君…”
这声音极小,丫鬟就站在张文君身边都完全没有听见。谢霜仪和闻漠却听见了,谢霜仪阻止丫鬟要放下帷帐的动作,丫鬟便在一旁,低眉顺眼地站着。
谢霜仪道:“何事?”
“我…我知道是谁…害…我,是…”可接下来的话张文君说不下去了,光是说这几个字就耗尽了她全部的力量,谢霜仪只能看见她两片干涸的嘴唇在上下闭合。
谢霜仪道:“得罪了。”便靠近张文君唇边,想听她在说什么,谢霜仪听不清,只听见“李”这个发音,剩下的完全听不见了。
谢霜仪控制灵力缠绕在张文君的手腕上,输送些灵力进入她的身体,希望她能再撑久一点,但是张文君已经昏睡过去了。
出门后谢霜仪问服侍张文君的丫鬟:“府上可有姓李的人?”
丫鬟想了半天,摇头道:“似乎没有,我是三月前才进的夫人的房间照顾夫人,是院子里的新人,若是仙君想问人的话,可以去问问小耳朵和果儿姐姐。”
小耳朵谢霜仪有印象,就是带他们来胡府的那个小厮,这个果儿倒是没听过也没见过。
闻漠问丫鬟:“小耳朵现在在哪里你知道吗?”
“嗯…”想了一会儿丫鬟道,“这会儿天还早,小耳朵应该不在府内,等天再亮一些,小耳朵估计就在厨房了,没有外面跑腿的差事的时候,他都在厨房劈柴。”
闻漠道:“多谢姑娘了,不过姑娘你怎么被安排来照顾二夫人了?按道理应该是安排熟悉夫人的人来照顾比较好,免得哪里出了岔子。”
“这…奴婢不知。”丫鬟刚才哭,眼睛还是红的,“但夫人日日受罪,二爷一直未归家,夫人身边没个贴心的人讲话,我看着心里也难受,还请两位仙君治好夫人,治不好能活着也是好的。”丫鬟福身。
可闻漠想起刚来胡府的时候,方晓说过她照顾过张文君,晚上还和张文君同睡,便于照顾。
闻漠问:“大夫人不是照顾过二夫人的吗,晚上还同睡,两个人女人晚上总会说些体己话,这不是贴心人是什么?”
丫鬟道:“两月前的前几天是这样没错,后来大夫人就没来过了。大夫人最近来看二夫人的一次,就是上次和二位仙君一起来的那次。”
这府上的人倒是都会些装模作样,闻漠心想,不过装给他们看有什么好处,显得一家人和和睦睦、幸幸福福的样子吗?
闻漠点头,道:“没什么问的了,走了。”
丫鬟便掉着眼泪回屋里照顾张文君去了。
他们两人去厨房找小耳朵,问问府上有没有姓李的人。路上闻漠问谢霜仪:“真是奇怪了,两兄弟装和睦,妯娌之间也装和睦,还装的可以,这倒也不是说不行,毕竟生活在同一屋檐下,抬头不见低头见,撕破脸皮也不好,但我总觉得这家人好奇怪,你说是吧,霜仪?”
“嗯,却有蹊跷。”谢霜仪踏过落叶,踩在没有花草的空地上,“前几日我们刚来给二夫人诊治的时候,脉象与今天相比虽说差不多,但比今天的好一点,为何那天她不说是谁害她,要在今天说?若是她那天说了,我们便可直接抓住那人,胡府的事情便结束了。”
“对啊,除非当时有什么事情或者什么人在场,他不敢说。”
闻漠回忆起那天在张文君屋中屋外的人。当时没有丫鬟在场,胡秉仁站在门外,方晓在账内和张文君说话,说话内容他们听得一清二楚,没有什么猫腻。
谢霜仪:“方晓。”
闻漠:“方晓!”
两人异口同声。
那天专门服侍的丫鬟不在,只有方晓在帐中,虽说说话内容他们听得一清二楚,可是动作神态他们都不知道。
说不定那天张文君就是看方晓在帐内,所以才不说出姓李的那个人的名字,如果当着方晓的面说,肯定只有坏处没有好处。
至于为什么,这个“李”很关键。
到了厨房,各个房门的早餐刚刚做好端出去,闻漠和谢霜仪都还没有吃早饭。所谓君子远庖厨,谢霜仪站在树下没有过去厨房。闻漠跑进厨房,看见厨子们围坐一团,正在吃早饭,打了个招呼就拿了两个馒头出去,两人便在树下站着啃馒头。
画面倒是…挺和谐。
没看见小耳朵,闻漠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你说胡秉礼和方晓偷情,胡秉仁真的不知道吗?自己的夫人那么晚回房间,他都不好奇,不问问的吗?”
谢霜仪细嚼慢咽地吃馒头,吞下才道:“不知。”
“还有啊,这府内没小孩儿,怪冷清的。胡秉礼倒没什么,胡秉仁和方晓都成亲这么多年了,一个孩子都没有,不正常。”
“嗯。”
“哎,你说会不会…”
闻漠还想继续说,就看见小耳朵打着个呵欠从厨房房子后面绕出来,进了厨房拿东西出来,坐在砍柴的树墩子上吃早饭。
闻漠上前问道:“你是小耳朵?”
冷不丁来这么一个人,小耳朵被吓得抖了抖,抬头看,这不就是那天他带来的两个义士吗,听说是两个修仙的仙君。
小耳朵立刻谄媚地笑起来:“是,是,我是小耳朵,仙君找我何事啊?”
厨房里有厨子,在这里不方便问话,闻漠把小耳朵带着来谢霜仪站着的树下。小耳朵哪儿敢离仙君那么近,往后退了两步跪在了地上。
闻漠觉着真奇了怪了,问:“怎么看见我不行此大礼,看见谢仙君,连腿都站不住,跪下行大礼,还不敢近身?”
小耳朵说话谁也不得罪:“小的刚起床,刚才仙君找我的时候,脑袋蒙了,没反应过来。这不反应过来了,觉得离两位仙君太近,烟火气沾了仙君的衣裳就不好了,慌忙退后,仙君莫怪哈莫怪。”说着向闻漠磕了两个头,又向谢霜仪磕头。
小耳朵心想,这穿红衣的仙君不像是个修仙的人,长得还有点儿凶,周边没有一点儿仙气儿,这个白衣服好看,虽然冷冷清清的,但是周身像有层柔和的白光似的仙气儿,一看就是个仙人。
对于闻漠,小耳朵更多的感觉是怕,对于谢霜仪,小耳朵更多的感觉是敬畏,对神的敬畏的那种敬畏。
小耳朵给谢霜仪磕的时候,被谢霜仪阻止:“不必行礼。”
小耳朵便感觉有股力量把他磕下的头慢慢抬了起来。
谢霜仪道:“我只问你一件事情。”
“仙君说,仙君请说,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嗯,甚好。”谢霜仪问道,“府中可有姓李的人?”
小耳朵一听这个姓就浑身颤抖冒冷汗,牙齿开始打颤:“不…不知。”
谢霜仪冷道:“撒谎!”
闻漠斜靠在树干上没个正形:“说实话,你一说我们便知你有没有撒谎,谢仙君为人善良,不愿伤人,我可就不一样了,管他是人是佛,一样打。听见没有,说实话。”闻漠一边说一边放出地阴之力施压,小耳朵被谢霜仪抬起的头颅又贴在了地上。